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只要对象换得快，没有悲伤只有爱

快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的，转眼间，便又到了下午的大课间。

说是“大”课间，实际上也就只有短短的三十分钟而已。

以前，金海一中原本是有两个大课间的，一个三十分钟，一个四十分钟。最初的时候，学校的安排是一个大课间用来给学生们吃饭，另一个大课间则用来给学生们进行课外活动，锻炼身体。

总的来说，对学生的成长还是非常重视的。这一点，从他们整个高中三年，从来没有缺少过一节体育课，就能够看得出来。

只不过，后来到了高三的冲刺阶段，再加上学校更换了新的校长，虽然体育课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是大课间却只剩下了三十分钟。

学校方面还美其名曰“为了学生好”，让他们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学习当中。

可这三十分钟，对于这些正处于青春期、精力旺盛的高中生们来说，连吃个饭都不一定够。

更何况，学校的食堂规模并不算大，如果去晚了，还得排队等候，高中生本来吃的就多，有时候为了节省时间，最后往往只能狼吞虎咽地把饭扒拉完，回去时还得跑步前进，一边跑着一边消灭嘴里的最后一口饭。

听到下课铃响，陈阳抬起头，心中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学霸笔记，身体瞬间趴倒在了座位上。

再这么高强度的看下去，营养都要跟不上了。

这十八岁的身体看来还是有些不够用啊。

还是得好好锻炼身体才行，伟人诚不欺我，身体确实是革命的本钱。

放下“学霸笔记”之后，那股熟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一般，从陈阳身体的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席卷了全身。

明明才十八岁，正值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的年纪，陈阳却感觉自己活出了八十岁的感觉。

这让陈阳更加坚定了要坚持晨跑的决心。

他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下意识地点开了系统面板，此时自律点已经涨到了9，这倒是勉强能安慰一下陈阳脆弱的心灵。

不知道将学霸笔记升到二阶之后，会是什么样的？

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身，刚刚准备叫上同桌的薛鹏杰，一起去食堂干饭。

但就在这时，教室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是他啊。”薛鹏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很平淡，似乎是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了。

“谁？”陈阳则有些疑惑，他还没从刚才的学习状态中完全回过神来。

“贾鸣啊！”薛鹏杰理所当然的说着，“就上午说的那个，喜欢舒窈，在胳膊上刻舒窈名字发在qq空间的那个傻缺。”

陈阳这才恍然大悟，将两人对上了号。

“原来我对你不仅仅是喜欢~”

一阵带着些许油腻感的歌声，隐隐约约地从走廊里飘了进来，回荡在教室的上方。

这是学校广播室正在播放的流行歌曲，但很显然，是贾鸣特意为此刻点的，作为他这场“表演”的背景音乐。

陈阳打起精神，抬头望去，只见教室门口，一群少男少女正聚集在那里。

几个男生脱掉了臃肿肥大的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膀上，或者干脆系在腰间，露出了里面颜色鲜艳、图案夸张的卫衣。

而女生们，则纷纷把原本束起来的头发披散开来，乌黑亮丽的长发垂落在肩头，脸上带着看好戏的兴奋和期待，围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着。

但不管是男是女，他们都有一个惊人的相同点，便是脚上都蹬着各种潮鞋，不是奈克，就是阿滴，似乎这双鞋就是他们那个小圈子的入场券，是他们“与众不同”的象征。

至于为什么说蹬，是因为这些人时不时地还会故意用脚用力摩擦一下地面，发出“吱吱”的声响，通过这种方式，来提示周围的人，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鞋上。

而这帮少男少女的正中间，被他们簇拥着的，就是贾鸣。

很显然，今天的贾鸣，是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的。

他上半身穿着一件崭新的黑色北面羽绒服，并没有穿学校统一的校服外套，走到教室跟前，还故意将拉链敞开，露出里面卫衣上印着的那个醒目的牌子——off white。

这个牌子，在当时的某些高中生群体里，也算得上是响当当的“奢侈品”了。

“舒窈，这是今天给你买的奶茶。”贾鸣走到舒窈的课桌前，将一杯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奶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的桌角上，动作轻柔，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打扰到正在埋头学习的舒窈。

“最近天气转凉了，专门跑到校外买的，这一路上，我都把它放在怀里捂着，生怕它凉了，你快点趁热喝了吧，要是冷了，口感可就不好了。”

他面容诚挚，语气温柔，似乎只是单纯的关心，但一旁跟着他一起来的学生，却开始不失时机的起哄。

其中有男有女。

“这可是我们贾哥花好大功夫才从外面买的，真羡慕窈窈姐。”一旁的女生语气夸张，声音尖细而刺耳，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是啊，嫂子你就收了吧。”剩下的男生也跟着起哄。

“我跟李哥认识这么多年，还没见他对哪个女孩这么认真过！”

“……”

男男女女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顾舒窈的感受。

见舒窈依旧埋头做题，没有任何反应，贾鸣这才轻咳一声，假装严肃地开口说道。

“好了！你们这么说，有考虑过窈窈的感受吗？”

“还有你！小胡，以后别让我来听见你乱叫，你这‘嫂子’‘嫂子’的，让别人听到了，会怎么看窈窈？”

贾鸣装模作样地训斥了一番周围的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实际上，更像是一条刚刚撒完尿、划定完地盘的狗，自以为拥有了整个地球。

见舒窈还是没有反应，贾鸣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窈窈，我知道，我以前可能风评不太好，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是，我愿意为了你而改变！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

“咱们可以先从普通朋友做起，慢慢了解，慢慢发展……”

正说着，贾鸣似乎一不小心，将他自己喝的那杯奶茶洒了出来，其中几滴还溅到了舒窈的桌子上。

“嘶。”贾鸣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惊呼。

“窈窈，能借我一张纸吗？”

