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风动
“何为天象？”
就在学生还未到齐的时候，阎西席就开始自言自语般说起话来。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那双冷漠、深邃的黑眼睛就仿佛不含一丝情感，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所有与他对视的学生都打了个寒颤。
“每逢新生入学，这个话题都无可避免……你们来学习这门科目不仅是为了大夏的农耕生态，同样也是学习一门不可多得的攻伐之术。”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无误地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甚至传到了从远处仓促朝着天象台赶来的学生耳朵里。
“这一门科目看重天赋，更看重你们所有人的态度与对自然的敬畏……像是那些准时赴课都做不到的人，便是连这最基本的态度与诚意都不曾拥有。”
此时此刻，柳成荫与朱高轩方才落座于蒲团之上。
他们隐约察觉到阎西席那双冷漠的黑眼睛，正若有若无地朝这边瞥来。
环顾四周，卡点而至的皆是新生，老生们早已提前入席——显然，无人愿触这位学宫西席的霉头，早已为天象科做好了准备。
“你怎么没有提醒我，阎西席会提前开课？”柳成荫低声问道。
“提前就提前了，横竖我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门课多待。”朱高轩捂着嘴嘀咕道，“我又没有迟到，他总不能因为我没有早到惩罚我吧……”
“肃静！”
阎西席冰冷的声音骤然炸响。
“这里是课堂，不是你们的茶话会。不尊重这门学问的人可以即刻离开天象台，我绝不会有任何多余阻拦。”
朱高轩吓得浑身一哆嗦，赶忙正襟危坐，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虽然不想上课，但也不敢就这么溜走……傻子都知道，直接溜走是拂了阎西席的面子，肯定会让这位小心眼的教授记恨在心。
毕竟阎西席是真的有这个权力，因为旷课把学生直接开除出邙上学宫……更别说小胖子的成绩也不合格。
家里花了大价钱把他送到这里，好不容易成为第一个进入学宫的庶人，若是因为旷课被开除，他指定要被家里的老父亲给打死！
“人既已到齐，这堂课可以开始了。”
阎西席冷漠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确认所有的蒲团上都坐满了学生，目光最终落在天象台中央的量天仪上。
“我知道，老生或许已经听过不止一遍了，但你们可以再多温习一遍，防止这些生锈的脑子忘记我说过什么——”
“天象科乃是大夏官员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科目，这关乎你们在当官的任期内是否能让治下保持秩序，也关乎你们治下能否耕种有序、从而足以上交朝廷税赋。”
“我曾向朝廷谏言，天象科评级未达上等者不配为官，可惜……朝廷没有采纳，纵容中等评级的蠢材也能祸乱地方……大夏衰颓，皆因此辈！”
“所以自今日起，谁若是得不到我所定的评级，学宫自会将其除名……我称呼此为，及时为大夏止损。”
阎西席的话音如冰刃剐过众人心头。
许多学生虽然勉强通过了问心关，可实际上都是抱着混日子的心态，浑浑噩噩度日，只盼混得从学宫毕业即可在地方为官。
然而阎西席此番新规，却将他们逼至悬崖边缘，这给他们带来了极为沉重的压力。
柳成荫的感受更为明显。
因为他分明感受到，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眸子分明就在盯着自己。
这位西席就如此不愿见到自己毕业吗？他心中暗忖。
“闲言至此，今日我讲授天象本源——”
阎西席转过身，从量天仪侧面取出一块赤色的晶莹石块。
“天象，说来复杂，归根到底不过是温度的变动。”他将那块赤色的石块拿在手中，“这是一枚火属性的下品灵石，催发以后可使周遭环境升温。”
火属性的灵石在阎西席手中发出阵阵红光，一袭紫袍忽然随风而摆动起来。
“温度的变化，能够引动气体流动——寒气必向炎热处流动，风便由此规律掌控。”
随着火属性灵石的赤芒暴涨，阎西席的长发、紫袍随风翻飞如浪，台下学生亦被疾风吹乱鬓发。
片刻以后，赤色的灵石逐渐变得透明，其上的光芒也黯淡下来。
待灵石中的灵力耗尽，阎西席突然开口：
“叶知久。”
“学生在。”一名束发严整、衣衫纹丝不苟的年长学子应声而起——正是此前与柳成荫有一面之缘的叶知久。
“把灵石发下去。”阎西席说道。
“遵命。”叶知久快速从量天仪侧面取出许多灵石，逐一分发给蒲团上坐着的学子。
与此同时，阎西席冷漠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着：
“我很清楚你们在想什么……但你们不过是群眼高手低的新手罢了，大可不必好高骛远、妄图用神念直接催动天象变化，那只会徒劳耗空神魂之力。”
“对弱者而言，借用外物虽然可耻，却实属明智——所以，收好你们那无用的羞耻心！”
柳成荫也拿到了一块赤色的晶莹石块，轻轻摩挲着。
这还是他头一次接触灵石……这块石头坚硬如铁，以武道上品之力去捏也难以变形，握在手中，有一阵阵温热的触感。
阎西席虽然说话很难听，但教授的理论却很有意思。
天象就是温度的变动、寒风会吹向炎热的地方，这些理论在这个时代看起来格外新奇，实际上在前一个世界的地理课堂上早就学过——
因为热胀冷缩的原理，高温会使空气密度变低，同时也改变了大气压强，从而导致冷空气流向热空气，也就产生了风。
而阎西席的理论，实际上已经暗合物理的精妙了……只不过以灵石为媒介加热空气，可能还要更神奇一些；以神念轻松将层云裂开孔洞，更是添上几分玄奇。
柳成荫把玩着手中的灵石，心中涌起种种念头。
“现在，逐一上前催动灵石。”
阎西席的声音再度响彻天象台。
“让我看看，你们这群人当中有多少个一窍不通的蠢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