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随着你的心
莫语看着眼前微笑的白衣男子并没有立即问出问题，反而下意识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脖颈。
脖颈处原本狰狞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莫语能摸到的只有自己光滑的皮肤。
‘伤口没了吗……’
莫语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正常人经历这些事情估计会不知所措，但经历轮回乐园磨砺的莫语并没有如此，反而下意识分析起自己的状态，这几乎算得上刻进本能的反应了。
‘没有伤口，再加上突然来到这里，灵魂状态？感觉也不像，而且已死之人这个称呼……’
收拾了一下纷飞的思绪，莫语看向眼前依旧微笑的白衣男子，语气恰到好处的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把我拉到这是有什么事情吗？已死之人又是什么意思？”
到头来莫语还是选择了比较稳妥的问法，装作面对未知事物很好奇的人。
好奇心莫语当然有，但在衍生世界中，未知对强者来说代表有风险的收益，但对于普通契约者乃至弱者，那就是死境。
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不能让别人摸清自己，否则之后很有可能直接被牵着走，最后沦为工具人，这是在某个衍生世界莫语受到的惨痛教训。
“这里是永寂王座大世界中苍白神殿的前门，而将你拉到这的原因，之后我会为你讲解，至于已死之人……”
白衣男子指了指莫语的脖颈处，而这简单的动作却让莫语瞳孔一缩。
原因无他，他所指的地方正是莫语之前所受的致命伤，也是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口。
“仔细回想一下看看？在你原本所处的世界，你的肉体就已经死了，来到这里的只是你的灵魂。”
看着沉默的莫语，白衣男子脸上流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当年的他也是这样。
不过相比之下，眼前这位少年就比自己特殊多了，起码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弱，并且还未获取传承就已经跨越两次命定的人。
“不必紧张，跟我来吧，我们边走边说。”
话语落下，白衣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懊恼的屈起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莱尔·艾文斯，称呼我莱尔或艾文斯都行，不知怎么阁下称呼。”
“……铭语。”
面对艾文斯的问题，莫语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说出自己在轮回乐园中的假名。
“铭语吗？还真是个好名字。”
艾文斯轻轻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在意名字的真假，转身沿着用不知名白色石块铺就的道路，朝着身后那座宏大的宫殿走去。
看着眼前艾文斯的背影，莫语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如果是刚刚进入轮回乐园的莫语，可能还不会那么果断，甚至会犹豫很久自己要不要跟上去。
但现在的莫语不同，历经十数个衍生世界的磨砺，他原本那疑神疑鬼、甚至于有些懦弱的性子早已经改变，起码在表面上是如此。
莫语只是普通人没错，但经历那么多生死要还是改变不了自己那软弱的内心，或者还不能做出改变，那这种人通常被叫做废物。
当然，这也是莫语有自知之明，自己有几斤几两莫语还是清楚的，根本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艾文斯和莫语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朝着苍白神殿走去，在这期间，艾文斯的声音缓缓响起。
“考虑到你突然间来到这里，思绪应该还有点混乱，因此我会尽量将信息简略，其他的等之后也不迟。”
艾文斯声音温和，让人不自觉将注意力集中在他所讲的话中。
“此方世界的名字被称为永寂王座，是我们所有的世界，也是我们的大本营，而苍白神殿则是建立在此方大世界中的一处险地中，虽然我现在也不清楚那些前辈为什么要把神殿建在这。”
“至于为什么会将你的灵魂拉到此处，很简单，因为你在临死之前「死亡」的共鸣，这代表你有相应的资质，再加上你跨越过命定，符合我们传承的要求，就直接拉过来了。”
“「死亡」是什么？”
“无限多元宇宙最本质的死亡基石，一切死亡的起始与终点，也是我们传承的起源。”
“……传承？”
“对，告死者、苍白使徒、终焉喉骨、终末象征、葬仪知宾等等……，这些都是其他人对我们的称呼，但说实话，我们内部对于这份传承并没有明确的名称，所以你想怎么叫都行。”
“也就是说，你们的传承就是想办法容纳这个所谓的「死亡」？”
在与艾文斯的对话中，莫语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特殊的信息，然后依照这些信息做出推断后直接问了出来。
毕竟艾文斯是在给自己解答，而自己又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新人，那么就没必要避讳一些问题，那只会让自己留下不必要的好奇心与误解。
只能说生死之间的历练确实能够让人快速成长，进入轮回乐园前的莫语绝对不会有这份能力。
“如果是在之前，也就是最初的那一批，那么目标确实是这个，你很敏锐。”
