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精彩乱斗
……
话说茗烟冲上去。
一把揪住金荣，怒道：
“我们焯屁股不焯屁股，关你几巴相干，横竖没焯你爹去就罢了！你是好小子，出来动动你茗大爷！”
吓的满屋子弟都怔怔的痴望。
贾瑞忙吆喝：“茗烟不得撒野！”
金荣气黄了脸，说：“反了，反了！奴才小子都敢如此，我只和你主子说。”
便夺手要去抓打宝玉、秦钟。
尚未去时，从脑后“嗖”的一声，早见一方砚瓦飞来。
并不知是何人打来，幸未打着，却又打在旁人的座上，这座上乃是贾兰、贾菌。
这贾菌也是荣府近派的重孙，其母亦少寡，独守着贾菌。
贾菌同贾兰最好，所以两人同桌而坐。
谁知贾菌年纪虽小，志气最大，极是淘气不怕人的。
他在座上冷眼看见金荣的朋友暗助金荣，掷砚来打茗烟，偏没打着茗烟，便落在他桌上，正打在面前，将一个瓷砚水壶打了个粉碎，溅了一书黑水。
贾菌如何依得，便骂：
“好囚攮的们（妈的）！这不都动了手了么！”
骂着，也便抓起砚砖要打回去。
贾兰是个省(xing)事的，忙按住砚，极力劝道：“好兄弟，不与咱们相干。”
贾菌如何忍得住，便两手抱起书匣子来，照那边抡了去。
终是身小力薄，却抡不到那里，刚到宝玉桌案上就落下来了。
只听“哗啷啷”一声响，砸在桌上，书本纸片等至于笔砚之物撒了一桌，又把宝玉的一碗茶也砸得碗碎茶流。
贾菌便跳出来，要揪打那一个飞砚的。
金荣此时随手抓了一根毛竹大板在手，但地狭人多，那里经得舞动长板。
茗烟早挨了一下，（急忙呼叫队友）乱嚷道：“你们还不来动手！”
宝玉还有三个小厮：一名锄药，一名扫红，一名墨雨。这三个岂有不淘气的，一齐乱嚷：
“小妇养的，动了兵器了！”
墨雨抄起一根门闩，扫红、锄药手中都是马鞭子，蜂拥而上。
贾瑞急的拦一回这个，劝一回那个，可谁听他的话，仍是肆行大闹着。
众顽童也有趁势帮着打太平拳助乐的，也有胆小藏在一边的，也有直立在桌上拍着手儿乱笑，喝着声儿叫“打啊打啊”的。
登时间鼎沸起来。
外边李贵等几个大仆人听见里边闹翻了天，忙都进来一齐喝住。
问是何原故，众声不一，这一个如此说，那一个又如此说。
李贵且喝骂了茗烟四个一顿，撵了出去。
此时秦钟咬着嘴唇，眼中含泪，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他的头早被金荣的板子打中，擦破了一层皮。
宝玉则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心疼与愤怒，正拿褂襟子小心翼翼地替秦钟擦血。
他见喝住了众人，立马吩咐道：“李贵，收拾书匣，拉马来！我去回太爷去！”
接着又满脸怒气，冷冷道：
“我们被人欺负了，不敢说别的，守礼来告诉瑞大爷，瑞大爷反倒派我们的不是，听着人家骂我们，还调唆他们打我们。
茗烟见人欺负我，他岂有不帮我的，他们反合伙儿打了茗烟，连秦钟的头也打破了。还在这里念什么书！茗烟他也是见有人欺侮我才来的。不如散了罢。”
李贵连忙上前劝说宝玉：
“哥儿不要性急。太爷既有事回家去了，这会子为这点子事去聒噪他老人家，倒显的咱们没理。依我的主意，哪里的事哪里了结好，何必去惊动他老人家。”
说着，又扫了一眼贾瑞：
“这都是瑞大爷的不是，太爷不在这里，你老人家就是这学里的头脑了，众人看着你行事。众人有了不是，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如何等闹到这步田地还不管？”
贾瑞讪讪道：“我吆喝着都不听。”
李贵眼中带着几分讥讽，笑道：
“不怕你老人家恼我，素日你老人家到底有些不正经，所以这些兄弟才不听。就闹到太爷跟前去，连你老人家也是脱不过的。还不快作主意，私了开了罢。”
“私了什么？我是必回家去的！”
宝玉却是冷哼一声，语气坚决。
秦钟也哭诉：“有金荣，我是不在这里念书的。”
宝玉拍了拍秦钟的肩膀，安慰他：“这是为什么？难道有人家来得，咱们倒来不得？我必回明白众人，撵了金荣去。”
说完，他转头问李贵：
“金荣是哪一房的亲戚？”
李贵想了一想，便说：“也不用问了……若问起哪一房的亲戚，便伤了弟兄们的和气。”
这时，茗烟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他是东胡同子里璜大奶奶的侄儿。哪是什么硬正仗腰子的，也来唬我们。璜大奶奶是他姑妈。你那姑妈只会巴结人，向我们琏二奶奶跪着借当头。我就看不起他那主子奶奶！”
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讥讽。
李贵脸色一变，忙断喝：“偏你这小狗焯的知道，有这些蛆嚼！”
宝玉冷笑道：“我只当是谁的亲戚，原来是璜嫂子的侄儿，我就去问问她来！”
说着便要走，叫茗烟进来包书。
茗烟包着书，又得意道：“爷也不用自己去，等我到他家，就说老太太有话问他呢，雇上一辆车拉进去，当着老太太问他，岂不省事？”
李贵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你要死！仔细回去我好不好先捶了你，然后再回老爷、太太，就说宝玉全是你挑唆的。我这里好容易劝哄好了一半，你又来生个新法子。你闹了学堂，不说变法儿压息了才是，倒要往大里闹！”
茗烟才不敢作声儿了。
此时贾瑞也怕闹大了，自己也不干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低声下气地央告秦钟，又央告宝玉。
他二人先是不肯。
后来宝玉见贾瑞态度诚恳，便冷冷地说：“不回去也罢了，只叫金荣赔不是便罢。”
金荣起初不肯，脸上满是不服。
后来禁不得贾瑞也来逼他去赔不是，李贵等人又在一旁好言相劝：“原是你起的端，你不这样，怎得了局？”
金荣没办法，只得给秦钟作了揖。
宝玉还不依，偏定要磕头。
贾瑞只想尽快平息此事，又悄悄的劝金荣说：“俗语说的好：‘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既惹出事来，少不得下点气儿，磕个头就完事了。”
金荣无可奈何，只得上前给秦钟磕头。
……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