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仲夏苦短，梦觉流萤
第二天颜锦醒来了，整个人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觉得异常安心。她再抬头一看，原来凌城还没走，他真的陪了她一天一夜。
凌城察觉怀中有动静后，不觉慢慢睁开眼睛，而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对她微微笑道：“锦儿，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毕竟我们以后天天都会这样，你习惯了就好了。”
习惯？
颜锦闻言，忍不住朝凌城吐了吐舌头，“我才不会习惯，分明是你喜欢这样。”
与此同时，凌城神态自若地揽住颜锦纤细的腰身，冰凉的薄唇距离她的脖颈处只剩一寸。
“锦儿，别再淘气了，我真的会对你忍不住的。”
听完颜锦就连耳朵根都红透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索性乖乖躺在凌城身侧，心想这样他应该就会放过自己。
“好了，锦儿，我要走了。”凌城提前知会一声。
颜锦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忙开口相送，“好，那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凌城下意识皱紧眉头，“锦儿，怎么你一听说我要走竟如此高兴？难道你不喜欢我陪着你。”
“没有，我很喜欢你陪着我。”颜锦赶紧伸手抱住凌城，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得他不高兴了。
凌城面色略好看了些，可还是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颜锦，“锦儿，这段时间我要处理灾民的事，可能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过来陪你，所以你出门时一定注意安全。不，你干脆还是不要出门了。”
临走前，凌城看着颜锦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由得拉着她的手叮嘱道：“锦儿，最近城里是非很多，你就不要再假扮成男子出去了。等会我便让惊蛰过来，他会替我保护你的。”
“这个人我曾见过吗？”
颜锦一脸笑盈盈地问。凌城在颜锦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颜锦这才了解，原来自己招的那个杀手就是惊蛰，怪不得只有他收下了她的订金，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你将他给了我，你自己又该怎么办呢？”颜锦没有凌城想得那么长远，语气闷闷道。
“锦儿，你是在担心我吗？”凌城忍不住低低笑了笑，“你放心，我那个好哥哥还不至于派人当街刺杀我，我反倒有些担心你，这些年你默默积蓄了如此庞大数目的粮食和布匹，如今那些以程家为首马首是瞻，结果却捞不到好处的人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我没事，我是故意这么做的，我就是想看看他们这次又想将什么罪名安在我头上。当年的真相迟早会大白的，到时候他们的嘴脸将会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颜锦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凌城本想就此事继续追问，最好能问出有关那个白衣男子的事，但看到颜锦一脸报仇心切的样子便忍住了。
还是再等等吧，凌城暗自叹了口气，不如还是等到锦儿愿意开口的那天，他这样安慰自己。
颜锦在房间里看到凌城慢慢地走远了，也不再化作男子打扮，而是换上言州城眼下最时行的浮光锦，头上只戴着一寻常发钗。
没错，颜锦就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打扮成这样。
何况这件名唤掠影的浮光锦衫还是出自她设计之手，乃是货真价实的金粉所做，以其特殊工艺点缀在衣裙上，如今言州能做此打扮的人也非富即贵，想来很快就能将颜家冤魂回来向仇人索命的消息传出去。
午时过后，萧庭照例来寻颜锦，想要跟她好好地商量有关粮食布匹的事，第一眼先被她的穿着惊艳，第二眼则是落到她头上戴着的发钗上面。
萧庭捏着下巴远远地打量了她一番，咧开嘴笑道：“你如今终于不再假扮成男子了吗？可你穿成这样，让那些灾民情何以堪，毕竟他们一辈子都买不起这件衣服，可那些贵妇人却人手好几件，每日换着花样穿。”
“那都是我卖给她们的，可有时她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我便让她们聚在一处，闲来无事自然听到了很多消息。”颜锦淡淡回道。
“那你作这副打扮，也是想要他多看你一眼吗？”萧庭神情略显落寞，语带迟疑。
颜锦连忙摆手，“其实他根本就分不清我每日穿什么，就连我想给他银子他也不要，我们还是不要管他了。”
萧庭自顾摇头笑道：“罢了，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想不到他都这么忙了，每天晚上还要过来陪你，你眼里可还看到其他人。”
颜锦这才恍然想起，那天萧庭似乎说过那样的话，两个人一下子有些尴尬。
这时萧庭笑着解释说：“颜丫头，你不用有顾虑，喜欢你是我的事，但决定跟谁在一起是你的权利，任何人都说不了你什么。”
他平复了下心绪，接着说道：“何况你选择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决定。好了颜丫头，我们不要说这些了，赶紧处理正事要紧。”
