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傩面尸灯

陈渡弯腰拾起翡翠扳指时，指尖鳞片剐蹭出火星。井底忽然传来傩戏鼓点，十二盏白灯笼从祠堂废墟飘出，每盏灯罩都蒙着人面皮。

“戌时三刻，百棺朝天。“画皮鬼的声音混着井水回响。最后那枚扳指突然滚向西南，陈渡追着它撞开半扇朽门——月光下的黄家祖坟竟布满裂缝，每道裂口都渗出荧绿尸油。

坟堆间游走着戴青铜傩面的黑影，他们手持缠满经幡的赶尸鞭，鞭梢拴着浸泡过尸油的铜铃。为首者忽然摘下傩面，露出的脸庞让陈渡瞳孔骤缩：竟是三年前死于雷劫的师兄！

“师父要我来取灯油。“师兄的赶尸鞭甩出厉啸，坟茔应声炸裂。九十九口黑棺竖立如林，每口棺材都嵌着翡翠扳指形状的凹槽。陈渡怀中的八枚扳指突然发烫，在掌心灼出焦黑卦象。

画皮鬼在经脉中尖叫：“快用龙血涂额！“陈渡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触及棺材的刹那，所有棺盖同时开启三寸。浓绿尸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北斗七星状。

师兄的赶尸鞭突然缠住陈渡脚踝，鞭梢铜铃震出摄魂魔音：“你可知当年师父为何选你？“陈渡挥剑斩断经幡，发现断裂处涌出银白色脑浆——这些经幡竟是用禁婆头发织就！

第一缕月华被吞噬时，坟场中央的镇魂碑轰然倒塌。碑底涌出血泉，九十九具棺材开始顺时针旋转。陈渡手中扳指自动飞向棺群，第八枚扳指却突然调转方向，深深嵌入他的锁骨。

“啊！“陈渡痛吼着单膝跪地，看见血泉中浮起青铜傩面。画皮鬼操控他的右手戴上傩面，左眼突然能看见棺材里的景象——每具尸体额间都钉着槐木钉，钉尾系着与他丹田相连的金线。

师兄的赶尸鞭再次袭来，这次鞭身燃起青磷火：“七星灯要熬七种命火，你的胎发烧的是孝子灯！“陈渡翻滚躲过火鞭，原先的位置炸开深坑，坑底露出半截刻满镇魂咒的龟甲。

画皮鬼突然夺取身体控制权，陈渡不受控制地结出请神印。坟场四周的槐树疯狂生长，树根缠住棺材组成人形尸魁。尸魁抬手拍向师兄的瞬间，陈渡看见它掌心睁开九只重瞳！

“砰！“赶尸鞭与尸魁相撞迸发的气浪掀飞傩面。陈渡趁机咬破食指，在龟甲上画出逆北斗符。血符完成的刹那，所有棺材里的尸体齐刷刷坐起，他们撕开自己的腹腔，掏出腐烂的肝脏抛向尸魁。

师兄突然扯开道袍，露出胸膛——皮肤下蠕动着七盏青铜灯！“你以为师父真被囚禁了？“他狂笑着戳破心口，灯芯跃动的正是陈渡熟悉的青黑火焰。

尸魁在此刻发生异变，腐烂的肝脏在它体内结成肉八卦。陈渡丹田的龙气突然暴走，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画皮鬼哀嚎着被逼出体外，美人皮上浮现出黄小姐出嫁时的刺青。

“原来你才是第七盏灯......“陈渡咳出带鳞片的血，看着师兄胸前的青铜灯飞出，与尸魁体内的肉八卦融合。月全食恰在此刻降临，坟场所有棺材盖同时炸碎，九十九具尸体爬出棺木，关节处都长着翡翠扳指。

画皮鬼突然裹住陈渡跃上尸魁肩头，美人皮在月光下映出黄家祖坟的全貌——这哪里是坟场，分明是依照人体经络修建的巨型养尸阵！每个坟包对应穴位，此刻正源源不断向尸魁输送黑气。

陈渡反手将槐木剑插入尸魁天灵盖，剑身触到硬物。他抠开腐肉，发现颅骨内嵌着半块青铜镜——正是祠堂里缺失的那一角！镜面映出的不再是师父，而是个腹部隆起的女人，她的手腕系着陈渡熟悉的红绳。

尸魁突然张口喷出尸虫，虫群在空中组成卦象。陈渡本能地咬破手掌，龙血洒在虫群上竟烧出金色火焰。火光照亮坟场西侧的槐树林，那里不知何时摆起傩戏祭坛，八个戴着童子傩面的黑影正在跳罡步。

师兄的赶尸鞭卷住陈渡脖颈：“时辰到了，该把龙气......“话音未落，画皮鬼突然自燃，青焰顺着鞭身烧向师兄。陈渡趁机掰断锁骨上的翡翠扳指，断口处射出血箭，精准击中师兄胸前的青铜灯。

月全食结束的瞬间，坟场所有尸体同时爆裂。陈渡坠入血泉时，看见尸魁胸腔里的青铜镜完整拼合——镜中女子正在分娩，产婆手中的剪刀闪着龙形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