第24章 贷款与债券

兰迪的身形闪烁在两人身后，一同落地，他开口道：

“还需要雇一些帮手，审计员、账务计算员之类，但我暂不确定需要雇佣多少人，待你具体确定后，我会尽快去寻找雇员。”

这是兰迪给自身留的一条退路，眼见“雷蒙德”和夏莉·昂斯特之间的事情他完全无法插手，便打算以此为借口离开。

先前林树让他办事时，也没有给出具体的雇人数字。

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提醒，但“雷蒙德”手段高超，夏莉泥足深陷，已经无法脱身。

为一位并非亲眷的学生做到这个程度，他仁至义尽。

最多，再为那姑娘祈祷两声，祈求好运罢。

“审计员和账务计算员，其实并无必要，账目不重要”，林树摇头道：“最需要的，其实是推销员、广告员，让尽可能多的人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知道这件事，但我并不打算雇人做这件事。”

反正系统会记账的，他也并不需要将每一笔账目都理清，只要合同、交易记录、债务人三者齐备皆可。

毕竟，他真正所做的，并不是学贷，而是债券交易。

“第二需要的，便是契约缔结师，而这是兰迪先生所擅长的，不是么？”林树笑着，一句话把兰迪留了下来。

他此前曾与兰迪缔结过入学契约，对方作为学校的入学面试官，这等“公务魔法”必然已经熟稔于心。

夏莉观察着店铺外的广告牌，逐渐明白了林树想要做借贷生意，略微皱眉道，提出了一个质疑：

“学贷的回款周期，是不是太慢了？”

她的问题，和雷蒙德、兰迪之前的表述都不同，并未考虑风险等因素，而是完全聚焦于商业因素。

身为商人世家，她完全明白，回款周期对商业运转的意义。

父亲曾说，一桶十年让葡萄增值百倍的陈年酒，比不上一年让葡萄增值两倍的路边摊货色。

用贷款利息回复本金，学贷是最糟糕的选择，五年、甚至十年的回款周期，就算能翻倍回收利息，那林树也赚不了多少钱。

原因便是周期拉得太长，资金“死”在了借贷人手中。

这项业务，在她看来，很不商业。

哪怕帮我们家族代理卖酒，都要好得多了。她情不自禁想道。

“你比我想象得更敏锐，至少，雷蒙德先生和兰迪先生都没有如此一针见血地问我这个问题。”

林树略感惊讶，回款周期这样的词，竟是从夏莉这个十二岁女孩嘴里吐出，雷蒙德那个老油条，都没有如此清晰的赚钱概念。

但转念一想，夏莉不仅家族经商，并且她也是家中独女，显然已经开始插手家族运营。

她并不是娇生惯养的花瓶，有这等见识也不奇怪。

随后，他拿出了起草的合同，那是他敲定利息后，让兰迪拟定的。

普通的制式借贷合同，唯一不同的是，一条黑色裁剪线，将合同分为上下两半。上半为合同条款、细则约定、双方签字之处；下半则是一张花纹复杂的“债券”。

要求借贷这笔资金只能用于入学验资，以及魔法学习的中途消费。

上下半具有相同的编号、金线边纹，签署完成后，还会有魔法担保，双方签名的纹路，以及裁剪开后纸张的对隙。

“利息与本金，只是一个价值担保，我其实卖的是这张债券。”林树拿起那不一样的合同，嘴角难掩笑道：

“固定时间，凭票兑付，它的价值由这张合同担保，而我做的是风险代理，万一有人还不上款，这部分风险，由我自己来补足。”

夏莉拿起那张合同认真阅读了起来，仿佛比父亲教她处理自家生意时还要更认真。

片刻后，她窥到了本质：“所以，你打算卖这张券？卖多少钱？”

“110魔晶。”林树答道。

“110魔晶，购买一张八年后回款180魔晶的债……券？”

先前与雷蒙德聊天时的定价，林树并未做任何改动。

“相信这解决了你的回款周期疑惑，表面上，我的回款是八年期1.8倍；但实际上，则是一天、或者两天，回款1.1倍。”

夏莉和兰迪一同陷入沉默。

夏莉是在计算两天1.1倍究竟能达成怎样的增长。略微估算，倘若资金完全流转起来，理想情况下，二十天至少是翻一倍，二百天约一千倍……

兰迪则是突兀发觉，明明这合同是他拟定的，但其中的赚钱方式，他先前竟然一点都没有窥到。

夏莉细细思索道：“实际情况没有这么理想，它是季节生意，对准开学季的时间，无法一年四季都保持同样的增长。还有一件事，你打算卖给谁？……我其实可以买一些，但买不了太多。”

她不可能将家族酒业的经营资金，全部变成八年后固定升值的纸张。

这是在，替我担心？真是善良慷慨的姑娘。

但，林树想要的根本不是赚钱……

而是亏一把大的！

“我并不是在向您推销，亲爱的小昂斯特女士。”

林树笑道：“从你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张售价110魔晶价格的券，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对吗？”

“对于手头有积攒闲置魔晶的富有者来说，很有吸引力，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卖贵一点。”夏莉坦然道。

林树笑了笑：“它需要更便宜一点，我希望我能为【倒卖】这张券的聪明人，留下一点利润空间，让他们成为我的推销员。”

倒卖？夏莉从未想到过这样一张券还可以倒卖，疑惑道：“它的价格……会随时间越来越高？”

假设券的持有者从未兑付过，那八年后，它的价值就是正好180魔晶，那时，卖179魔晶也会有人买吧。

“只认票，不认人。票能和合同对上，这便是上边这些花纹、魔法纹、编码存在的意义。”

林树总结道：“贷款者，应当是不缺的。券卖出去才是最大的难题，赋予其倒卖的价值，将初次购买的富有者绑上船，是一点必要的利润牺牲。”

而这一点利润的牺牲，带来的是，一张可以等值于魔晶的，券。

林树抿了抿嘴角，没有继续说完。

魔晶与黄金，都属于纯粹的价值货币，魔晶账户也是未改变本质。

而这张券，是用信用塑造的货币，这将是一个伟大的开端，不是么？

“你考虑得很周到。”夏莉似乎已经能想象到，富有者聚会时，人们交易手中债券时的有趣场景。

一旁的兰迪已经许久不语，他想起了昨天下午，那个少年似乎曾对他说过“学贷”一词。

而如此短时间过去，这个东西便真正出现在了人世间。

“院长大人从那小子身上获得的记忆与灵感？还是说……院长大人早在昨日之前，就夺走了那小子的身躯？”兰迪产生了两个猜想，但这两个猜想，都不是林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