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Unravel
少年从光芒中醒来，结束了长达五秒钟的睡眠。
他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了。
是从出生开始？100年前？50年前？
同样忘却的，还有他是谁，他要从哪里来，他要到哪里去。
好在这样的他，也并不孤独。
墙角的大喇叭不断播放着三种不同频调的刺耳蜂鸣音，他听清楚了其中一种，应该是电视没有信号时常见的音调。
高赫兹的声音让他难以集中精神，无法思考更多。
“又到吃饭的时间了，小铁，你不来点吗？”
嘴中的塑料管咕嘟咕嘟，黄褐色的流食从自己头顶的大桶顺流而下，来到少年的嘴边。
坐在束缚椅上的他一边吃，一边对自己身上的大铁链说话。
没有等来铁链的回答，天花板上能够放出超强光芒的大灯骤然熄灭了。
这个灯似乎是按照某种规律运作的。
首先是频闪，其次是强光，最后是黑暗，每60S变换一次，循环往复，像是少年的生命一样，似乎永远没有终结的那天。
很快，少年就吃饱了。
然而流食的时间还没结束，半液体顺着他的嘴中喷出，在已经一片狼藉的身上画出新的轨迹。
头顶上的灯光再次亮起，少年最讨厌的频闪时间到了。
借着光芒，少年继续对着镜子发呆。
没错，这间房间的边边角角都被装满了大小不一的镜子，镜子中有镜子，镜子中的镜子中又有镜子。
“哈哈，小铁，看看那个家伙，要邋遢死了，看起来简直比流浪汉还要臭啊。”少年眨巴眨巴干涩到能够出血的眼睛，继续说，“只是那张脸是怎么回事？可恶，好想揍他。”
“喂，小铁，我的胳膊够不到，你能够帮忙吗？你说什么？是了，我也爱你。”
头上的灯光频闪得越来越快，少年眼中的那个流浪汉开始不断进行有丝分裂，镜中的所有空间都被那家伙占据。
待所有的镜子都再也挤不下更多的流浪汉之后，满墙镜子都开始变换，变化，时而如浪涛般起伏，时而又回缩至一点，如同万华镜一般。
少年觉得世界也开始旋转，自己的身体开始绕着世界公转，身体中的各个器官又开始以自己的步调自转起来。
“太好了，又要......晕过去了......又可以睡觉......了......”
频闪变为强光，少年身体上的电极惊扰了他那0.1毫秒的美梦。
“1000-7=？”其中一个喇叭传来声响。
“993。”
“993-7=？”另一个喇叭接上。
“986。”
“986-7=？”现在轮到第三个喇叭。
“九百......999。”他实在太困了。
滋滋滋滋。
肆虐的电虫爬满全身，把已经在浑身各处发芽生根的名为“痒”的植物连根拔起。
好痛，好舒服。
“1000-7=？”喇叭中再次传来冰冷无情的电子音。
“999。”少年故意答错，他觉得自己屁股那边还有点痒——电流到达那里的时候总会变弱。
滋滋滋滋。
“1000-7=？”
“993。”少年嘴中吐出一口黑烟。
......
明明60S已经过了，强光之后却还是强光，永恒不变的世界发生变化，让少年感到心慌。
吱——
这个世界中的几面镜子被推开了。
从外面来了两个生物，为首的那个穿着以柔和的象牙白为基底的蕾丝洋裙，轻盈的纱质面料仿佛晨曦中微透的薄雾。
梦幻又纯洁，少年发誓，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生物。
他想，这一定是天使发现自己了吧。
“呕呕，好臭。”天使这么说，声音很好听。
但少年不由感到恼怒，她这么说，一定是因为镜子中那个该死的帅气流浪汉。
他想让天使大人更多地关注自己。
仿佛为了满足他的愿望，天使真的来到他身边了。
天使对着身后那个家伙说：“都训练好了？”
“是的。”她身后那人恭敬地回答。
天使的神色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孩童。
看到她闪闪发光的双眼，少年心中涌起了名为自豪的浪涛，他觉得这份喜悦是自己奉献给天使大人的。
“我问你，你叫什么？”
“原来我叫什么，多谢天使大人赐名。”什么高兴地咧开了嘴，一直被固定在嘴上的食管戳到了他的喉咙。
看着开始咳嗽起来的自己，天使大人似乎十分满意。
既然这样就更多地咳嗽吧！
“喂，我说你别咳嗽了。”天使大人不满道。
什么立马住嘴，天使大人继续说：“你不叫什么，叫平平无奇，记住了吗？”
平平无奇点了点头。
“你是谁？”
“平平无奇。”
“平平无奇是谁？”
“是我。”
“错了，平平无奇是猪头！”天使大人接着说，“跟我念，平平无奇是猪头。”
“平平无奇是猪头。”
“平平无奇是笨瓜。”
“平平无奇是笨瓜。”
“哇咔咔咔。“天使大人非常高兴，开始张牙舞爪地狂笑起来。
“哇咔咔咔。”平平无奇有样学样。
“你别笑！”天使大人转头说，“给他解绑吧，这个服从性已经能够用来实验了。”
身后那个高瘦的女人点头，把他身上的108个机关锁，216个密码锁一一解除。
平平无奇不知道怎么走路，只能顺着惯性滑到满是腌臜的地上。
“这个混蛋萝莉控，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天使大人又对着他说：“接着跟我念，萝莉控全是混蛋。”
“接着跟我念，萝莉控全是混蛋。”
“萝莉控全部应该跳楼自杀。”
“萝莉控全部应该跳楼自杀。”
“很好，很好。”天使大人摸了摸平平无奇的脑袋。“萝莉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不堪的生物。”
“萝莉是......萝莉......”平平无奇突然变得像是卡壳的机器。
“喂，快念啊！”天使大人催促道。
“萝莉是......莉萝萝莉萝莉萝......”平平无奇不断重复，“萝莉是，萝莉是，萝莉是......”
平平无奇觉得自己意识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嘶哑地吼叫着，很难受。
“小姐，事不宜迟，还是赶紧开始吧。”飘飘提醒道。
“好。”
雪见琉璃轻吁了一口气。
她调集因为吸了石上清的血而恢复的为数不多的魔力，向着自己的指尖汇聚而去。
食指上的红芒越来越亮，在光芒达到巅峰的那一刻，雪见琉璃快速地朝着平平无奇的额头上一点。
低位魔法·主仆誓约！
有了这个魔法，雪见琉璃便可以奴役石上清，帮助她探索勇者与魔王相生相克，恢复力量的法则。
之所以用低阶魔法，魔力不够是最大的原因，好在雪见琉璃已经展开魔眼探查过了，石上清体内毫无魔力可言。
这样的话，尽管是随便就能破掉的低位魔法，对于石上清来说也是最坚固拷链。
依旧在不断重复着“萝莉是萝莉是萝莉是......”的平平无奇，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弹窗。
[检测到主仆契约生成中，是否使用魔女的契约]
心中的呐喊让他本能地选择了是。
“loli是，loli是，loli是世界上最纯洁污垢可爱的珍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的双眼大放白光，朝天嘶吼道。
“啊啊啊啊啊！与此同时。”因为施展魔法而大汗淋漓的雪见琉璃，也痛苦地弯下了腰。
“小姐！”飘飘十分焦急，然而偏偏帮不上一点忙。
待契约完成后，石上清再次晕了过去。
而雪见琉璃，则满脸赫然。
因为一段莫名其妙的“规则”，进入了她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