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问道崖谶

七十二道捆仙索缠住楚星河脚踝时，他正凝视着问道碑上那道剑痕。

斑驳的青铜碑面布满裂痕，唯有这道横贯碑身的剑痕光洁如新。楚星河指尖刚触到剑意余韵，耳边就响起苍凉的龙吟——不是幻觉，他确实看见一条五爪金龙从剑痕中探出头颅，金瞳里映出自己浑身魔纹的模样。

“罪徒楚星河，上前受审。“

戒律长老的声音裹挟着雷霆，震碎了他与剑痕的共鸣。问道崖上七把青铜交椅悬浮半空，除了玉衡仙子的天权峰主之位，其余六位首座身后都浮着本命法相：有人身蛇尾的娲皇虚影，有背负河图的玄龟，最可怖的是戒律长老身后那尊三头六臂的修罗。

“混沌剑体千年难遇。“药王峰主轻抚怀中丹炉，炉盖缝隙渗出猩红雾气，“不如交给老夫试药...“

“此子身怀沧溟剑意。“天枢峰主背后剑图展开，赫然是楚家祖传的《北斗葬雪图》，“当由我执剑堂发落。“

楚星河瞳孔骤缩。他绝不会认错，那卷轴上第七颗星辰的走势，分明与父亲临终前斩出的剑招如出一辙。玉衡仙子突然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寒冰灵力瞬间冻结了他暴走的剑气。

“够了。“掌门的声音从青铜巨剑传来，剑身浮现出人脸轮廓，“让剑狱典说话。“

地面裂开深渊，一具水晶棺缓缓升起。棺中女子与玉衡仙子容貌相似，只是眉心多了一道血痕。当她睁开双眼时，整座太虚山的灵剑都在悲鸣。

“第三代掌门...“开阳峰主慌忙起身行礼，“这不合规矩...“

棺中女子抬手虚按，开阳峰主的法相轰然破碎。她赤足踏出水晶棺，每步落下都生出金色莲纹：“混沌现，量劫启。这孩子身上有断苍生的气息。“

楚星河怀中断剑突然暴起发难，剑尖直指女子咽喉。这一剑看似缓慢实则封锁时空，在场首座竟无人来得及反应——除了掌门。

青铜巨剑射出一道虚影，与断剑相撞的瞬间，整个玄黄界的修士都感到心悸。冲击波掀翻了七把交椅，问道碑上的剑痕渗出金色血液。

“果然是你。“女子任由金血浸透裙角，“当年偷走混沌青莲子的，就是这代沧溟剑主。“

楚星河突然头痛欲裂。破碎的记忆涌进识海：黑衣魔修在青铜巨剑下狂笑，十二金仙以自身道果为锁，青衫剑客将莲子按入孕妇腹中...那个孕妇的容貌，竟与母亲有八分相似。

“天机不可泄！“掌门剑指划破虚空，三千道则锁链缠住女子，“请师祖归棺！“

“你囚不住我...“女子在消散前对楚星河微笑，“去归墟海眼找...“

玉衡仙子突然一剑刺穿楚星河胸膛。不是心脏位置，而是击碎了他正在凝聚的魔纹。剧痛中，楚星河看见她唇语：“装晕。“

当黑暗降临前，他听见最后一段对话：

“天权峰主这是何意？“

“混沌剑体已种下禁制，此后每月需以星河剑意镇压。“玉衡将染血佩剑掷于地面，“人我带走，不服者...“

她脚下绽开星河剑阵，北斗七星在正午显现：“可来天权峰问剑。“

玉衡仙子的星河剑阵笼罩整个问道崖，北斗星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楚星河在昏迷前最后的知觉，是玉衡冰凉的指尖按在他眉心血痕处，某种封印正顺着经脉游走。

“你以为封住混沌气就能瞒天过海？“戒律长老的冷笑穿透剑阵，“他体内的魔种已经...“

剑鸣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楚星河坠入黑暗时，隐约听见青铜巨剑发出悲鸣，像是某种尘封万年的禁制正在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