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次沦陷的评论区
这个点早餐店才刚刚开门，街头少有几辆汽车经过，寒风呜咽，小林踩上自行车脚踏板，在家门口买了两个肉包子和一杯豆浆，偶尔看一眼屏幕，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搓了搓。
没开美颜的脸，脸颊粗糙、惨白，眼神却清澈而固执，充满希翼的瞳仁，就这样看着她，她张嘴咬下一口包子，认真的，迫切想得到她的肯定：“老师，我这次考试一定能拿全校第一的，对吗？”
“你现在要去医院。”顾瓷茵对她说，关切的眼睛覆上满满显见的急切。
“不行，我得去考试。”
女孩根本没嚼几口包子，在路边上插上吸管，吸着鼻子，一边喝豆浆，看样子真叫人心疼。少女的目光始终望向学校方向，嘴里囫囵咽下两口肉包，瘦弱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直播间有人问她是哪所中学的，她低下头也并未看弹幕，反而对着手机里的漂亮女人，嗓音略颤道：“老师，这次考试对于我来说至关重要，所以我想打破你这次的预言。”
见她如此执拗，顾瓷茵知道再怎么劝下去她也不会听了，于是冷叹一声：“那就随你吧。”
“对不起，老师，我一开始不该顶撞你的，可是我接受不了比别人落后，拜托你跟我说，这次考试我一定能拿第一吧。”小林眼角似有泪。
留言板上一下沸腾起来。
有几个卡通头像进入了直播间。
小蛋黄：我也是高中生，现在没事的时候还经常打游戏消磨时间。
番茄甜粥：主播也是为你的健康着想，考试完了又怎么样？又不是人生完了。
诸事顺心：赞一个楼上，本高才刚刚起床……
好多鱼头：等等！我看见她衣服上的校徽了！她是洪城一中的学生！
唰！一声。
顾瓷茵起身拉开房间的窗帘，打开窗户，窗外晴空万里，一切都像新生。直播间里，小林将吃剩的包装扔进垃圾桶，手机放入自行车前筐内，她匆匆瞥一眼留言板，却什么也没说，骑上自行车，速度不快，因为体力不支导致车头摇摇晃晃，小林小声地踹息，带着大家看了5分钟的湛蓝天空。
直播间里风声，鸟叫，车轮滚动声响清晰耳闻，现下小林（高考必胜）粉丝人数已经突破100位，留言板上出现一堆放个屁股求踢的评论，好多鱼头说自己也在这所高中上学，昨天打了一夜游戏，要不是刷到直播间，他都以为还在晚上。（微笑）
好多鱼头：我现在准备起床去学校睡觉了，要蹲后续的人记得关注我，小林同学，早自习求偶遇哦！
诸事顺心：哈？你们一中人都这么早去上学吗（问号脸？-？）
小蛋黄：一中人均985，你不知道？
诸事顺心：感觉好多鱼不像。
过一会儿，好多鱼头送来一支火箭。
好多鱼头：嗯对，我爸明年送我去欧洲。
诸事顺心：……（密码的，早知道不问了！）
众人：哈哈哈哈……！
旅馆早上6点，楼下猛不丁传来打斗声响，女人尖细的嗓音戳人耳膜阵痛，紧接着，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敲门声，以及混杂着几个男人粗粝辱骂的声音。昨夜烧烤味儿已经消散，底下隐约听见有人在拉架，头顶，天光慢慢大亮，顾瓷茵心思微顿。
她有预感，底下这个事儿是冲自己来的，还是顺着网线过来的。
旅馆隔音不好，直播间有人听到吵闹声，大家纷纷跑来问主播发生了什么事？
星期八：主播，一会儿要是有人来敲门，你可千万不要出去啊。
月底没香蕉的打工猴：（砸舌）主播，你这住得怎么比我还差？
妖妖自然也听见了这动静，趴在顾瓷茵身边立刻警惕起来！霎时猫毛寒竖，眼睛也充满阴气。
“主子，要我下楼去看一下吗？”
顾瓷茵攥了攥手掌心，抚平她竖起的猫毛，温和眉眼。
“没事，我们也该走了。”
留言板上疯狂跳动文字。
屏幕前的观众们都不知道这只猫在喵叫什么，底下有评论说猫也是通人性的，应该是感应到了危险，叫主人赶紧走吧！当这条评论出现刷出来时，被妖妖看见了，小小猫嘴一翘，竟然对着镜头点了点头。
星期八：啊啊啊！天啊！好……好帅的猫！（眼馋流口水）
洪城一路爱宠萌物（宠物护理店）送来一个嘉年华。
月底没香蕉的打工猴：他竟然能读懂评论？这已经不是通人性了，这是成精了。
