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各取所需

按照当初和耶稣会的秘密协议。

坤甸的每一个据点，包括村庄、城镇、堡垒、战舰，都必须至少配备一名修士，除非南洋区域修士人数不足。

其中，城镇区域至少需要存在一名司铎（七品圣职，也就是常说的神父）。

而被耶稣会派遣的修士，不用参与战斗，但必须向据点人群普及基础教育，指导耕作、酿酒等技术。

当然，被派遣至坤甸的修士必须定期接受检查和评价，如果不符合要求，可以被直接驱逐。葡萄牙、西班牙的天主教会，不能干涉坤甸内部事务。罗马教会可以派出检察员，进行巡视检查，但所有建议和要求必须得到刘季的同意。

这些协议都是前任教皇，保罗五世，默许的。

近些年，双方也一直如此合作，各取所需。

在修士们的努力下，坤甸的平民识字率超过了20%，懂得简单算数——100以内加减乘除——的人更是超过了56%。

当下多了8000难民，自然需要更多的教师去普及教育。

安东尼奥修士，不过是想趁机，搭个便车，将他的三品圣职驱魔员一步到位提升到七品司铎。这也无可厚非。

反正对刘季来说，只要能去教学就成。

即便没有双方协议，他也不担心天主教会能在坤甸玩出什么花来。

平民只要吃饱饭，知道自己的土地从何而来，收入从何而来，就会知道听谁的，跟着谁走。

天主教会也没有什么硬实力。

13世纪的英国国王，爱德华一世，很轻易就能扣下或索要宗教十一税，而且经常这样干，甚至打着教皇的名义征收十一税。爱德华一世的儿子和孙子，也都这么干，还变本加厉，强迫教会人员一起交税。

信奉天主教的法兰西，更是直接，向来都是坚持在渎圣的第一线：给教皇搬家阿维尼翁，和基督世界大敌的奥斯曼结盟，加入新教同盟。

即便是笃信天主教的西班牙国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也都是优先考虑本国利益，然后才是教会的。

当下，从天主教会中分裂出来的新教教派到处都是。

这种情况下，还能被天主教会左右，那只能说明统治者过于无能。

而耶稣会，也不过天主教会之下的其中一个隐修会罢了。

刘季并不担心修士们能造成什么麻烦。

此时的日本，因为担心改信天主教的平民造反，就驱逐所有外国人，放弃庞大的海外市场利润，进行闭关锁国，错过了大航海，也错过了发展枪炮和新技术的机会。

这种做法无异于掩耳盗铃，舍本逐末，却不优先考虑并解决问题的根本——饥饿。

但凡能让饥寒交迫的平民先吃口饭，哪怕就一口，也不会有那么人喊着口号，拿着锄头就敢造反。

刘季边想着，边踏进教堂。

庭院中，修士们纷纷向刘季致敬，少数几人眼中还有些感激。

这些修士，有耶稣会修士，也有多明我会和奥古斯丁会的修士们。

是的，圣保禄大教堂中不仅有耶稣会，还有天主教的其他两个隐修会。三个修会，分别主持一座教堂，就像它们合力主导濠镜澳的贸易和发展一样。

看到他们的表情，刘季隐隐猜到了什么，简单回应后，快步进入主教堂。

濠镜澳议事会的议员们全都在场。

他们迫不及待地将刘季迎接到会议室内。

从他们微笑中，刘季确定了议事会决定同盟示意。

果不其然，他刚刚落座，天主教东方巡教总监范礼安便当即说出结果。

濠镜澳的15艘船将分出10艘，暂停贸易活动，全力打击在日本——澳门航线上的荷兰商船，为期一年。

濠镜澳教会将联系马尼拉殖民政府（西班牙），促成天主教同盟，共同对抗英吉利与荷兰结成的新教同盟。但是不保证马尼拉一定会参与。

同时，濠镜澳本年从日本贸易到的铜，全部以萨门托交付濠镜澳的价格——每pikol（担）20歇拉芬（葡萄牙货币）——卖给坤甸，总计1200担，约合24000歇拉芬。这批铜，现在就能交付，可以无利息延期一年付款。

能延期付款是一个好条件，刘季满意的点头。

24000歇拉芬，约合22429.9比索，折合白银17943两。

现在船上就有足够的银量支付，但他并不算现在付。毕竟开战在即，要用钱的地方还多。

当下，他迫切想知道一件事。

日本铜运到濠镜澳才14.95两/担，约合白银253两/吨。

而1吨铜，算上损耗，也还能铸造出大概35万枚永乐通宝，相当于350两银子。

这从日本远道而来的1吨铜，竟然只值253两。

所以，日本的铜在日本时到底是多少钱？

天主教修士们没有回答，而是齐齐看向了萨门托。

贸易舰队指挥官萨门托，有葡萄牙果阿总督的授权，可以专营和销售日本铜，其他任何葡萄牙人都不可以经营此项业务。所以，他对日本铜价最是了解，也最有发言权。

萨门托讳莫如深，不肯透露一点。

刘季早有预料，也能想到原因。

无非是担心旁人通过铜的差价，推算出他的收益，从而心生妒忌。

不过，这也足够说明，从日本买铜的利润绝对丰厚。

在被讨厌之前，刘季放弃追问，将话题重新引导回结盟条约上。

议事会付出了报酬，必然是有要求的。

东方巡教总监范礼安没有客气，当即说出了三个条件。

第一，胡椒贸易。

之前承诺的8000包胡椒需要交付，萨门托会派遣两艘原本要发往马六甲的船，一起前去坤甸取货。如果有可能的话，商船也会购买其他货物。

而且之后每年，濠镜澳葡萄牙人，至少需要拥有坤甸一半胡椒的优先购买权。

胡椒价格则可以每年商议。

第二，传教士数目和人选。

无论这批难民在坤甸能建立多少村庄，能够兴建几座教堂，坤甸都必须接受濠镜澳天主教会派遣的6个神职人员作为教堂司铎。其中，1人为多明我会修士，1人为奥古斯丁会修士，他们都会遵守刘季定下的规矩。

第三，主教人选。

濠镜澳天主教会和坤甸合作，向罗马教廷发送倡议信，成立主教区。但是主教人选中必修包括范礼安本人、贾华路、和多明我会的若昂·卡洛斯·奥利维亚·阿维罗。刘季可以单独提名一个已经在坤甸传教的神父。这个四个名字，会一起递交教廷，由教皇选择。

刘季摸索着下巴，认真考虑着。

后两条都是关于天主教会的职务，无非多了其他两个隐修会教士。竞争对手的耶稣会都不反对，他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而第一条胡椒贸易。

如果能打败荷兰人，那么之后本该发往印度、波斯、阿拉伯、乃至欧洲的胡椒，就失去了主要贸易者。

当前，己方光是在东南亚小圈子里贸易，都有些捉襟见肘，更别提去印度和更远的西方了。

但若是把这些胡椒全部留给东南亚、东亚市场，必然会造成胡椒价格暴跌，极有可能彻底毁了胡椒贸易。

与其这样，不如把份额转让给葡萄牙人，让他们送到西方去。

反正也不亏。

刘季点头答应，又说了安东尼奥修士的诉求。

“没问题，我虽然不是主教，但我有教皇的授权，可以直接让安东尼奥弟兄晋升为司铎。”范礼安也痛快同意。

双方刚拟定好临时盟约细则，会议室大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修士安东尼奥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不好了，明国将军带兵来了，说要捉拿反贼刘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