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涂药
“艾登！”
安娜慌张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连滚带爬地一路小跑过来，身上沾满碎雪，惊慌失措地扑到艾登的怀中。
她露出要哭出来一般的表情，纤细的手指死死抓住艾登的衣服，身体因害怕而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没事。”
艾登扶稳少女的纤细娇躯，看到安娜发自内心的担心表情，他活跃的心跳似乎也跟着加快了几分。
被人担心的感觉已经快要十年没有体验过了。
他再度开口，安慰正在怀中颤抖的安娜：“我没事，别担心。”
安娜脸色苍白，嘴里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发出呜咽一般的小声抽泣。
对于安娜来说，这是第一次见识到人类之间的厮杀，残存于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提醒着她，稍有不慎现在倒在雪地上的就是艾登了。
刚刚下定决心要和艾登一起生活下去，要过上比谁都幸福的生活，却突然遭遇这种变故，安娜的心中被无限的恐惧和惊慌填满。
艾登倚着武器站直身体：“别哭了，我们先回镇子。”
雇佣兵之间的争斗并不少见，见财起意或是因各种小事发生争执都是常见的事情，不过一向独来独往的艾登倒是很少掺和在其中。
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艾登不打算从他们身上摸索有没有值得收下的东西，当务之急还是快点带安娜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先把安娜扶上马，因为动作牵扯到伤口，艾登的脸色瞬间扭曲了一下。
被安娜看到这一幕后，少女的眼眸立马变得湿润，红通通的眼眶盈满了担心。
真没想到她也会露出这副表情。
想起初见安娜时她那副行尸走肉一般的空洞神色，艾登这样想道。
艾登忍着疼痛跨上马：“一点小伤而已，回去抹点伤药就行。”
他没有说谎，即使少了一只眼睛，艾登的实力也不是西蒙一行人可以随意企及的。
一个人的雇佣兵生涯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艰难，所有的困难和强敌都要靠自己解决，其中付出的汗水和流血都是难以估量的。
安娜吸了吸鼻子，强撑出一副坚强的表情，从背后抱住艾登。
因为害怕碰到他的伤口，她的动作极小心，只敢轻微地捻住他的外衣，那副谨慎的可爱模样让艾登抑制不住地扬起笑意。
“抓紧点。”他一夹马腹，驾驶着马儿向着视野尽头的瓦尔镇跑去。
……
回到房间，艾登强挺直的腰板松懈了下来。
安娜焦急地围在他身边，却又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帮到他而显得手足无措。
“药在那边的袋子里，帮我拿出来。”艾登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袋子。
安娜立马小跑到角落里，动作迅速地翻起袋子。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旅馆伙计的呼喊：“客人，您要的热水来了。”
艾登回应道：“好的，你先放在门口就行。”
安娜匆忙地从袋子里翻出一瓶药剂，高高举起展示给艾登看：“是这个吗？”
艾登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衣：“对，拿过来吧，我自己涂。”
随着衣物一件一件地褪下，被紧锁在衣物下的血腥味渐渐飘出。
艾登裸露在空气中的上身有着数处新鲜的伤口，血淋淋的，透过血迹能看到其下的肌肉纹理。
好在得益于他丰富的战斗经验，这些伤口基本都被他及时回避，没有伤到深处。
安娜把药瓶放在一旁，小跑着冲到门口打开门，把放在门外的热水桶抱了进来。
“放着我来吧。”
艾登刚好起身去帮忙，安娜就已经艰难地把热水桶放在了他的脚边，苍白的脸色因用力过猛而涨的通红。
“我来帮你涂药。”
几乎没有停歇，安娜又立刻抓着药瓶靠了过来，表情倔强，分明透出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
“我自己来就可以。”
看到少女颤颤巍巍的双手，艾登又怎么看不出她是在故作坚强。
光是闻到血腥味都快要哭出来，艾登当然不会让她直接接触伤口。
然而。
安娜却只是倔强地举起手上的药瓶，明明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还是紧抿着嘴唇，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看到安娜这副神情，艾登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她。他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下来。
“动作轻一点，先把血迹擦掉再涂药。”
得到艾登的首肯，安娜脸色一亮，她小心地用热水打湿毛巾，一点一点地擦净艾登上身的血迹，动作轻柔。
“不必勉强自己。”看着安娜苍白的脸色，艾登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事，我可以的。”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可靠，安娜没有丝毫退缩。
擦完血迹，她又拿起药瓶细心地在伤口上涂药。纤细冰冷的手指触碰在伤口上，传来瘙痒微痛的触感。
“擦完了。”
安娜擦了擦脸上的汗，小脸依然透着凝重的神色。
她低下头，声音低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和你没关系。”
艾登没觉得这件事和安娜有任何联系。
“都是因为艾登被狼人抓伤了眼睛，不然不可能会在他们手上受伤的。”
看起来，安娜是把之前被狼人抓伤的事情记在她自己身上了。
“就算是遇到狼人也和安娜没关系。”
艾登穿好衣服，伸出手轻轻把安娜揽入怀中，安慰这个敏感脆弱的少女。
“遭遇狼人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必把自己和那件事联系在一起，更不要因此怪罪自己。”
安娜低头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
却被艾登双手捧着脸颊抬起头和他对视在一起。
“安娜就是安娜，无论我遇到的是什么怪物，受到了怎样的伤势，最后都会和你相遇。”
虽然一开始觉得自己真倒霉，不仅搭了只眼睛，连收到的报酬都少的可怜。
但在这两天和安娜的相处中，艾登却感觉到自己封闭许久的内心正在慢慢敞开，很久没有感觉到的温暖盈满了心底，让人切实地体会到自己正鲜活地活在世上。
“别哭了，我说过了要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他看着安娜漆黑的湿润眼眸，忽然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