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在看什么?
……
第二天周末,黎倾照例去医院陪奶奶。今天又换了一束花,是绿色的洋桔梗。花开得很好,花瓣层叠紧凑,碧绿青翠,一片生机勃勃。
黎倾到病房的时候,护士正在给她奶奶做日常检查。
在旁边等护士检查完,黎倾又问了一些关于她奶奶的情况。
“病人体征目前基本平稳,血压、心率和呼吸频率都在正常范围内。”
护士一边低头在病历本上记录,一边开口,“但还是建议你多跟她说说话,或者放一些她以前喜欢听的音乐……这些都有可能唤醒她对外界的感知。”
虽然每次护士说的话大概意思都差不多,但黎倾还是一一记下。
说完。
护士又将一张催款通知单递给黎倾,“对了,还有这个。去一楼大厅的收费处,或者你自己在手机上缴都可以。”
“逾期不交要停药的哈。”
护士提醒。
顿了顿。
黎倾才接过来,说了声好。
等护士走后。
黎倾陪奶奶说了会儿话。
说完之后,又给她放了一段她以前喜欢听的戏曲。
黎倾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又低头看着催款单上的一笔笔金额。
静静的看了几秒。
黎倾登录手机上的app,把卡里的余额全都加了下。
不多不少。
刚刚够。
深秋寂寥,透过窗户倾洒进来的阳光几乎没有任何暖意。
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声,三两韵余音婉转悠长。
老太太的病床前。
黎倾低头拿着手机,将催款单上的费用,一笔一笔的缴纳干净。
……
把医院的费用交了之后,黎倾虽然兜里空空,但心头大石总算稍稍落下了一些。
至少在没接到房东的电话之前,黎倾的心情还算是轻松的。
等黎倾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拿到手机的时候,才看到房东给她打了两个未接电话。
?
有种不好的预感。
黎倾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日期。
顿时眼前一黑。
这几天一直因为陈总项目的事烦躁,都忘了今天是该交房租的日子。
就这么一两分钟的时间。
黎倾拿在手上的手机又开始震动,“房东”两个字在亮起来的屏幕上闪烁。
烫手似的。
黎倾把正在震动的手机,直接扔在了床上。
拿起一旁的吹风,插上电。
嗡嗡嗡的声音瞬间在房间内响起。
似乎这样,就能掩盖手机不断的震动声。
两道声音都在持续不断的响。
仿佛在相互较劲似的。
终于在房东坚持不懈的再一次打电话进来的时候,黎倾还是关了吹风,认命的接听了电话。
“美女,交房租!”
隔着电话,房东传过来的声音都震耳欲聋,“怎么回事?打了你那么多次电话都不接,今天该交房租了!”
震得耳膜都痛。
黎倾把电话稍稍拿远了些,温声温气的说刚刚在洗澡没听到,随后又问能不能缓几天,等她一发了工资就转过去。
“不能!”
房东一听黎倾不能按时交房租,声音瞬间提高了几个分贝——
“在我这就没有拖欠房租的先例,白纸黑字的按照合同来,说是今天交就必须今天交!”
黎倾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接电话,发梢上的水珠顺着滴落下来,让她整个人都很不舒服。
她压着燥意,尽量温和的说,“原本房租我是提前备着的,但是今天我去看奶奶,医院催着我交住院费和医药费,所以现在我手里是真的没钱了。”
“等过几天发了工资,我第一时间就给你转过来。”
黎倾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了,之前都是按时交的房租。听到黎倾说交住院费和医药费的时候,房东微顿了顿,随后还是追问道,“几号?”
“15号。”
“15号下午六点之前我没收到房租,晚上我就直接找人来帮你搬东西!”
说完。
房东就把电话挂了。
黎倾整个人像是突然泄了气,一下坐在了床上。发梢上的细微水珠,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连带着她的睡衣也被洇湿成深色。
手上的手机不知道怎么没拿稳,“咚”的一声,掉落在了地板上。
黎倾也没去捡。
她整个人都很安静。
室内也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
黎倾才又重新拿起吹风,将自己的长发一点一点的吹干。
……
【周一我回公司,我们谈谈项目的事。】
【晚上七点,锦园。】
就这么两句话,黎倾点开来来回回看了十多遍。
她又点开项目策划书,再次算了算如果合作完成,她能够拿到多少奖金。
差不多是她奶奶半年的医药费了。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现在除了去试一试,没有其他办法。
黎倾去给主管说了声,顺便找他报销车费。
……
锦园是北城的名园,据说是皇室御厨流传下来的百年老字号,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馆。
馆内小桥流水,廊檐曲折,颇有古韵。穿过回廊,有六个VIP包厢。
陈总定的是4号包厢。
已经亮了灯。
没再让侍者引路,黎倾站在廊道上,庭院里凛冽的风吹过来,檐角的琉璃宫灯也跟着轻轻晃动。
站在冷风里吹了一会儿。
将心底的那股燥意微微吹散了些,黎倾才踩着高跟鞋朝4号包厢走去。
“在看什么?”
对面包厢内,陈泊正在聊工作上的事,聊着聊着就发现面前的人没再听了,视线落在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顺着周斯聿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檐下随风微微晃动的宫灯。
“没什么。”
周斯聿淡淡的收回视线,嗓音一贯的没什么温度。
从剑桥再到后来一起创业,也认识七八年了,陈泊知道他这个人看起来还算是温和,但内里再冷情不过。
很难有什么事,或者人,能够吸引住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