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好久不见了
第五章好久不见了
“想报仇吗?”
龙头稳稳地坐在轮椅上,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仿若铁钳一般紧紧攥着轮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目光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穿透小黑屋那昏暗得近乎浓稠的光线,鹰隼般锐利,直勾勾地紧盯着屋内那副颓废到极致的身影——苏白。
他的声音低沉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仿若从幽深的谷底传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想报仇吗?”
这简短的四个字,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这寂静得落针可闻的空间里,激起层层震荡的涟漪,不断地回荡、回荡。
此话一出,效果立竿见影,就如同一记威力十足的重锤,精准无误地敲醒了正沉浸在痛苦泥沼中无法自拔的苏白。
他原本如同被抽去脊梁般低垂的脑袋,像是被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力量瞬间拉扯着,猛地抬了起来。那动作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生硬与突兀,双眼瞪得滚圆,眸子里满是深深的不可置信,死死地凝视着龙头,仿佛要用眼神将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看穿,探寻出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所有深意。
而推着龙头的护士,也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咒语给定住了身形,脚步戛然而止。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更用力地抓紧了轮椅的扶手,以至于指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变得一片惨白。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我没听错吧?”她的眼神在龙头和苏白之间来回游移,那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疑惑,仿佛在审视着两个来自异世界的生物,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看似荒谬至极的对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白原本仿若蒙着一层死灰、毫无血色的脸庞,在听到这句话后,像是被天边那绚烂而又短暂的晚霞映照着,悄然泛起一丝异样的红晕。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那原本空洞无神、仿若被抽走灵魂,恰似干涸深井一般死寂的双眼,此刻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滚烫且充满力量的岩浆,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波动。
他缓缓抬起头,动作迟缓得像一位被岁月压弯了脊梁、风烛残年的老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他的目光直直地对上龙头的眼睛,在那一瞬间,他像是一头撞进了一片波涛汹涌、暗流涌动的海洋。
在龙头深邃如渊的眼眸里,他看到了坚定不移的决心,那决心恰似暴风雨中依然屹立不倒、顽强坚守的礁石,无论海浪如何凶猛冲击、如何咆哮肆虐,都无法撼动其分毫;还有那浓烈得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仇恨。
虽然只是短暂地一闪而过,快得如同夜空中稍纵即逝的流星,但那股强烈的恨意却像一把锋利无比、寒光闪闪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了苏白的心底,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且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苏白有些恍惚,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度绝望和痛苦而产生了可怕的幻觉。他就那样呆呆地凝视着龙头,嘴唇微微颤抖,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紧紧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脑海里一片混乱,无数个念头在其中横冲直撞,可他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个陌生男人说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龙头的心底确实藏着深不见底、仿若无尽黑暗深渊一般的仇恨。
回想起战争爆发的那一刻,那场景仿若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至今仍历历在目。炮火无情地轰鸣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刺鼻的硝烟肆意弥漫在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灼烧着肺部。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那熊熊燃烧的战火点燃,瞬间变成了一片惨不忍睹的人间炼狱。
他那些曾经与他亲密无间、情同手足的战友们,在那场残酷得令人发指、不忍直视的战争中,纷纷倒在了敌军如潮水般凶猛的攻击之下。
他们曾经一起在训练场上挥洒下如雨的汗水,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互相守护着彼此的后背,那些一起度过的日子是如此的珍贵而难忘,每一个瞬间都像是刻在了灵魂深处。
然而,更让他痛心疾首、难以承受的是,这些战友的尸体竟然被敌军以一种诡异而残忍的方式“同化”了。
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生死相依的兄弟,上一秒还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消逝,温热的鲜血溅洒在冰冷、满是尘土和弹坑的土地上,可下一秒,他们就变成了面目狰狞、丧失理智的“怪物”,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和空洞,身体扭曲变形,仿佛被邪恶的力量操控着。
这逼得龙头不得不再次举起武器,尽管他的双手在颤抖,心脏在滴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无尽的痛苦,可他别无选择,只能亲手了结他们已然被扭曲的“生命”。