听完以后，颜锦一时收获良多，她突然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眼见颜锦出神，萧庭忽然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颜丫头，我们该走了，你猜得不错，昨天那场躁动是有人刻意引起的，为的就是趁机大捞一笔。”
萧庭还是像往常一样称呼颜锦为颜家的小丫头，相处的方式也跟之前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现在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淡淡的惆怅，但实际上，他骨子里依旧还是那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颜锦边走边想，和萧庭停在了昨日的官家粮仓前，如今这里几乎没有人了，只剩下连夜职守的侍卫，此刻他们口中打着通天的哈欠。
他们看到萧庭带着个漂亮女子走过来了，还以为是哪家秦楚楼馆的小妞，不由得挺直了身子打趣道：“萧相真是好兴致，这么一大早就带着俊俏小娘子出门了。您还真是出手大方啊，竟给她买了这身衣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件衣服要一百金吧，简直是比金子还要珍贵。”
“住口，这是颜府二小姐，难道你们都不认识了。如今这里没有别人，快将当年颜大人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二小姐，否则有你们几个好看的！”萧庭忽然一改往日的平和，一下子锋芒毕露。
“是是，您说的是，今时不同于往日了，如今有您和冥王殿下，还有秦大将军护着二小姐，我们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是时候站出来了。”
侍卫们连忙点头称是，又对颜锦赔着笑容，“如今言州城可不太平，您怎么在这时候回来了，莫不是像传闻中说的那样，真是拿到证据了。如果是这样，那可真的是再好不过了，我们几个人都曾在颜大人底下当过差，如今却被派来看守粮仓。方才之所以不想认出您，也是怕替您招来麻烦祸事。毕竟这里很多百姓都曾受过颜家的恩惠。为了能够保护颜大人唯一的女儿，所以我们才组织百姓们将您赶出城去。”
颜锦听到这里，心里顿时泛起层层涟漪，不知如何反应。
这时他们接着说：“还有就是颜大人自从进了牢狱，便通过一个狱卒向我们传达消息，他不许任何人为颜家求情，否则即便是有先帝的免死金牌二小姐也难逃一死。而且那狱卒还交给我两个信笺，其中一封是需要送到远在千里靖国的一个人，另外一封则是需要亲手交给冥王殿下。这些年我们一直忍着，如今总算得见光明了。”
原来当年事实的真相竟是这样……
听完以后，颜锦内心的震撼实在是无以复加，最重要的是，颜锦不知父亲何时跟靖国有上牵扯，难不成真像外界说的那样，真的是结党营私、意图谋反。
颜锦不敢再深想下去，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同样引起了她的注意。
父亲怎么会给素未谋面的冥王殿下写信，难不成他们早就相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候有一人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远远地走过来了，看起来应该是言州城内某位大户人家的管家。
颜锦只见这人穿着格外不俗，头上戴了白玉冠也就罢了，食指上竟然还有个价值不斐的玉扳指。
听到他们的对话，那管家不免走上前嗤之以鼻道：“什么颜府二小姐，颜府三年前就没了，充其量不过是个罪臣之女罢了，侥幸留得一条性命苟延残喘而已。如今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来，口口声声说要证明颜家的清白，这天下还有王法和规矩吗？”
“我看你眼中才没有王法和规矩，你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杀了你！”萧庭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气。
旁边的侍卫听到，顿时来了精神，个个磨拳擦掌。说实话，这个人他们看着有点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哼，就凭你，你可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即便是你是当朝宰相也能拿我如何。难道你还敢当街滥杀无辜不成？”那管家挺直了胸膛，气焰更甚。
“想不到程府的管家竟如此大胆，想必程大人在朝堂上也丝毫不逊色吧。”
声音从由远及近慢慢传过来了，萧庭看到是相熟的面孔后，暗自庆幸松了口气。
他不禁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会才来，不就是让他代替自己处理灾民这些事罢了，又岂会难倒他。
他像是想到什么，眼睛闪闪发亮，恐怕令这家伙感到为难的还是感情上的事情吧。
毕竟他什么事情都清楚，却只字未曾跟颜丫头提及，若是一个搞得不好，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就要脱手而去了。
颜锦此刻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沉思当中，并未发现凌城走到跟前。