艾文斯有些惊讶的侧过头看了莫语一眼，虽然对于跨越两次命定的新人有所心理准备，但这么快想到还是让他有些惊讶，毕竟其他的预备传承者现在应该还在懵逼当中。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发现这个想法与目标并不可行，作为无限多元宇宙死亡的基石，怎么可能会被多元宇宙内的生物所容纳，这就好像让一个普普通通的水桶装下浩瀚的星空一样滑稽。”
“那现在呢？”
听着艾文斯有些感慨的声音，莫语知道，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提出一个让艾文斯继续讲下去的引子，而不是让他就这么作为感叹过去了，通俗来讲，就是作为一个相声中的“捧哏”。
“很简单，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我们对于「死亡」的理解与延伸的技术也在快速提升，然后逐渐拓展分支，直到最后有位天才提出了个想法。”
“既然我们无法容纳完全体的「死亡」，那么我们为何不将这死亡切下一角，然后将这一角容纳，在逐步喂养，将其成长为新的「死亡」。”
“那有人成功吗？”
莫语听着就能体会到其中的困难，但听艾文斯的语气，难不成……
“没有。”
艾文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抬起自己左手，雾状的灰白色气流在其掌心流淌。
“前面并不难，将「死亡」分割的技术我们也早就有了，而将「死亡」容纳的技术虽然无法容纳完全体，但一部分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们甚至能够做到切断两者之间绝大部分联系，只留下一条被切割下来那一角，向着「死亡」本体的单程联系，也就是单方面的借助本体的力量，但很可惜的是，难倒我们的正是最后一步，也是原本预测中最简单的一步。”
“是什么？”
“让「死亡的一角」成长为「死亡」。”
伴随着艾文斯的讲解，莫语也明白了为什么会在最后一步卡住。
按照他的说法，「死亡的一角」与「死亡」本身有个决定性的差距。
如果「死亡的一角」是一条线的话，那么「死亡」本身则是完完全全的∞。
因此一条线无论再长，但究其本质终究比不上无限，他们始终欠缺的，就是将这一条线首尾相连的那一步。
而「死亡」的无限，也正是他们能够对「死亡」进行分割的原因。
毕竟，无限无论被分割多少次，依旧是无限。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苍白神殿的跟前，一扇铭刻着繁杂纹路的大门挡住了去路。
“进去后将会进行最初的试炼，毕竟我们虽然人少，但并不是什么人都要，唯有通过试炼，才能获得传承。”
艾文斯转过身，面向莫语笑着说道。
“就没有人拒绝或者原本就有传承吗？”
一路听下来，莫语终于问出了他心中从刚刚开始就感到疑惑的事情。
当然，不仅仅只是有疑惑，真正的重点是莫语本身在轮回乐园中是获得了职业模板的，按照道理来说自己应该不能再获得传承了。
如果真的不行，那获得传承就成了无稽之谈，那之后会怎么样莫语大概能想象的到。
“当然可以拒绝，拒绝后我们会将他们送到原本世界的肉体中，但来到此处的都是已死之人，那下场……，我不说你应该也猜得到，因此这样的人很少，大多数都不是了却执念，毫无牵挂之人。”
“至于原本就有传承体系的，这倒是无所谓，在试炼的过程中，他们的传承会因「死亡」而死，有关的一切皆会清空，自然不必担心这点。”
‘这样吗……’
得到解答的莫语嘴角抽动，他实在没想到这个职业那么霸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于自己的职业是否被抹去莫语倒不是很在意，原本的职业不过是圣骑士的亚种之一，并不算太强。
当然，对于这一职业莫语有一点还是很满意的，那就是虽然亲和属性不知道为什么是五种全满，但并没有像灭法一样相互间属性无法超过三点的限制。
“进去之前我想再问个问题。”
“没问题，说吧，我会尽力为你解答。”
“这份传承的目标是什么？或者说，获得传承后，我该担负怎么样的责任？”
莫语眼神平静，正如灭法之影的职责是元素守卫者，或者说维护平衡，黎元素诞生的初衷是为了克制灭法，一份传承，总要有相应的责任或目标。
“目标、职责吗……，好问题。”
艾文斯沉吟片刻，开口回答。
“若是非要找出一个目标，那么答案唯有一个——死亡。”
“……死亡？”
听到艾文斯回答的莫语语调不自觉的抬高了点，他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对，就是死亡，如果非要说的话，我们的目标就是让自己迈入自身满意的「死亡」，那将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艾文斯说着，眼神中甚至出现了些许憧憬，而相对的，莫语则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有以死亡作为目标的传承，那这个职业传承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注定死亡，那我们路途伊始迈出那一步的意义又是什么？”
那我一路挣扎活下去的意义又在何处？
看着眼前从来时就很镇静，到现在才出现些许激动莫语，艾文斯嘴角翘起。
他仿佛看到了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些话的自己，那是同样的激动，甚至于当初的自己还异常愤怒。
“这个答案就等你通过试炼后再揭开吧。”
艾文斯笑眯眯的看着莫语，随后轻声开口。
“记住，在试炼中，一切随着你的心走，这算是在你开始前，我给予你最后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