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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祁山雾障·木牛流马
腐殖质的腥气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将林骁从混沌中拽了出来。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指尖却不受控制地陷入那胶质状的淤泥里。借着鬼金羊铠甲散发出的微弱磷光,林骁看到自己的掌心沾满了青铜色的菌丝,那一根根菌丝仿佛带着诡异的生命力,在微弱的光线下轻轻晃动。此时,他耳边还残留着时空乱流带来的耳鸣声,而在那嗡嗡作响的耳鸣声中,远处却传来齿轮卡涩的异响,那声音就像是一头生锈的巨兽在咀嚼自己的内脏,让人不寒而栗。
林骁下意识地看向面甲显示屏,只见上面跳动着猩红的篆文:“警告,生体腐蚀率 0.47%/秒。”他这才发现,四周那灰绿色的浓雾正一点点地渗透进铠甲的呼吸阀。而紫微星图则在视网膜上投射出脉冲状路径,那路径的尽头,隐约有冰蓝色光晕在流转,似乎在指引着林骁前往某个神秘的地方。
林骁拨开垂挂在空中的菌丝藤蔓,眼前的景象让他喉头发紧,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只见三十架木牛流马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冻结在泥沼之中,那青铜轴承上爬满了黑色的霉斑,铁木结构的关节处还不停地渗出黄绿色的脓液,仿佛这些木牛流马在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灾难后,被硬生生地定格在了这一刻。而更让林骁感到骇人的是那些蜀军的尸体,他们保持着捂喉倒地的姿势,面部溃烂的孔洞里竟然钻出了甲虫形的机械体,那些机械体的鞘翅振动时,还会发出二进制编码的嗡鸣声,这场景简直如同噩梦一般。
“救…命…”微弱的呻吟声从倾倒的粮车下传来,林骁赶忙掀开被菌丝覆盖的木板,只见一个少年兵半张脸还算完好,但另半张脸已经化作了蠕动的甲骨虫巢。少年的瞳孔正在逐渐扩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喉咙里挤出了带着血沫的遗言:“雾吃掉了王平将军…木牛肚子里有丞相的…”
话音未落,弩箭破空声便撕裂了浓雾传来。林骁反应迅速,旋身挥刀,斩断的骨箭在半空中爆成青铜液雨,而铠甲表面顿时腾起了腐蚀性的青烟。几乎在同一时刻,十二对幽蓝光点在雾中亮起,甲骨狼群踏着如同量子纠缠般的同步率逼近。这些机械兽的脊椎上镶嵌着《史记》残简,利爪刮擦地面时迸射出的电火花,竟在泥沼表面蚀刻出了斐波那契螺旋,它们的攻击看起来既凶猛又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鬼金羊面甲迅速切换成热成像模式,林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狼群胸腔内跳动着冰蓝色的核心,那脉冲频率竟然与浓雾深处某座高塔完全共振。林骁毫不犹豫地甩出陨铁锁链,缠住了头狼的脖颈,业火顺着铁链咆哮而出,可就在接触雾气的瞬间,那火焰却坍缩成了量子态光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能量属性相克,建议切换至…”机械提示音还未落下,头狼的颌骨突然裂成四瓣,露出环形排列的青铜獠牙。林骁蹬着狼头跃至粮车顶端,靴底却传来诡异的粘腻感。他低头一看,本应装载连弩图纸的木牛腹腔内,八枚刻着薛定谔方程的水晶正在共鸣,表面浮动着诸葛亮的八卦阵虚影。
