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生曲
黄泉倒悬天际，白骨铺就长阶。
萧忘生的骨笛声穿透云层，九幽冥雀拖着百丈尾翎掠过苍穹。这些由亡魂凝聚的凶禽俯冲而下，瑶池外围结界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九歌圣女，别来无恙。“黑袍男子踏着黄泉水凝成的浪头，笛声忽转凄厉。十二具金仙骸骨破土而出，结成九幽炼神阵，“百年前你斩我三具身外化身，可想过今日？“
苏九歌赤足点在莲台，葬天剑吞吐着混沌星光。她身后瑶池大阵已然开启，七十二朵净世白莲环绕星陨轮盘旋转，却遮不住轮盘核心愈发明显的裂痕。
“黄泉往生经第九重...“她凝视萧忘生脚下翻涌的忘川虚影，忽然轻笑，“难怪要献祭北荒三十六个部落。“
剑光毫无征兆地暴起。
葬天剑尖绽开红莲业火，所过之处金仙骸骨尽成飞灰。萧忘生不闪不避，骨笛吹出个尖锐的音符。虚空突然裂开猩红巨口，竟将剑光吞噬！
“你以为本座还是百年前的萧忘生？“他袖中飞出三百六十盏魂灯，每盏灯芯都跳动着大能残魂，“今日这瑶池，便是葬天剑鞘的埋骨地！“
魂灯结阵，天地色变。
苏九歌忽然按住心口，那里本命红莲正在枯萎。她回头望向瑶池深处的寒玉榻，星陨轮盘的裂痕已经蔓延到叶无尘眉心——这个身负天命的少年，正在与另一个自己厮杀。
“分心可不好。“萧忘生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骨笛化作森白匕首刺向后心。匕首尖端浮现“诛仙“古篆，这是用上古诛仙台碎片打造的弑神兵！
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
苏九歌反手格挡的葬天剑突然僵住，剑身浮现细密血纹——那些被吞噬的剑光竟在剑体内反噬！萧忘生趁机扣住她雪白脖颈，眼中跳动着贪婪的幽火：“让本座看看，葬天剑鞘的魂魄是何等滋...“
声音戛然而止。
九幽冥雀发出凄厉哀鸣，遮天蔽日的羽翼燃起混沌之火。萧忘生暴退千丈，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残留的剑气竟在吞噬他的生机。
“谁允许你碰她？“
叶无尘踏空而来，每步落下都有星辰幻灭。眉心星纹蔓延成帝冠形状，身后悬浮的星陨轮盘缺失了三分之一，缺口处却涌动着更可怕的混沌气息。
苏九歌瞳孔微缩。少年手中提着半截造化玉碟，玉碟边缘还在滴落金色道血——那是天道本源的具象化！
“你斩了天道化身？“萧忘生断臂处黑雾翻涌，声音首次出现颤抖，“不可能...就算是永夜主也...“
“永夜？“叶无尘抬手虚握，星陨轮盘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瑶池上空的黄泉投影突然倒流，那些被吞噬的生灵竟从忘川中爬出，“不过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时空在这一刻扭曲。
萧忘生惊骇发现自己的献祭阵法正在逆转，三百六十盏魂灯接连炸裂。他疯狂掐动法诀，脚下黄泉水却化作毒蛇反噬其主：“时空法则！你竟然篡改...“
“这才叫往生。“叶无尘指尖亮起贪狼星芒，被逆转的黄泉水中升起无数光点。那些枉死之魂对他躬身行礼，化作星河融入星陨轮盘缺口，“好好享受你酿造的苦果。“
萧忘生发出非人惨叫，身体在时空乱流中四分五裂。最后时刻他捏碎腰间玉佩，幽冥海方向传来惊天咆哮：“永夜不灭！“
瑶池恢复平静时，苏九歌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葬天剑在共鸣——眼前的少年与剑记忆深处那道身影完全重合。
“你...“她刚开口就被拽入混沌空间。
脚下是无尽星海，头顶悬浮着残缺的造化玉碟。叶无尘眼中混沌之气翻涌，掌心浮现苏九歌本命红莲的虚影：“十万年前我亲手折断葬天剑，剑鞘本该消散于鸿蒙，为何你身上有她的气息？“
苏九歌突然心口剧痛，记忆封印层层破碎。她看到血色苍穹下，白衣天帝将断剑刺入女子心口：“以你剑鞘之身温养剑魂，十万年后...他会替我完成未竟之事...“
“原来我...“她踉跄后退，发间红莲坠入星海，“只是剑鞘的转世...“
“不。“叶无尘突然抱住她下坠的身躯，混沌之气注入心口。枯萎的红莲重新绽放，花瓣上浮现古老星纹，“从你把本命红莲给我的那刻，你就是苏九歌。“
星陨轮盘突然投射出璀璨光幕，十万年前的画面再度流转。这次苏九歌看清了——天帝折断葬天剑时，剑鞘化作的红莲中飘出一缕精魄，正是她眉心的朱砂痣！
“他用你补全轮回缺口。“叶无尘轻抚那道剑痕，指尖所过之处星火缭绕，“但我要这世间...“
外界突然传来惊天轰鸣，混沌空间剧烈震荡。现实中的瑶池上空，幽冥海裂缝正在扩张，六道恐怖气息跨界而来！
“看来老鼠们坐不住了。“叶无尘冷笑，星陨轮盘开始逆向旋转，“抓紧我。“
苏九歌还未来得及反应，时空骤然倒转。两人回到三日前的叶家祖地，正是血祭大阵启动前的瞬间！三十六根青铜柱安静矗立，远处的叶崇明正在结印。
“这是...时间回溯？“她震惊地发现修为尽失，变回少女模样。
“星陨轮盘最可怕的能力。“叶无尘牵着她的手走向祭坛，眼中混沌星云流转，“斩断因果线，重启命运轮盘。“
青铜柱突然暴起发难，却被少年一个眼神镇压。他抬手摄取星陨轮盘本体，此刻的轮盘完整无缺：“好好看着，这才是天阙剑骨真正的用法。“
剑鸣声响彻九重天域，叶家祖地瞬间化作尘埃。叶无尘在风暴中心转身，背后升起万丈剑骨虚影：“我要这十万年轮回，从此改写。“
苏九歌望着他近乎道化的身影，突然明白造化玉碟那句话的含义。当少年伸手接住坠落的她时，一滴泪划过星海。
“你才是真正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