每一次扣动扳机,那清脆的枪声都像是在撕裂他自己的心,那份痛苦与愤怒,如同一条剧毒的蛇一般在他的心底疯狂噬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无情地折磨着他的灵魂,让他对敌军的仇恨达到了顶点,这仇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永不熄灭,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旺盛。
此刻,见苏白一脸茫然、呆愣在原地,龙头微微皱了皱眉头,眉心处瞬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他深知时间紧迫,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在等待苏白的反应上。当下的局势如同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生死较量,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紧接着,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有力,可那语气中莫名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强硬意味:“想报仇,就把他们送的食物吃了,养好身体。等能出来了,去住院部七楼七零四找我。”
说完,他不再多做停留,眼神坚定地示意身后的护士推自己离开,那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仿佛在告诉苏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是他在这黑暗世界中寻得光明与希望的唯一指引。
龙头心里十分清楚,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个特殊的现象,那就是不定时会有神秘的能量投放,供人体吸收。这种能量的出现毫无规律可言,有时候隔几天就会出现一次,有时候却会间隔数月之久。
可他也有着自己深深的顾虑,就像之前无数个日夜反复思考过的那样,这能量投放的时间毫无规律,而且在没有彻底研究明白其中原理之前,他跟护士一样,心里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而且,谁能保证吸收了这些来历不明的能量后,不会出现什么可怕的副作用呢?也许会让人身体变异,失去理智,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怪物;又或者会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操控,沦为他人的傀儡。
这种未知的恐惧,像一片厚重得让人窒息的乌云,沉甸甸地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对这股神秘能量一直敬而远之,不敢轻易尝试。他宁愿依靠传统的方式,通过食物来调养身体,积蓄力量,也不愿冒险去接触这充满未知风险的神秘能量。
而小黑屋里,苏白望着龙头渐行渐远的背影,那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模糊,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着,却莫名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仿佛这背影承载着他报仇的希望,是他在这绝望世界中唯一的救赎。
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无数个问号在脑海里盘旋,这个陌生男人为什么要帮自己?他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真的是出于纯粹的正义感,还是背后隐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即便满心疑虑,苏白还是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某种生死攸关的决心,还是选择了相信。
毕竟在这个残酷得让人绝望的世界里,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父母惨死于敌军之手,那血腥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仿佛那母亲的呼喊、父亲的挣扎就在眼前,都像噩梦一样缠绕着他,成为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而如今妹妹也下落不明,也许被敌军抓走,也许已经遭遇不测。他已经一无所有,除了抓住这一丝可能报仇的希望,他别无选择。
而龙头的这番话,就像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盏微弱灯光,虽然那光芒十分微弱,不知道它能照亮多远的路,甚至随时可能被黑暗吞噬,但却给了苏白继续前行的勇气,让他在绝望的深渊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想着,自己现在已然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也就不在乎会不会上当受骗,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必须去试一试,为了死去的父母,为了失踪的妹妹,也为了自己被摧毁的生活。
这么想着,苏白原本冰冷如死灰、仿佛被绝望彻底冻结的心渐渐有了一丝温度,那熄灭已久的斗志重新在他眼中燃烧起来,像是重新点燃的烽火,照亮了他原本黑暗的世界。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动作带着几分决绝和急切,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伸手一把抓起门口送来的饭菜,也顾不上饭菜是否可口,饭菜的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每一口吞咽都像是在积蓄力量,那咀嚼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黑屋里格外清晰,他在为未知的挑战做着准备,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报仇。每咽下一口食物,他都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敌军血债血偿。
另一边,护士推着龙头往病房走去,可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那令人匪夷所思的对话场景中,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脚步都有些虚浮,仿佛踩在棉花上。
她实在想不通,之前她们费尽口舌、想尽办法,说尽了各种安慰和鼓励的话,都无法劝动的苏白,怎么在这个陌生男人面前,仅仅几句话的功夫,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而且她在心里反复琢磨着刚才两人的对话,报仇?
敌军?
这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一样,那些敌军强大得超乎想象,他们拥有诡异的能力,是他们这种普通手无寸铁的人能轻易抗衡的吗?
真当自己是之前从战场上重伤下来的特种部队军官吗?
