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门
吃过早饭，换上衣服的安娜老老实实地跟着艾登走出房间。
艾登装备整齐，手里拎着一袋散发着古怪气息的包裹，他也没有和安娜过多解释，只是让她跟着他一起出门。
安娜望着雇佣兵高大的背影，压下心中的畏惧颤颤巍巍地开口询问：“我们…是要去奥瑟兰吗？”
她听说奥瑟兰商业发达、贸易业繁盛，从地里刚挖出来的蔬菜，到只有国王才用的起的昂贵饰品，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能在那里买到。
小时候她就听过村里的大人们警告孩子们不要到处乱跑，离村子太远，如果遇到坏人会被抓到奥瑟兰，一辈子都只能给贵族当奴隶。
似乎为安娜的主动开口感到惊奇，艾登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对，我们去奥瑟兰，就像昨天说的一样。”
因为是安娜第一次主动沟通，艾登提高了几分手里的包裹，特意补充了一句：“奥瑟兰的商人很多，我打到的素材要在那里找人卖掉。”
也许还要把自己卖掉。
安娜默默地这样想道，表情渐渐黯淡。
虽然只短短接触了一天，但安娜能感受到艾登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还给予她难得的温暖，让她回忆起母亲还在世时的那份记忆。
她已经开始放下对艾登的戒备，试着接受他的善意。
然而。
这好像只是一场马上就要消逝的美梦，一如童话故事里描述的那般，只是一个晚上的奇迹。
走在前面的艾登并没有注意到安娜失落的黯然表情，他从马夫手中接过缰绳，牵着马儿走出马棚。
“上马，准备走了。”
将装有魔物素材的包裹固定在马身，艾登身手矫健地翻身上马。
安娜默默地走上前，试着踩上马镫想要上马。
只是，对于一个从未骑过马的人来说仅是这一点都不算多么容易。
见安娜尝试了几次没有成功后，艾登朝她伸出了手。
“抓住我的手，踩在马镫上的时候控制好重心。”
在艾登的帮助下，她成功地坐上了马背。
“今天坐在我后面可以吗？”
昨天，艾登看安娜表现太过虚弱，为了避免到时候她体力不支摔下马，才刻意让她坐在自己面前，可以更好地扶住她。
安娜点了点头，接着便被艾登轻松地从腋下举起，放到背后的马鞍上。
尽管不是第一次被艾登抱起，安娜还是紧张地绷紧身子，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艾登叮嘱了一句后，便扭过身子控制着马儿向前：“好了，抓紧我，注意不要不小心掉下去。”
“……远吗？”
“什么？”
身后传来微小的声音，艾登有些没听清。
安娜加大了几分音量：“奥瑟兰离这里远吗？”
艾登思考了一下：“嗯…现在出发的话，大概太阳落山的时候就能到吧。”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情况下，速度可能会快一点但考虑到要照顾安娜，能赶在天黑前到已经算是比较乐观的预判。
正值冬日，镇上行人寥寥，大多数居民懒散地窝在室内，镇上仅有的几家店家已经开始营业，派出伙计清扫着门口的积雪。
偶尔有骑着马车的货贩路过，向店家介绍着自己的产品，故意大声吆喝着吸引路人的关注。
艾登和安娜两人同骑的模样有些显眼，招来了不少视野，惹得少女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企图将身子完全躲在艾登身后。
作为一座偏僻的边境小镇，瓦尔镇的流动人口并不多，除了固定会隔段时间停在镇上的商队，其他外来者多是四处游历的雇佣兵。
而在活跃的三四十名雇佣兵中，总是独来独往的艾登要给人留下更深的印象，也更容易让人产生好奇。
感受到路上传来的视线和背后畏缩成一团的安娜，艾登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们没有恶意，等我们离开镇子就没人会注意我们了。”
“嗯。”
安娜小声地回应着，羞赧地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在了艾登背后，连忙红着脸颊慌张地拉开了距离。
骑着马儿驶离小镇，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少，毗邻的木屋被抛在身后，视野渐渐被白雪皑皑的雪地所覆盖，能看到的是只有荒芜一片的原野和空中飞散的雪花。
艾登不是健谈的人，安娜也是个安静的性子。因此，旅途上一路都在幽幽的雪风中度过。
由于恶劣的寒冷天气，路上极少看到行人，偶尔遇上的几名行人也都是组队结伴的雇佣兵。
艾登和对方着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一边戒备着一边默默地走向各自的去路。
由于这几年魔物的猖獗泛滥，雇佣兵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大批的新鲜血液加入这个本来不受重视的职业，过着随时有可能死去的亡命生活。
有一些大型雇佣兵团有着自己的据点，甚至王国的军队有时候都会向他们发起委托，协助剿清魔物。
也不知道这场动乱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望着陌生的雇佣兵小队渐渐远去，艾登收回了戒备的视线。
虽然传说中的魔王早在前几年就被王国派军剿灭，但其带来的魔物泛滥却没有得到根治，反而开始在王国各地流窜增生。
因此民间一直流传着魔王并没有真正死去的传闻。
不过，要是魔物真的被剿灭，自己又能以什么为生呢？
他抿了抿唇，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想下去。
几个小时过去了，或许是因为快要到达目的地，路上遇到的旅人明显变多。
艾登从怀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干粮，和安娜一起分食，补充了在风雪中消耗的体力和温度。
“快要到了，再加把劲。”他摸了摸安娜的脑袋，鼓励道。
安娜点了点头，费劲地啃着手里的肉干：“嗯。”
稍作休整后，艾登再度策马前行，安娜从背后抓着他的衣角，盯着他的后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太阳西下，天色渐暗。
远方出现了城市的轮廓，于夕阳下呈现出惊心动魄的美丽。
“到了，前面就是奥瑟兰了。”
夕阳的昏黄阳光下，艾登这样说道。
光影交错，昏黄的光线如同浓墨的画笔，将他那张硬朗的端正五官映照得棱角分明。
说不出理由的，安娜的眼眸泛起晶莹。
“嗯。”
她一如既往地小声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