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灵魂之海
“所以你才...”
听完迪马斯的讲述，雷纳德想通了很多关于迪马斯的事情。
比如迪马斯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土匪，谁是冒险者。
比如他恪守的某些原则——该杀必杀，但能不杀坚决不杀。
自己刚认识迪马斯的时候，他已经是个熟练的冒险者，而且...很有责任心。
甚至过于有责任心了。
冒险者们是大多是一群穷途末路的亡命徒，和土匪的唯一区别，只有他们没在通缉令上。
但迪马斯不一样。
他总是会试图救人..前提是对方不是土匪。
自己的队友，陌生的小队，甚至是地牢里发疯的冒险者。
“还记得当初刚碰见沈渊时，我们差点和他火并吗？”
“当然，你当时还和我提议杀了他来着。”
他们当然不可能忘记和沈渊的相遇。
“本来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毕竟对方力量强大，又孤身一人...你知道的吧，雷纳德，当时的沈渊很像那些队友全死完之后，在地牢里发疯游荡的冒险者。”
“我不能让我的队友冒险。”
“但是从和他开始对峙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是不是能救他一命。”
这是迪马斯的赎罪之路。
“我总想着再救一个，多救一个...仿佛这样就能让我不再梦见被我杀害那对母子。”
“这样就能洗去我滥杀无辜的罪...”
雷纳德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迪马斯的肩膀。
“愿女神大人保佑你，迪马斯。”
“说到沈渊，你觉得…”
两人的话题从迪马斯的过去转到死而复生的沈渊。
“我觉得应该带他去教堂...至少得找个修士鉴定一下。”
“如果他仍是人类，那就一切正常，但如果他变成了邪秽...”
作为女神的信徒，两人都很纠结。
沈渊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几次生死任务下来，他们之间早已锻造出坚定的同袍情谊。
“如果他真的变成了邪秽，就是拼上我们两个的命，也得带他逃离教廷的追杀。”
迪马斯的语气充满了沉重。
“我同意。”
雷纳德说道。
......
“要我送你回去吗，小医生？”
玛琳的工坊门口，医生撑着一根盲杖蹒跚着走向门口。
“不、不用，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由于太担心沈渊复活后的情况，从荒野回到哈姆雷特后，医生一秒钟都没休息，顶着失明的眼睛就来找玛琳求助。
“你来的时候是因为邀请函，可以被命运指引着找到我的工坊，但你回去可就没有达克里里大人的指引了。”
玛琳穿上法师袍，决定送医生回旅馆。
放着失明的瘦弱小姑娘独自一人走哈姆雷特的后街小巷...怎么看都是要出事儿的样子。
“诶..等等，好像不用了...”
玛琳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又将穿好的法袍脱下。
“咚咚咚！”
工坊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玛老师！医生来你这里了吗？”
沈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吓了将要出门的医生一跳。
“进来吧。”
沈渊一把推开大门，紧接着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医生，正下意识的将盲杖往自己的身后藏。
“医生...”
“你啊...”
沈渊抬手轻轻在医生的头上敲了一下，语气中似乎包含了些许责备。
“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
小队刚回到旅馆，沈渊正准备去照顾一下再次失明的医生，结果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
“我...”
可医生又能怎么说。
担心固然是一方面，但她更多还有害怕。
她真的害怕复活后的沈渊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害怕成为怪物的他杀了自己。
如果自己死了的话，谁来救原来的沈渊？
只有立刻去找玛琳求助，才是能够拯救沈渊的选择。
“我、我只是...”
医生笨拙的开口想要辩解，可话就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听到了吗？”
听到沈渊这么说，医生突然感觉有点委屈。
“你、你以为我这么做是、是为了谁...”
不领情的家伙。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吗？
在那种恐怖的经历之后，沈渊为什么看起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了两位，先进来再说吧，别堵在门口了。”
玛琳上前充当起调解员，将沈渊和医生拉进工坊里。
......
“我复活了？”
听到这个说法的沈渊目瞪口呆。
“从小医生的描述来看，是这样的。”
“而且听起来，还是那种很恐怖的激进复活术...”
出于玛琳自己对[僭越者]的了解，对方大概是使用了[血肉再造]或者[塑体追魂]。
前者能将尸体拆解后再捏合组装，后者干脆是将大堆尸体凝聚成某种“子宫”，然后重新孕育一个新的身体出来。
不管哪种，人类的理性都无法承受这种颠覆性的恐怖。
“对于不了解复活术和灵魂概念的小医生来说，见到通过这种方法复活的你，害怕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谁知道那个长得像你的血肉造物究竟是什么。”
沈渊看着自己的身体，虽然还是依旧健硕，但仔细观察一下，很快就会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左臂和侧腹部的几个弹孔不见了，右臂上的刀疤也不知所踪。
“我勒个...”
这确实不是自己的身体。
这是沈渊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表现出慌乱和茫然。
“需要我再给你也讲一遍生死的真相吗？”
看着慌张的沈渊，玛琳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
“我有个疑问，玛老师。”
听完玛琳讲解的沈渊，回忆起自己那段诡异的记忆。
一丝不挂的自己出现在一处“地牢”，由细小而透明的蓝色小手聚拢的火球，诡异的呓语，以及那个指引自己的声音。
“那个地牢，大概是就是你所在的灵魂之海的具象化...这地方因人而异，但几乎都是给你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场景。”
但是在灵魂之海里使用法术？
“你确定你当时用的是火球术吗？”
得到沈渊毫不犹豫的肯定之后，玛琳瞪大了眼睛，片刻的疑惑之后，双眼突然放出某种兴奋的光彩。
“哎呀呀...这可真是，盖了帽了...”
兴奋到玛琳甚至学起了罗文教她的京城方言。
华夏人居然能在灵魂之海里使用法术...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像是有人说自己不需要法力也能驱动超凡器官一样。
这是颠覆性的发现，甚至可能揭示灵魂与法力之间那暧昧不清的复杂关系。
即便是现在走在最前沿的生命教廷，也不过是经由法力发现了灵魂的存在，但对于灵魂，或者说思想与意志是如何产生法力的，玛琳敢说这个世界上没人知道。
就像沈渊那个时代的物理学家们始终没搞清引力产生的原因一样，这个时代的修士与神秘学家们，也没弄清楚法力产生的原因。
“真是不得了啊小哥儿...你这一死一活，人类的法力研究可能要前进一大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