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的开始。
林牧之站在房产中介办公室的门口，望着手里那份“牧之寿司”正式转让的合同，心里五味杂陈。
这家店，曾经是他的全部。他倾注了无数的心血，曾经意气风发地想要把它做成全纽约最好的寿司外卖，结果却在风波和现实的重压下，一步步走向低谷。
现在，他终于放下了。
走出中介公司，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在纽约的街头游荡。
走到唐人街的一处老旧街区时，他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街边有不少中餐小馆，狭窄的门面，简单的菜单，老板往往就站在柜台后，手法熟练地炒菜、盛汤，每天迎来送往无数客人。
林牧之走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坐在柜台前，看着老板熟练地翻炒着一盘干炒牛河，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音，伴随着空气中弥漫的热气，让他心里有些触动。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放学回家，巷口那家小餐馆总是飘着红烧肉的香气，店里灯光昏黄，却让人觉得格外温暖。
或许，比起寿司，他更想做的，是这样的一家店。
不是快节奏的外卖，也不是讲究极致的高端餐饮，而是一家简单的小型中餐馆，提供真正温暖人心的食物。
回去之后，他开始在纽约寻找合适的店面。他不想开传统的中餐馆，而是想做一个类似Omakase的形式——但不是寿司，而是中餐版的Omakase。
每天限量供应，选用最好的食材，不做菜单，客人来了之后，直接由厨师决定当天的菜品，让食材本身成为核心，而不是固有的套路。
朋友们听说后，纷纷表示这想法太大胆了。
“你确定纽约有人会为‘厨师发办’的中餐买单？”
“你这不就是高级私房菜馆吗？能赚钱吗？”
“万一客人不喜欢你做的菜怎么办？”
林牧之听了只是笑笑，淡淡道：“以前我总是想着迎合市场，想着赚快钱，结果最后什么都没留住。这次，我就想做个自己喜欢的店，行不行，试了才知道。”
两个月后，一家没有正式招牌的小型中餐馆在纽约的某条街巷里低调开业。
店铺很小，只有八个座位，没有菜单，墙上只写了一句话：
“相信厨师，相信食材。”
这一次，林牧之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决定踏踏实实地，把这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重新拾起。
林牧之的小餐馆正式开业了。
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甚至连社交媒体上都鲜有推广，店门口只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写着：“今日有位，请进。”
然而，开业没几天，口碑便悄然扩散开来。第一批来的，大多是朋友和熟客，他们被这种“中餐版Omakase”的新鲜感吸引，试过之后纷纷赞不绝口。有人把体验分享到社交媒体，有人带着朋友再来，不知不觉间，店里的座位开始一位难求。
厨房里，林牧之系着围裙，专注地料理着食材。他每天清晨都会去市场亲自挑选最新鲜的食材，今天的菜单是什么，他自己都要等到进了厨房才决定。
“林师傅，今天有什么好东西？”坐在吧台前的客人笑着问道。
林牧之一边用手中的刀精准地切着食材，一边微微一笑：“先保密，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晚上收工后，江雪准时出现在店里。
她换下了一身职业装，穿着一件浅色的风衣，坐在吧台前，托着下巴看着忙碌的林牧之。
“你知道吗？”她轻声道，“我今天在朋友圈看到好几个人发你的店。”
林牧之一愣，随即笑了笑：“那算是好事吧。”
“当然是好事。”江雪看着他，眼里带着柔和的光，“你现在的样子，比之前在‘牧之寿司’的时候要开心多了。”
林牧之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她，眼神带着几分认真：“是啊，可能因为这次我真的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江雪点了点头，忽然低声道：“那……你有想过，我们的关系以后会怎么样吗？”
林牧之愣了一下。
他当然想过，只是以前的自己太过自卑，总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拥有完整的感情。可现在，看着江雪，他忽然觉得，或许自己真的可以试着去抓住这份幸福。
他放下手中的刀，轻轻握住江雪的手，语气温柔却坚定：“这一次，我不会再让自己退缩了。”
江雪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那我等着看。”
外面的夜色深沉，街道上的霓虹灯映照着窗玻璃，闪烁着温暖的光。
林牧之的人生，终于不再是徘徊在失落与自责之间的游荡，而是在一点一点地，朝着光亮的方向前进。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此刻，他愿意一步步地，慢慢走下去。
纽约的初秋，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
林牧之的小餐馆依旧低调地营业着，每晚八个座位，一如既往地座无虚席。有些客人吃了一次便成了回头客，他们喜欢这里没有固定菜单的惊喜感，更喜欢坐在吧台前，看着林牧之亲手料理食材的专注神情。
“你这家店，要是再多几个座位就好了。”有熟客开玩笑道。
林牧之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动作：“人多了，味道就变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想着怎么做大、做强，而是希望每一位走进店里的客人，能真正感受到食物的温度。
晚上收工后，江雪又准时出现在店里。
她已经成了这里的常客，有时候会帮忙收拾碗筷，有时候会坐在吧台前，安静地看着林牧之忙碌。
“今天怎么样？”她接过林牧之递来的温茶，轻轻吹了吹。
“还行，忙起来反而觉得充实。”林牧之脱下围裙，在她对面坐下。
江雪看着他，忍不住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做菜的样子，比说话的时候要可靠多了。”
“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少说话？”
“随你。”她轻轻耸肩，眼神里带着一丝调皮，“反正你不管说什么，我都能听出来你的心思。”
林牧之失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江雪身上，忽然认真地问：“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江雪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工作上还算顺利，就是……家里最近催得有点紧。”
林牧之心头微微一紧：“催什么？”
“还能是什么？”江雪无奈地笑了笑，“催结婚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片刻。
林牧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他不擅长谈论未来，因为过去的经历让他对承诺有些犹豫。但这一刻，他忽然不想再逃避了。
他放下杯子，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着江雪：“那……你怎么想？”
江雪被他这认真的态度逗笑了：“怎么，你怕我明天就拉你去登记？”
林牧之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躲闪。
“如果是你的话……”他顿了顿，语气坚定地道，“我不会再犹豫。”
江雪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低声道：“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不犹豫。”
纽约的夜风轻轻吹过，街道上的霓虹灯映照着窗玻璃，映出一对相视而笑的身影。
一切都没有定数，但他们都知道，这一次，他们都在认真地走向彼此。
——（第三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