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入夜时分，陈玄回到了桐子巷。
这两日以来，他每天练功消耗大量气血，加上今天干了很多事情，肚子饿得极快。
所以眼下他最为期待的，就是阿清又做了什么饭菜，对方的手艺，要比自己好很多，和酒馆的厨子也能论个高下。
“《乌江水祸》的事件进度，推进到90%，剩下要做的，便是彻底覆灭飞鱼帮。”
陈玄心中念叨着。
这次到达事件节点的奖励可谓是格外丰富。
一本《高炉炼钢法》，五百两白银，还有一枚壮骨丹。
他从未想过，这钱来得确实轻松，和之前一样，摧毁飞鱼帮的堂口之后，天命系统似乎清扫了战利品一样。
而青帮的规模，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厉青那小子将自己那套理论搬过去，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足足蛊惑了七八个人进帮。
倘若没有这些人，光凭自己，是没办法同时做那么多事情的。
譬如一伙人伪装成飞鱼帮众，与城中百姓起冲突，再由另一伙人，打着青帮的名号，仗义出手，解救受害者。
又譬如拿上陈玄写出来的凄惨经历，往大街小巷那么一坐，声泪俱下的控诉张家暴行，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这就形成了连锁反应。
不过陈玄心里非常清楚，以上的种种，都无法真正将张家击垮。
临江建城三百余年，豪绅富庶之家不知几何，单有张家独领风骚百年。
因为张家出了武者，且不止一位。
他们，才是张家在临江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
陈玄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他知道，就在他选择留在临江的那一刻起，自己早已经没有了退路。
唯死战尔！
行至院外，已经能够闻到食物的香味，他正准备推门而入，阴恻恻的话语声，却从斜前方飘来。
“这位小哥，可是姓陈？”
陈玄豁然转身，只见巷尾的老槐树下，孤零零的立着一道身影，几乎快和昏暗的背景色融为一体。
那是一名老者，穿着黑袍，形态佝偻，双手拢在大袖之中。
陈玄双眼微眯，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武者的五官感知极度敏锐，不消刻意探查，周身数丈内的任何事物，几乎都逃不过去。
他刚刚，竟然完全没察觉到对方存在。
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对于气息的把控，到达了一个尤为可怕的程度。
一名武者，境界比自己更高，至少也是搬血境中期以上，很大概率不止。
“阁下是？”
陈玄转过身来，正对老者。
“呵呵，老家伙记性不太好了，姓名早已忘记。”
“不过从很多年前开始，他们都叫我——独眼老九！”
陈玄心中猛的一窒。
“独眼九？”
临江县赫赫有名的高手，与江上飞龙，铁掌寒刀，瘦虎三人并列的四大武者之一。
传言中，此人手段极其狠辣，每个死在他手下的人，双目皆被挖去，头顶有可怖的血洞。
他从不与人切磋，行迹如鬼魅一般深居简出。
甚至有很多人，连他具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晓得他渺了一目，乃是个独眼龙。
“想不到你这娃娃，竟还知道老夫的名号，就是顽皮了些，闯下了不少祸。”
“跟老夫走一趟吧，免受皮肉之苦。”
陈玄恍然大悟。
“你为张家做事？”
“只是欠了某人恩情而已，替他照看下小辈。”
老者耷拉着面皮，依旧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陈玄摇了摇头。
“我肚子很饿，要回家吃饭，所以哪儿也不想去，您请回吧！”
老者皱了皱眉。
“老夫年事已高，这副骨架子都快散了，不大想折腾。”
“年轻人，你主动跟我走，里面那女娃会平安无事，我傍晚在这里等你的时候，她还给我端了碗水喝。”
“你若反抗……”
“待会儿拿下你，老夫还得顺手戳瞎她的双眼。”
“她那双眼睛可是漂亮得很……”
陈玄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下什么重要决定似的。
独眼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微笑道：
“可考虑清楚了？”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霎时间便凝固住了。
“你这老匹夫，老而不死是为贼懂么？”
“年纪大了就该好好待在家中颐养天年，而不是像条狗一样被人呼来喝去，什么事都要掺和……”
“找死！”
陈玄话音未落，冰冷的杀机已然将他笼罩。
独眼九的身形瞬间袭来，枯瘦的右爪径直掏向他的胸腹要害之处。
好快的速度！
陈玄心头微惊，丝毫不敢大意，脚掌一跺，当即抽身爆退。
然而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些，胸腹处被锋锐之气划中，刺痛感瞬间袭来。
独眼九在原处站定，他坚硬的黑灰色指甲上，有鲜血缓缓滴落。
“初入一品，也敢大放厥词？”
陈玄没有回应，认真摆好了架势。
独眼九再度席卷而来，双手呈现鹰爪之势，不断划向陈玄周身要害。
仅仅片刻功夫，陈玄的周身各处，便是被弄得鲜血淋漓。
但那些伤势反而不重，这老家伙，好像是在玩弄他，又或者刻意留他不死，以待生擒。
劲风袭来，独眼九的利爪贴着陈玄的面门划过，他只得架起双臂格挡。
然而前者变爪为推，一股大力涌来，陈玄被顶到石墙之上，发出沉闷撞击声。
他的肩膀亦是酥麻一片，还未来得及还手，双臂被人钳住，整个人被挥舞在半空，狠狠的摔在地上。
“噗～”
一口鲜血，从陈玄口中吐出。
“如何？”
独眼九双手负后，步步前行。
陈玄翻身而起，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血迹。
“你可能真是老了，方才这些，简直跟挠痒痒差不多。”
“嘴硬的小子！”
独眼九轻蔑的摇了摇头，他估摸着，陈玄已经没有了多少气劲，便探出右爪，准备先戳瞎后者的双目，而后再将其带走。
但就在他尖锐的指甲，距离陈玄的面门仅有数寸的时候，一股可怕的气势，从后者身上猛地爆发出来。
陈玄的手掌，如恶龙出海一般，自下而上，轰向独眼九的胸口。
先前所有的示弱与铺垫，皆是为了这蓄势已久的一招。
玄水决静式，名曰：镇海！
独眼九仅剩的瞳孔，瞬间缩至针尖大小。
陈玄的掌印，看似缓慢到极致，然而任凭他如何收招躲避，却根本没有拉开丝毫距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掌，轻飘飘的打在他的胸口上。
下一刻，独眼九枯瘦的身影，在暗巷中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