记忆如同一把利斧劈入林骁的脑海。他想起月光下的军帐中,替身侍郎戴着黄月英的面皮,将《八阵图解》换成了量子纠缠模块。帐外还传来羽扇轻摇的沙沙声,丞相的影子映在纱帐上,鹅毛正一片片地化作甲骨虫坠落。当替身侍郎转身时,面具下的瞳孔闪过傩面图腾,那分明是二十世纪纳米雕刻工艺的产物。
“原来从建兴五年就开始调包了…”林骁攥紧货箱里泛着蓝光的“伪・连弩图纸”,此时狼群已经呈包围之势扑来。他翻身滚下粮车的刹那,二十四节气轮盘从怀中滑落,冬至方位的水晶突然迸射出寒光,某种古老意识顺着脊髓攀爬至大脑皮层。
剧痛从指尖蔓延至每根神经末梢,林骁不受控制地双掌拍向地面,霜纹如活物般窜过岩层,所过之处,雾气凝结成了冰晶矩阵。他看到自己的呼吸化作了霜刃,割裂了时空;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涌成冰川融化的轰鸣;甚至还能感知到三百里外五丈原七星灯的摇曳,那些灯焰此刻正与他的心跳同频震颤。
“冬至诀・冰封千里!”地脉针从冰层下暴起,精准地贯穿了狼群的量子核心。林骁跪倒在地,看着白霜爬上自己的睫毛,而木牛流马的青铜齿轮却在绝对零度中恢复了运转。他掰开冻结的璇玑匣,将八枚水晶重组为寒冰弩炮时,瞥见匣内暗刻的小篆:“后世来者,当解此厄。亮留。”
弩炮蓄力的嗡鸣与五丈原的七星灯震颤产生了共鸣。当冰锥撕裂浓雾的瞬间,九座青铜气候塔显现在山巅,塔顶水晶内封存着赤壁的火云与官渡的雷暴。林骁踏着冰棱跃上主塔,七星刀劈开气象水晶的刹那,爆发的冰风暴将整座山谷拖入了绝对零度领域。那些被冰封的甲骨狼群仍保持着扑击姿态,磷火在冰层下凝成了紫微星图的残章。
“季汉命脉岂容尔等篡改!”林骁对着坍塌的气候塔怒吼,而冰层下却浮出了刻满虫形文的竹简。当指尖触及那些蠕动的文字,幻象如潮水般涌来:汉中粮道在酸雨中崩塌,姜维捧着空荡荡的木牛流马设计图自刎,洛阳城头飘扬的“晋”字旗逐渐量子化,重组为篡史阁的傩面图腾。而在时空尽头的黑暗里,青年司马懿正将手伸向冰封的《三国志》原本…
冰川炸裂的轰鸣中,诸葛亮预设的石碑破冰而出。当护心镜吸收完最后一道碑文,星图中危宿化作了血色漩涡。林骁挥刀劈向冰层裂隙,青铜甬道里传来的齿轮声让他汗毛倒竖,那分明是木牛流马的运转频率,却还夹杂着电子合成的嘶吼,仿佛有千万架机械兽在平行时空同时运转。
傩面人脸从星图残页浮现时,林骁正将量子火药填入地脉裂缝。面具上的饕餮纹吞吐着时空乱流,左眼映出五丈原将熄的七星灯,右眼倒映着铜雀台朱檐上的冰霜。“诸葛亮的棋局早被量子计算机推演了亿万次!你不过是历史递归函数里的小数点误差!”替身侍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误差也能引发雪崩。”林骁在量子化的甬道中狂奔,鬼金羊铠甲与乱流摩擦出紫色电弧。抓住星图残页的刹那,他听见建安七子的诗赋被篡改为二进制颂歌,铜雀台的轮廓在数据洪流中重组——那根本不是曹操的宫殿,而是座吞噬历史的巨型服务器,每一片琉璃瓦都在折射出被修改的时空线。
当冰风暴彻底平息时,林骁站在青铜甬道的尽头。紫微星图残页在掌心化为光尘,远处传来木牛流马的轰鸣,那轰鸣声竟是从三个不同时空维度同时传来。他望向雾气散尽的祁山古道,冰层下隐约浮现出西周青铜器的纹路,那正是紫微星图指引的下一个坐标——铜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