不过凌城也没有急于安慰颜锦，而是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程府管家，挥手喊来惊蛰，不痛不痒道：“方才程府管家出言不逊顶撞了萧相和本王未来的王妃，你把他押进大牢里面好好地关几天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让程大人过来领人吧。”
惊蛰恭恭敬敬地回了句“是”，随即他不顾那管家求饶的呼喊声愣是将他直接打晕就地拖走。
萧庭则有些惊讶地望向凌城，他找什么理由不好找，却偏偏这样说，难不成对于求娶颜丫头这件事他心里已经有了十成把握。
“听说我父亲生前曾给你留过一封信。那封信还在吗？”颜锦猛地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封信。
不料凌城却轻轻摇头，“我当年看了之后便将其付之一炬了，至于里面写了什么，锦儿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的，无非是颜大人希望自己死了后还能有人保护他的女儿。他为了你能够活下来，可以说是耗尽了一辈子心血和努力。”
“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尤其是还要跟着他们瞒我。我原以为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想不到父亲他早就先于我找到了你，如此说来，我是不是要好好地感谢你这些年的帮助扶持，冥王殿下？”颜锦再次开口发问。
凌城身体僵直，几乎颤着声音：“锦儿，你知道的，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毕竟那年你才十二。你父亲只想要你好好地活着，可我深知你不是那样的一个人。”
说完凌城便朝颜锦走近几步，试图接近她。颜锦却微微避开身子，往旁边退了退。
萧庭这次在一旁根本插不上一句，只得赶紧拉走那几个看热闹的侍卫，留下他们两个在此。
他心里忽然叹了口气，希望这家伙最后能够将颜丫头哄好吧。不然他之前做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一直等到所有人离开后，凌城才开始正视起和颜锦之间的问题，一时间空气变得很静，静到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我心里还有几个问题，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他和你应该只在朝堂上远远地看过一眼吧，所以他是怎么想到向你求助的。还有就是，他在信中是不是许给了你什么好处，所以你这些年才一直遵照他的吩咐做事。”颜锦接二连三问道。
凌城听到这番话，先是愣了愣，然后语带生涩地说道：“还不是因为被你父亲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在信上讲明，只要我这么做了，便将你许配给我。锦儿，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主动找到我，口口声声说要为颜家报仇，我正好就答应了你。”
凌城原以为颜锦会更加生气，没想到她反倒逐渐冷静下来，主动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凌城只得将颜锦接了过来，轻叹道：“好了锦儿，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了，所以我们可以谈成亲的事情了吗？”
“当然不行。”颜锦小脸一红，“毕竟现在信都没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诓我。”
凌城闻言，不觉哀叹一声：“那锦儿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答应我。”
这时颜锦偷偷看了眼凌城，看到他神情很是受伤的样子，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傻瓜，我刚刚是在诈你，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相信了。”
“锦儿。”
凌城突然开口喊了颜锦一声。颜锦不由得抬头看他。
就在下个瞬间，凌城一手轻扣着颜锦的后脑勺，一手将她微微拉向自己。
颜锦想要阻止，却总是来不及。
颜锦的耳畔随即响起声音，“锦儿，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要抱抱你，并不会乱来的。你若是没事了，我带你回小院好不好？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颜锦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颜锦跟着凌城回到小院以后，他先是二话不说将门关上，然后拉着她坐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锦儿，你可知明天就是萧庭二十岁的生辰了。”始听到这个消息，颜锦难免惊讶地捂住了嘴，语气略显嗔怪，“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我可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呢？”
凌城急忙解释道：“这都要怪我，忙着忙着就给忘了，不过好在此次生辰宴萧府并不会大操大办，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
听到这里，颜锦差不多也就明白凌城的意思了，他恐怕是想带上她一起去萧府庆贺，顺便去见见那些叔叔伯伯们。
