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又是擅自做主

罗青非常擅长打扫战场。

再加上昨晚使唤卞雨星和顾成化两人很顺手，今天他也没客气，跟两人说明情况后便很不客气地充当起了指挥官的角色，把人手调派得明明白白。

骑马的好事不用指望。

大赵王朝最缺的就是战马，昨晚大战结束后狄青率军入关的时候已经舍不得骑乘战马，所剩不多的骑兵都是牵着战马步行。

经历过连番大战的战马都伤了元气，需要好好调养休整几日才能再次供人骑乘，金贵着呢。

骑兵都是伺候完战马才敢入睡的。

他要是敢在这个关键档口去牵骑兵的战马骑乘，都不用狄青出面，随便出来个都头或虞侯挥刀砍了脑袋，绝对没有人追责。

好在昨晚归拢了不少骡子、驴子可以套车，赶往战场归拢衣甲兵器，捎带着把战死的战马尸体剥洗干净，皮子、精肉、下水都拉进关内供大军消耗。

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耗时耗力。

还得防着有黑心不要命的家伙贪墨了骑兵的缴获，需要仔仔细细安排出相应的办事章程。

到日上三竿时，头一批运输缴获的车队才缓缓进关，正好被酣睡半夜的狄青撞见。

拎刀子拼命消耗的不只是体力，还有精神。

冲锋拼杀的时候，感觉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浑不觉得累。

砍贼杀寇时眼珠子都是红的。

但，战事结束，浑身上下的疲惫感就如潮水般涌来，让人恨不得就地躺倒睡觉。

尤其是一夜饱睡过后。

头疼。

腿疼。

牙疼。

浑身上下那里都疼，呼吸的时候肺部也是火辣辣的疼，仿佛整个人放到油锅里炸锅一遍似的。

强如狄青也不能免俗。

强忍着浑身上下的剧痛起身洗漱，活络筋骨的同时来到营区视察，正好撞见关门大开，一车车兵甲缴获运进来。

“此事何人主使？”

他不记得自己昨晚做出过打扫战场的安排，猛然看到这一幕脸色陡然转冷，伸手拦住车队详细询问。

“属下拜见都指挥使！”被拦住的兵卒急忙跪地行礼禀报：“小人奉罗虞侯之命出关清剿斩获，再运回关内留待都指挥使分派，好叫追随都指挥使出关征战的骑兵兄弟休养生息……”

又是擅自做主！

难怪敢家传军令出关迎战，这样式的性格，不带骑兵可惜了。

够野，够精，是个带兵打仗，掏敌老窝的好苗子。

听着士卒的禀报，狄青腹诽不已，脸上却满是笑意地连连点头示意车队通行。

身边多了这样的虞侯，他倒是省心不少。

不用再为打扫战场之类的破事头疼。

嗯，将虞侯好像小了点，回头再有立功的机会可以攫升至营虞侯。

巧了不是？

振武营还没有配备营虞侯，暂时缺着，让这小子历练历练，然后提拔到营虞侯的位置帮衬自己。

存了历练营虞侯的心思，踱步上了关墙的狄青便开始认真审视关外打扫战场的人手分派，以及车队来往交接的细节。

不看不知道，越看越喜欢。

极目远眺时便能看到三波人手相互配合，清缴斩获的同时也完成了掩埋死尸、物资归类运输等细节，区区二百人的小队伍竟然配合极为默契。

远比他亲自指挥兵卒打扫战场更加效率，也更加廉洁。

战场方向看不太真切。

但，跟随车队负责运输的兵卒，竟无人上下其手偷摸隐匿物资，一心一意将物资运输到骑兵营地交割清楚又重新出关。

廉洁得不像虎翼军的兵卒。

兵卒还都个个精神振奋，比营啸之前他驻守关内时的士气还要旺盛几分，干劲十足。

真不知罗虞侯给这帮配军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能让人感受到脱胎换骨的变化。

的确是个带兵的好苗子！

看来，这厮昨夜对自家身世还有所隐瞒。

仅从打扫战场之事的布置来看，此子出身绝对不凡，像名将之后。

然，大赵王朝没有知名的罗姓名将，又不由得让人心生疑惑。

打扫战场是个体力活。

征战一日转战百余里，自然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活计。

站在关口看了片刻狄青又施然下了关墙，带着亲兵侍卫开始视察营地各个仓库，清点物资，为筹功发饷做准备。

现实很残酷。

营啸过后自然有浑水摸鱼之辈上下其手，粮库倒是安稳，只丢了百余石精米、腌肉、肉干，绝大部分粮秣未受波及。

查探过后狄青比较满意。

关键问题是，主要用来赏赐兵卒的布匹、丝绸、皮货被劫掠一空，竟毫无所剩。

这就令人尴尬了。

骑兵千员出征，回关只有七百余人，大战一日一夜，折损超过三成却击退了毛奴部落八千大军。

如此煊赫的功绩却无物可赏，当如何是好？

“禀都指挥使，银钱无碍，武库无碍。”

就在狄青发愁接下来的封赏时，前去银库、武库探查的亲卫前来禀报，算是不大不小的好消息。

狄青大喜过望，急忙追问细节：“护卫银库的是……那个顾成化？”

人手是他亲自任命的。

此时发问，不过是重新确认一遍而已。

得到亲卫的准确回应，狄青心里又给顾成化默默记上笔功劳：勇于用事。

都不用详细追问细节。

营啸之后，首当其冲者必然是银库、武库，然后才是其他库房。

在两千多人的大军冲击之下，银库、武库安稳如山，想来顾成化虞侯需要极大的勇气才敢顶住乱兵的哄抢。

也幸好是营啸而不是关隘被破。

否则，死守银库、武库的顾成化及其麾下兵卒都会惨遭屠戮。

“升帐！”

挨个视察完所有库房，确定家底后狄青急不可待地擂鼓升帐。

当然是在李俊茂的军帐之内。

狄青自己的军帐早在营啸时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啥东西都不剩，只能鸠占鹊巢了。

有银钱就赏银钱。

他不惜耗干银库把银钱都封赏出去，让追随自己的士卒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顺便给阵亡的将士们存一份抚恤，免得上报朝廷后再被层层克扣。

将军们的封赏没那么简单，需要上报朝廷，由朝廷派人验功后才能获批。

是夜。

带着一身疲惫返回关隘的罗青没想到，狄青这个主将居然还记得给自己留份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