想到这儿,护士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丝苦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奈和嘲讽,心里暗自感慨,这两人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简直太荒唐了,就像一场荒诞的闹剧。
护士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在心里不停地嘀咕,之前对龙头产生的那一点点好感,此刻因为他说的这番“大话”,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就像被一阵狂风席卷的烟雾,不留一丝痕迹,仿佛那点好感从未存在过。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苏白之前那副对任何劝说都无动于衷的模样,与刚才那仿佛被点燃斗志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巨大的反差让她更加疑惑不解。
然而,护士并不知道的是,之前在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被大家视作传奇人物的那个从前线下来的重伤军官,此刻就安静地坐在她推着的轮椅上。
要是她知道了这个事实,恐怕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毕竟在普通老百姓的认知里,特种兵都是经历过地狱般的魔鬼训练,他们在烈日下负重奔跑,在寒风中苦练格斗,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个个身怀绝技、冷酷严厉,更何况还是个军官呢!
这种敬畏之心,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就像一颗深深扎根的大树,难以撼动。她想象着特种兵在战场上的英勇身姿,那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却毫不畏惧的身影,与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实在难以联系起来。
龙头敏锐地察觉到了护士细微的情绪变化,从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和不屑的撇嘴,以及不自觉放慢的脚步,他大概猜到了护士在想什么。
毕竟多年在部队担任特种部队教官,他每天都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太了解人心的微妙变化了,想要拿捏一个涉世未深、单纯懵懂的普通人,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
更何况苏白此刻满心被仇恨充斥,情绪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极易被煽动,只要稍加引导,就能让他走上自己期望的道路,成为对抗敌军的强大力量。他在心里暗自思忖,苏白这棵好苗子,只要经过精心培养,未来必将成为部队的中流砥柱。
不过,龙头也没把护士的想法太当回事,他觉得两人不过是偶然相遇,萍水相逢罢了,没必要为这些琐事浪费精力去解释。
此刻,他的心思早已飘远,满脑子都在盘算着,要是苏白真的按照他说的做,跟着他入伍了,该如何把这个好苗子培养成一名出色的战士。
他在心里构思着各种训练计划,想象着苏白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军人的画面。他回想起刚才见到苏白时的情景,苏白那挺拔的身形和稳健的步伐,一看就是长期坚持锻炼的结果,底盘扎实,重心沉稳,再加上那高大健壮的体格,简直就是一块天生的好料子。
他在心里暗自思忖,到时候把苏白交给蟒蛇(队员),让他好好训练,蟒蛇有着丰富的训练经验和独特的训练方法,假以时日,苏白必定能成为部队里的中流砥柱,在对抗敌军的战场上发挥重要作用。
他想象着苏白在蟒蛇的指导下,不断突破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心中充满了期待。想到这儿,龙头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和信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仿佛看到了苏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敌军在他的攻击下节节败退,为自己和家人报了仇,也为所有遭受苦难的人们出了一口恶气。
可就在这时,轮椅突然猛地停住,巨大的惯性让龙头的身体向前冲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下意识地抬头,却发现头顶的光线被一个巨大的黑影完全挡住,眼前一片昏暗,仿佛被笼罩在一片黑暗的阴影之中。
龙头因为双手骨折,无法遮挡光线,只能微微眯起眼睛,努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同时礼貌地说道:“你好,麻烦别挡在路中间,我还得回病房呢,而且挡在这儿别人也不好走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毕竟这突然的阻挡打乱了他的思绪,让他从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瞬间回到了现实。
说完,他刚想转头示意身后的护士推着自己绕开这个“障碍物”,还没等他开口,护士那略带紧张又恭敬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起:“院长!”
听到护士的话,龙头的身体像是被一道强大的电流击中,瞬间僵在原地,原本还带着一丝轻松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被时间定格。
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惊讶,他的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思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乱。
院长?
哪个院长?
……等等,没记错的话,这个医院似乎是归他所管辖的范围?他的心中涌起无数疑问,这个院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来干什么,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但还没等他从这突如其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挡在路中间的人缓缓向前走了一步,身影逐渐清晰,同时一个熟悉又略带沧桑,一个曾经让他异常想念和仇恨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一下子勾起了龙头无数复杂的回忆,那些曾经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院长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坐着轮椅的人。两人对视良久,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院长的头发已经斑白,脸上的皱纹像是岁月刻下的深深沟壑,眼神里透着疲惫,却又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他的身形微微有些佝偻,不再是龙头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昂首挺胸的模样,但举手投足间依然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最终,院长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好久不见了。”院长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而这简单的五个字,却承载着无数难以言说的过往。龙头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