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中过夜

“麻烦了。”

燕无生皱起眉头。

落枫城县令打定主意要关起门当缩头乌龟，放任难民自身自灭。

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没太好办法，似乎只有继续南下这一条路可以走。

就在他皱眉沉思时，几声剧烈咳嗽从身旁一位老妪口中传出。

燕无生浑身一颤，急忙快走几步和她拉开距离。

和他一样做出相似行为的还有老妪身旁几个青壮，他们也都第一时间四散跑开。

乱世最可怕的不是战乱，也不是天灾，而是瘟疫！

以古代的医疗条件，伤风感冒都能死人，更何况是恐怖程度更盛百倍的瘟疫。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咳嗽老妪手足无措站在原地，神情无助看向四周难民。

面对老妪视线，许多人面露恐惧与厌恶后退几步，仿佛光是被她看到就有传染疾病的风险。

还有许多人干脆低头不语，就当没她这个人。

老妪沉默片刻好似认命，无奈吐出长长叹息，在几十双眼神注视下，拄着拐棍朝一片远离人群的空地慢慢走去。

随着她的离开，周围紧张氛围得到缓解，难民们再度回到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麻木状态。

燕无生默默看完一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收回注视老妪离去背影的视线，先是转头看向紧闭的城门，接着又看了看天色，喃喃道：“天快黑了。”

恰在此时，一股肉香钻入鼻腔。

被香味这么一激，他的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也是这时才想起，自己从穿越到现在还滴水未沾过。

他能闻到香味，附近难民同样也能闻到，顿时就有几十人不约而同开始寻找起香味来源。

众人很快便发现不远处一块空地上，正有七八个青壮围着一口汤锅。

汤锅冒着热气儿，依稀能见到几块白花花的肉块在沸水中翻腾。

守着汤锅的几个青壮警惕扫视四周，但凡有外人觊觎锅中之物，便会遭到他们恶狠狠的眼神警告。

难民们眼馋锅中肉食，却更忌惮几个青壮，看他们凶神恶煞不好招惹，急忙低下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即便有胆大的，最多也只是望着汤锅吞咽口水，不敢有丝毫抢夺心思。

燕无生所站位置正好可以透过几个青壮之间的缝隙，看到锅中飘着一截脚掌和半块胸腔。

被几个青壮警告眼神扫过，燕无生急忙装作惶恐低头，心中暗想：“此地不宜久留。”

不管是人群中还隐藏着的那些与眼前青壮一样抛弃道德底线的人，亦或是随时可能爆发的瘟疫，这里都不适合长时间停留。

但今日天色已晚，继续南下只能连夜赶路。

在这山贼土匪多如狗，豺狼虎豹遍地走的古代世界，白天赶路都很危险，就更别提夜晚了。

燕无生不打算连夜赶路，城外这片难民集中地又变数太大，想来想去，还是回先前小山过夜最划算。

那里有柴可以生火，还能在树上搭建临时营地避开大部分危险，怎么看都比待在这里强。

按理来说，城池附近的山峰和树林都是官府所有物，平民百姓不能随意砍伐，违反者将要面临鞭刑、罚金还有流放等刑罚。

这规定一是维护贵族阶层权威与统治，二是怕难民占山为王，三还有防止过度开发，导致水土流失等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大灾之年，许多百姓宁愿被冻死也不去山上砍柴烧的原因。

与死相比，事后清算带来的可能是生不如死。

而且就算真有人头铁不怕死，那么你的亲朋好友呢？

官府要是直接找他们算账，又有多少人能眼睁睁看他们代替自己受罚？

当然也不排除有亡命之徒，或者孤家寡人不在乎这些。

但他们也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城中官府势力。

要真因为砍伐一点树木就被官府派兵当山贼给剿了，那死的也太不值当了些。

不过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官府得有威慑力！

如今落枫城县令关起门来当乌龟，自然不可能再对城外指手画脚。

燕无生要做的也不是占山为王，只是露宿一晚而已。

这么点时间别说官府会不会派人处理，就算真的派人来管，那时候他也早就离开了。

这点最多再过几天肯定会有难民想通，到时人群蜂拥而至，整座小山恐怕连树皮草根都剩不下来。

打定主意，燕无生转身就走。

这回有明确目标，他加快脚步，只花半个小时便回到了山脚。

也许因为爬山要消耗更多体力的缘故，几乎没有逃难百姓选择通往小山的官道。

刚一上山，燕无生明显感觉官道上人数大幅减少。

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又过去半个小时，燕无生回到与野狗斗智斗勇的树林附近。

趁天边还有夕阳余晖，他抓紧时间找来几块质地坚硬的石块，一阵有目的的摔打后得到几块石刀。

接着燕无生又捡回木柴，用丰富的钻木取火经验顺利生起火堆。

从空间取出一只野狗剥皮抽筋，用石刀将肉切成小块串到树枝上，放到火堆边慢慢炙烤。

等待狗肉烤熟期间，他还得抓紧时间为自己搭建庇护所。

燕无生首先要做的是寻找两根相邻，最好呈现‘V’字形的树枝。

这个比较好办，满足条件的树枝在树林中随处可见。

然后再把从地面捡来的枯枝紧密排列，横着平铺到挑选好的两根树枝上，这样就能简单又快速做出一张远离地面的树床。

今夜天气不错，看起来不会下雨，省了他制作屋顶的麻烦。

最后，只要在睡觉前把火堆转移到树床附近，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明火可以驱赶野兽，提供热量，燃烧产生的烟还有驱赶蚊虫的作用。

如果只是将就对付一晚，有这些措施已经绰绰有余。

不过……

做完上述一切，燕无生还是感觉不保险。

明火防得住野兽，却防不住人心。

想到先前在城外所见，特别是那口汤锅中烹煮的东西，燕无生总觉得不踏实。

这座小山只是少有逃难百姓选择，不是百分百没有人从这里走。

以己度人，他绝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火堆旁狗肉还没熟透，燕无生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抓紧时间在附近布下一些简单实用的小陷阱。

当一切忙完，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