想到什么，颜锦神情微变，“还是算了，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你替我将礼物和心意送到就好。”
“锦儿，你不用担心。这次我会跟着你一道过去，那些人绝不敢说什么的。”
凌城一脸气定神闲地说着，又低头看了看颜锦，“再说我们之间的事，恐怕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可是我去，一定会给你和萧府带来麻烦和困扰的。”即便他这么说了，颜锦心里还是很纠结。
凌城无可奈何叹一声气，“锦儿，说到底，你还是太善良了。怪不得你父亲生前那么担心你的安危。你告诉我证明了颜家的清白后，你打算拿程家怎么样，躲你总是躲不过去的，他们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颜锦顿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应。
其实她倒是曾经幻想过要杀光他们每一个人，可这样就能换回来曾经的颜府了吗？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每个人都该死，或许这其中有被他人胁迫利用的，难道就要一棍子统统打死。
更重要的是，这种以血制血的残暴方式，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在这种强烈的矛盾而自责的心理下，颜锦逐渐低下了脑袋，她头一次感觉自己的报仇竟然是那么的滑稽和可笑。
凌城看到颜锦沮丧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握紧她的手，传递给她无限的勇气和自信，“锦儿，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百姓等着你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呢。”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能做到。”颜锦原本灰暗的眼神突然有了光彩。
凌城脸上扬起一抹自信笑容，对颜锦予以肯定道：“这是自然，何况你之前就已经做到一次了。”
“真的很谢谢你，阿城。”
颜锦忽然红着脸咬住下半边嘴唇，“谢谢你这么多年陪在我身边保护我。谢谢你告诉我父亲的事，还有谢谢你刚才鼓励我给我信心，如果不是你，我肯定就想放弃了。”
凌城不免有些受宠若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低声确认道：“锦儿，你刚才喊我什么？”
颜锦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她又尝试性地开口喊了他一声。
凌城整个人也像是沉浸在无比喜悦的幸福当中，竟然迟迟未曾回话。
颜锦以为凌城不喜欢这个称呼，口中喏喏道：“其实我也是突然想到，就这样开口喊你了。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改的。”
“不，锦儿。”凌城断然开口拒绝，“我很喜欢你这样喊我，你可知道，你喊我殿下时我的心有多慌。”
“你还敢说，还不是因为总是喜欢吓唬我威胁我。还有阿城你看起来虽然呆呆的，脑袋却是比谁都要奸诈灵光，要不然我怎么会着了你的道。”
凌城面色微怔，他没想到自己又被锦儿嫌弃了。他平复了下心情，缓声道：“明日午时过后我会过来接你，你若是准备好了，让惊蛰告诉我一声就是。”
颜锦乖巧地点了点头，同时间凌城像是想到什么，不由得狐疑问道：“锦儿，你该不会是因为感激我，才答应跟我在一起的吧。”
“自然不是因为这个。”颜锦快速回应一句，她本来还想补充什么。
凌城突然自嘲地摇摇头，“对不起锦儿，我又胡思乱想了，你一定要罚我才好。”
颜锦看着凌城英俊的脸庞，再一次微微失神。她试探性地伸手抚上他高挺的鼻梁和浓黑的眉峰，最后将头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慢慢阖上双眸。
翌日清晨，颜锦早早地就起了身，她一想到今天要去萧府，心情便有些异常兴奋。
颜锦安安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抿嘴一笑。
清姨终于在今天早上回来了，而且她还给颜锦带回来了一个年轻很有活力的小随从。
那丫头名唤琪零，模样很是端正，颜锦听说她不论是手上拳脚还是武艺这方面都很不错，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看到颜锦今日特意涂上了胭脂和佩戴上了香囊，不禁诧异地看着她，“二小姐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吗？只是今天早上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待在你房里？方才若不是你拦下我，我还以为他是采花贼，不过我想这世上应该也没有那么英俊的采花贼吧？”
琪零一边目光好奇地打量着颜锦，一边摸着自己的脑袋嘿嘿笑了笑，“不过这事一码归一码，小姐你也就罢了，怎么就连清姨也睁只眼闭一只眼，你一定要小心他趁你不注意图谋不轨才是……”
琪零的话好就好在点到为止，没有接着往下细说。
“好了琪零，谢谢你提醒我，其实他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听完以后，颜锦脸上未免一红，伴着那胭脂脸色也愈加红润明显。
琪零在一旁看着，不自觉就看得入神了，直到颜锦准备好了将手交到琪零手上，她这才逐渐反应过来，挺直了腰板。
“你去外面告诉惊蛰一声，就说我准备好了，可以出发去萧府了。”颜锦淡淡地吩咐琪零道。
琪零一听这名字，便知道是个男人。