还没等舒窈做出任何回应，贾鸣便伸手，拿向了舒窈桌面上的抽纸。

啪！

就在贾鸣的手即将触碰到抽纸的那一刹那，舒窈突然伸出手，一手便将桌上的抽纸拿开让贾鸣扑了个空。

她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看着贾鸣，冷冷地说道：“首先，我不叫窈窈。”

“其次，这里是274班，请你离开。”

“……”

贾鸣先是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他又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摆出了一副委屈、受伤、不敢置信的神情。

“我就借一张纸，没有别的意思。”贾鸣的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你不想借的话，直接说就可以了，没必要这样……。”

教室中其他的高中生们，有些可能没注意到他脸上这些细微的变化，甚至有一些人，明显可以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来，他们也觉得舒窈这样做有点不近人情了，连一张纸都不给借。

但实际上，一些看起来牢不可破的屏障，有些时候，只要开了一个小口，便已经离彻底崩塌不远了。

而且估计很少有人注意到贾鸣微不可察的皱眉，或者说，只凭借高中生的阅历，哪怕是注意到了，也只会觉得有些奇怪，根本察觉不到贾鸣是在演戏。

除了他面前的舒窈，以及……

教室角落的陈阳。

陈阳旁边，薛鹏杰就是最直观的例子。

“陈阳，你看着贾鸣，好像也挺可怜的啊，要我是他，被同一个女生连续拒绝了一两个月，我估计早就放弃了。”薛鹏杰忍不住对陈阳说道。

虽然他也知道，在金海一中，贾鸣最出名的事情，并不是他坚持不懈地追求舒窈，而是他那句广为流传的“座右铭”：

只要对象换得快，没有悲伤只有爱。

不过，看到薛鹏杰都被贾鸣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给糊弄过去了，陈阳还是有些忍不住，无奈地摊了摊手，感到一阵头疼。

还是太单纯了，一个垃圾，在没有经过过什么人生上的重大变故前，大概率还是个垃圾。

尤其是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小女生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真心悔改呢？

但不得不说，在这个年纪能有这份演技和行动力，仅从这方面来看，这贾鸣确实算得上是个人才。如果好好调教一下，估计做marketing也是一把好手……。

造势、借势、施压、唱红脸白脸、以退为进……

倒是个好苗子。

陈阳下意识的带入了HR的视角，差点又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高中生。

这要让前世的陈阳碰到他，好好调教调教，还是可堪一用的。

就是人品有点不行，手段还有些浅显，如果还能更进一步，挑动舒窈与班级内部其他群体的对立，这招效果会更好……

见贾鸣还没有走的迹象，这时，班里一个女生站了出来，她的座位就在舒窈后面。

“行了！”

“贾鸣，你现在在打扰我们班的正常生活，现在请你离开，不然我就去找栋哥了。”

站起来说话的女生是林诗瑶，是舒窈的好闺蜜，也是陈阳他们班的班长。

“诗瑶，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是存在一点误会。”贾鸣面对林诗瑶的指责，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反而是一脸无辜地说道。

“而且我们只是站在走廊而已，也没有进班，怎么能说是打扰你们班呢？难道这走廊是你们班的？”说话间，贾鸣一行人已经慢悠悠地重新退到了班门口。

“你？！”林诗瑶被这混不吝的说法气得一时语塞，面对这种不按规则行事的学生，普通的高中生很难有什么办法去应对。

像她这样有勇气，敢于站起来保护自己同学的人，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

毕竟，在这个班级里，学生们也算得上是尖子生，成天到晚只知道埋头学习的，不说全都是，那也大有人在。

他们从小就被父母、老师一路捧着、呵护着长大，遇到这种超出自己认知范围之外的事，不知道怎么处理，又或者不敢处理，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更别说一个班里，你不和他玩，他不和你玩的情况屡见不鲜，这种情况下，没人站出来帮忙更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更别说他们，当年的陈阳，其实也是这样。

少年们的内心并不缺乏正义感，他们只是经历的太少，阅历太浅，并且也只接触过学校这个小小的社会，对社会上的复杂和险恶缺乏足够的认识。

觉得外面认识点“社会人”，会抽烟，能喝酒，就好像自己高人一等，与众不同。

但实际上——狗屁不是。

陈阳之前在工作的时候，谈生意时，是真的遇到过21世纪初的那些煤老板的，那一个个的手段，根本不是这些人能想象的。

他是亲眼目睹过那帮煤老板们办事的风格和手段，亲眼看到过那些所谓的“不怕死”的混混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场面。

哪有真不怕死的，只不过恶人还需恶人磨罢了。

像眼前这帮小孩大小打小闹，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至于说校外认识点人？

那更可笑了，今年可是2018，如果不是这个时期，陈阳只有把握让他受点教训，长点记性。但现在，若是贾鸣他真认识点社会人，陈阳有十足的把握，能送他进去冷静一段时间。

此时，林诗瑶此时还在教室外边跟贾鸣对峙，舒窈还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虽然陈阳只能看到舒窈的背影，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舒窈此时的身体有些紧绷。

一想到前世那个新闻报道中经常出现的的女强人，此时正绷着个小脸，陈阳就有些想笑。

不过这帮人也是，这样欺负一个小女生，确实是有些不像话了。

正好此时肚子已经开始发出哀嚎，陈阳看的也有些累，他便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不是？你要干嘛？”薛鹏杰见状，连忙伸手拦住陈阳，“能从后门出。”

陈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些同学为了避免麻烦，已经悄悄地从后门溜出去了。

“老薛啊，我这人，其实有点毛病。”陈阳回头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说着，他便迈开步子，径直朝教室前门走去，留下薛鹏杰一人在原地发愣。

“不太喜欢走歪门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