睡醒去跳广场舞：哈哈哈，你来晚了！这猫之前在直播时的动作和神态也一点不像普通的家猫，我从凌晨蹲到天亮，看来他和主播一样不简单。
星期八：我家咪咪也很有灵性的！如果打工人有一次星期八，我愿意用一整天的时间陪伴他！呜呜呜呜……
留言板再次沦陷……
很快，直播间看的人多了起来，在小林骑自行车颠簸的那段路途里，顾瓷茵抱起妖妖走出房间，对着屏幕前的各位说：“她撑不了多久的，我手机正在直播，打不了电话，你们有谁可以帮她打120？”
底下一群人：我可以！
顾瓷茵点头说好，“那就麻烦各位了。”
她乘电梯带着妖妖下楼，没想电梯门一开，竟迎面又碰上了昨天晚上在火锅店闹事的那个男人──
夏庞薛皱着眉头，脸色极差，本就有疤痕的脸颊两侧被这女人重新抓烂，样子看上去可怖至极，乔蜜左腿迈不开，被他抓住的手反复挣扎也无果。
“放开我！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先让我上去！我要找顾瓷茵！”
夏庞薛一听要找顾瓷茵，嗓音粗重地立马喂了一声，两边小弟跟着走来，一左一右挟制乔蜜，这阵仗，连外头经过的人都忍不往里瞧一眼，看看发生什么。
只听男人嗓音洪亮道：“大姐，你以为我们想抓着你不放？我脸都快被你抓出窟窿了！”
这动静不小，直播间里所有人眼睛都快从屏幕上看穿了。
月底没香蕉的打工猴：到底发生了什么？主播，能不能打开后置给我们看看？
顾瓷茵没应，这个时候，闹腾的主角已经转眼看见了她。
“姐姐。”乔蜜终于等到她自己下楼来。
顾瓷茵脸色无波无澜。
“我听说你现在靠直播赚钱？怎么离开豪门后做这样下等的事，连线祸害别人不成，还在我闺蜜面前添油加醋，害的我跟她绝交，你居心何在啊。”
乔蜜在见到她后就不动了，女人站稳脚跟，表情轻蔑地看向电梯口的顾瓷茵，全然没了刚刚那般有失富家小姐风度的泼悍样，只是眼底眸光莹莹，叫人心底无端生恨。
妖妖一改直播时的态度，张嘴冲她嗷嗷叫，顾瓷茵听完她说的全部，大概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了。
不过，事情的走向并没有如她乔蜜所愿，顾瓷茵拉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
乔蜜气得一口话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直播间新进来的人啥也不知道，留言板上呼啦啦地一片，都在问发生了什么，这时有耳尖的观众捕捉到她口的“闺蜜”二字，第一反应联想到几个小时前直播间进来的那个大小姐。
睡醒去跳广场舞：莫非……这就是那个半年糊咖？
星期八：谁？
月底没香蕉的打工猴：谁？
睡醒去跳广场舞：乔蜜啊！
月底没香蕉的打工猴：啊……有点印象，就是之前拍了部电视剧然后被炒鱿鱼的那个？
星期八：嗯！有印象！我当初是她黑粉，现在也是。
乔蜜在她身后想跟着追出去，但被身边的三个男人拦下，乔蜜扭头回瞪，“你们拦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老大说了不能放你走。”夏庞薛眼睛也没眨一下地说。
乔蜜奇了怪了：“你们老大到底是谁？跟我家有仇吗？”她父母都死了，就算是生前，也没见得罪过谁。
夏庞薛嗯了声：“老大时叙野，你不认识？整个文国的产业都是他驻扎的，牛逼死了！就连隔壁两个邻国的生意，我们老大直接吃生的。”
乔蜜见他们如此夸张的表情，性质乏乏地哦了一声，也不知到底信没信，表情略带鄙夷，道：“那能有沈家厉害？沈御北，文国总裁榜上排数第一的豪门集团，你听说过没？”
夏庞薛道一句：“没听说过。”
乔蜜无语一瞬，懒得和他废话，蛮力扒开他的手，想往外走，夏庞薛见顾瓷茵已走远，便不再纠缠她，怎料，先前砸碎的玻璃块突然直愣愣地从花瓶旁边掉了下来。
“啊！”乔蜜猛地蹲下抱起脑袋。
周围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正纳闷为什么这个旅馆前台一直没有人出现，夏庞薛就拉着乔蜜去了医院。这块碎掉的玻璃不是她有意所为，不知怎么的，无意间胳膊肘就碰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