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甬道
灰毛蛛背上的眼睛，整齐划一的看向了沈州。
与此同时，黑暗中也像点灯一般，刹那间就亮起了成百上千个赤红的小点。
李闯被这阵仗吓得几乎不敢呼吸。
他想要拉沈州回来。
可手刚一伸出禁制覆盖的范围，离得最近的那只灰毛蛛就忽然仰起了前肢，吓得他立马又把手缩了回去。
而沈州此时身处这群蜘蛛的包围圈中，脚尖几乎就落在了其中一只的脸跟前。
灰毛蛛虽然在诡物当中不入级，可也不是普通虫子可比的。
这东西根本不怕人。
被惊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准备发动攻击。
沈州的心，在这一刻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但也就在同时，系统的提示也再一次刷新了出来。
【成功自虫洞提取到秽力2点！】
比之站在禁制覆盖范围内时，秽力增加的点数，竟真的如沈州先前猜测的一般得到了提升。
而尸料场配置的避虫粉同样不是摆设。
虽然沈州脱离了禁制保护的范围，但离他最近的那只灰毛蛛见状，也只是高扬起了身子，却没有直接扑杀过来。
这虫怪似乎迟疑了一瞬。
紧接着就像感受到了什么威胁，倏的一下向后退去。
而这只诡虫的退避，就像是给身后的虫群发出了某种信号。
围绕沈州的那一圈蜘蛛，在这一刻，全都默契的跟他拉开了距离。
它们紧挨着洞壁，只有背上的红眼睛，仍在警惕的盯视着闯入者的一举一动。
沈州的目光，同样追随着渐渐退避开的蛛群。
他的耳朵里仍能不断听到，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似乎有更多的虫子，被他们这两个生人的气息给吸引了过来。
可沈州此时看着黑暗中的虫群，却已然不觉得恐惧。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既然虫洞本身都能滋生出秽力。
那寄宿在其中的虫怪，身上肯定也能榨出油水。
这哪里是什么诡物，简直就是一地行走的经验包啊！
想到这里，沈州就跃跃欲试的想用裹尸袋套上几只灰毛蛛。
毕竟在尸料场里，他接触的多是腐烂多时的料子，绝大多数都提取不到秽力。
可如果是活物，兴许收成就不至于那么惨淡了！
然而，裹尸袋上避虫粉的味道，此时已被灰毛蛛们彻底觉察。
一看沈州作势靠近，这帮虫子当即就是一阵骚动，躲瘟般避开了老远。
沈州看的心里直着急，亦步亦趋的追过去，却是无论如何没法缩短两者间的距离。
李闯从后瞧着兄弟作死的试探，不明所以间，只觉得心肝儿都在颤。
而就是这眨眼的功夫，沈州跃跃欲试的背影，就已是完全深入了灰毛蛛的包围圈。
李闯生怕自己被抛下，又不敢大声喊人，给自己吸引仇恨。
见状连续调整了好几次呼吸，这才鼓足勇气捡回夜行珠，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而出了禁制覆盖区，不止地面的状况惨不忍睹，洞壁也一样相当骇人。
不知名的分泌物几乎糊满了墙面。
那臭味简直像是炸了化粪池。
沈州习惯了尸臭，但这百十米的甬道走过来，他也依旧被熏得胃里翻江倒海。
只是因为系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提示他获取到了秽力。
看着系统面板上累计新增的8点秽力，他才算是硬忍了下来。
而李闯没有他这般的精神支柱。
穿越甬道的整个过程，遭受了精神和物理的双重打击。
在两人好不容易走出灰毛蛛的盘踞地，来到一个稍干净些的分岔路口时，李闯立马就吐了出来。
由于没有熟练工在前引路，他们这趟下洞要全靠自己摸索。
而这虫洞里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复杂不少。
沈州没能从一地狼藉的虫子尸泥中，分辨出哪个方向更可能有铁蚁盘踞。
但是，他们右手边一侧的地上，还能看出一些凌乱的人类足印残留。
比之左边，要清晰不少。
沈州蹲下身查看时，李闯也终于停下了干呕，抚着胸口跟了上来，在看到地上的脚印后，忍不住脱口而出：“我过去听一个老哥提过，虫料屋跟咱们尸料场不一样。
上面每回安排他们做工，都只会指派一种虫料的定额。
等所有人交够总数后，才会再布置新的活儿。
既然这次胡德是因为蚁粉掺土被罚，那是不是说明，最近虫料屋主要就是抓铁蚁的啊？”
沈州消息闭塞，对于别的料区的做工习惯，知之甚少。
听到李闯的话后，他再看地上颇新的足迹，就感觉这铁蚁恐怕真藏在右侧的甬道内。
但与此同时，沈州也敏锐的注意到，右侧甬道的四壁上，竟然看不到明显被虫子盘踞的迹象。
跟他们身后灰毛蛛的地盘，简直泾渭分明。
李闯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们刚从蜘蛛窝里穿出来，最初的恐惧过后，也已经渐渐习惯了虫洞里阴森的环境。
他总觉得自己先前的畏缩反应，在兄弟跟前落了面子。
想着横竖有避虫粉在，哪怕真有躲在暗处的虫子，也不敢袭击他们。
所以这回李闯就抢在沈州之前，一马当先的进到了这片相对干净的甬道中。
反倒是沈州看着这条安静的不正常的通道，心里直犯嘀咕。
虽然有人在前探路，他仍然警惕的时刻留意着周遭的洞壁。
与灰毛蛛盘踞的地方不同，这条甬道明显更宽敞一些。
但岩壁却更加坑洼不平，有的地方还能看到很宽的裂缝。
沈州比量了一下，感觉个矮的小孩都能钻进去。
而更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是，他们路过的地面上，到处都能看到碎石块。
这就说明有什么东西，曾在这些缝隙间穿梭。
并且力道不小，硬是把凸起的岩块都给干碎了……
这个发现让沈州萌生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他见状不由是加快脚步，催促着李闯赶紧走出这片区域。
李闯在前引路，越走心里也越发虚。
他洞察力不及沈州，但也能隐约感觉到这条甬道里怪异的氛围。
强撑着壮了一小会儿声势后，还是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小，小州，咱们是不是选错路了啊？
那一地的脚印，也许只是有人曾在那儿歇脚呢？
要不……我们还是先退回去吧？”
沈州一路绷着神经留心四周。
可这甬道弯弯绕绕，根本看不到尽头。
他此时心里也开始没底，不确定是不是该继续深入？
可就在沈州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做时，一股阴冷的寒气却忽然顺着他的脚掌直窜上了头顶。
这感觉就仿佛是腊月天赤脚踏入了冰潭之中，寒意刺骨一般的清晰。
沈州顿时打了个激灵，猛然缩脚。
他下意识的看向地面时，随即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沈州看到了一条很窄的石缝。
但是，缝隙的阴暗处，此时却涌动着一团黑色的头发。
他刚才似乎是不小心踩到了这东西的发梢……
而那些发丝就像活了一般，一缕接着一缕的缩回了石缝中。
沈州看着那游蛇般的黑发，心中警铃大作，拔腿就想跑。
可几乎就在同时，在前面开路的李闯，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少年似是被什么东西扑在了脸上，抱着头吃痛的蹲下了身来。
而寂静多时的甬道当中，也在这时骤然响起了一阵振翅的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