琪零警惕的眼神很快飘向前院的每一个角落，还不忘冷哼一句：“二小姐，你一定离这些臭男人远远的。特别是早上那个男人看你的眼神，小姐你也真是的，什么样的男人你找不到，却偏偏要找这种死缠烂打的男人，这下你根本完全傻眼，无计可施了吧！”
颜锦神情划过一丝窘迫，她没想到每句话都被琪零说中了。
这个时候，颜锦轻轻地推拒了一下琪零的手臂，转过身对她温声道：“好了，你就不要管他们了，还是听从我的吩咐行事，以免耽误了时辰。”
“去告诉你家王爷一声，就说我家小姐准备好了。”好在琪零也不说废话，率先迈步走进院中，对着某个特定的方向特意提高声调说了一句，其后便满意地一拍双手，干净利落地朝颜锦走来。
“好了，就让我来保护二小姐你。什么惊蛰，有空我一定要会会他，他凭什么有资格保护你。”
颜锦被她身上这副气势震撼到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琪零被颜锦这样看着，难免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来，“二小姐，你会不会觉得我过于聒噪了些，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能保护好你的。”
“好，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我今日是去赴宴的，不是去打打杀杀的。”
颜锦仔细一看，才发现琪零腰间不仅别了个短匕首，还悬了根粗中见细的盘绳，想来那就是她使用的武器了。
想到这里，颜锦眸光微敛，轻声交代琪零道：“琪零，其实你没有必要一天到晚紧紧跟在我身边的，我若有需要，会立刻大声地喊你的名字的。”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跟那个叫惊蛰的家伙如出一辙。
颜锦眼见琪零不情愿，干脆学起某人平日的模样，摆出一副严肃表情：“怎么了，你竟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琪零连忙点头答应了，随之一个纵身跳出了窗外，不见了踪影。
颜锦有些头疼地望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很快冥王府的马车来了，停在小院门口。
颜锦刚走出小院，便看到凌城身姿挺拔地站在路边等着自己，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他伸出手去。
可伸到一半，颜锦又像是想起什么，想要将其撤回来。
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凌城已经抢先握在手中，冲她温柔笑道：“锦儿，你在想什么，还不快点随我上车。”
颜锦沉默着点了点头，凌城考虑到颜锦今天出行或许不太方便，便寻思着将她直接抱进车厢里。
颜锦原本想要开口阻止他对自己做这些亲密举动，可实际上这却是他们平日最正常不过的小事了。
若是她就此等小事上纲上线，肯定又会惹得他不高兴。想到这里，颜锦努力扬起一抹灿烂笑容，对着凌城甜甜地笑了笑。
凌城在弯腰的时候，忍不住对着颜锦的脸颊轻轻地亲了一口。过往行人看到他们这样，还以为是早已成婚的恩爱夫妻，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唯有一个人的眼神不太寻常，这个人自然是琪零，亏得她之前说了那么多，敢情小姐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想不到她一看到那个男人英俊的脸和他那深情脉脉的眼神，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
上了马车，凌城也不开口说话，而是将颜锦默默抱在怀里。
颜锦觉得这实在是有点太夸张了，有意挣开他的束缚，果不其然第一时间就遭到了反对和制止。
凌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且这次还十分不悦地皱起了眉头，“锦儿，自从上了马车，你便在我怀里一直不安地乱动，你是想要从我这里逃跑，还是有话想要对我说？”
颜锦嘴巴张合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看到颜锦欲言又止的样子，凌城感觉肩负在自己身上的担子似乎又重了些，“好了锦儿，我知道你年纪小不懂事，所以我才对你多多主动和包容。可是你不能总是跟我使小性子，其实你可以直接将你的想法告诉我的，若我们成亲后还要像现在这样猜来猜去，总有一天你也会累的。”
“我就知道，这几天你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着成婚的事情，不过就是想早点将我骗过去罢了。”颜锦冷哼一声，快速转过身去。
凌城面色有些尴尬，他想开口安慰颜锦，却不知该怎么做，而且他往往只会一招，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谁知道这丫头像是提前预知了他的想法，早已生生扭过头去，打死也不肯多看他一眼。
凌城自然无计可施，唯有握住她的手一脸诚挚说：“锦儿，你对我来说，确实很麻烦很棘手。可是我即便再不懂你的心思，也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我只是想要跟你寻求一个保证罢了，你是觉得自己身在危险当中，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才不肯对任何人许下诺言对不对？”
颜锦听了这番话，心里略有些触动，但没太大反应。
凌城不由沉下心来，另想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