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柠檬酸轮回

十二面全息投影幕墙在环形解剖室次第亮起。林夏的乳胶手套黏着上一个时空残留的血脂，法医刀切入标本左胸时，福尔马林雾气中浮现出无数重叠的尸检台。每个林夏都戴着不同年份的防护面罩——2013款防毒面具滤芯泛黄，2023年透明护目镜结满冰霜。

“第七肋间隙，角度偏移5度。“

她听见2003年的自己在耳麦里低语。刀刃传来诡异的震颤，仿佛在切割不同密度的时空膜。当心脏暴露在无影灯下时，所有标本的左心室都镶嵌着微型胶卷，血管如光纤般缠绕其上。

刀锋触碰到心室壁的刹那，林夏的左手无名指突然出现环状灼痕——那是2008年的自己在另一个时空被腐蚀液溅到的旧伤。疼痛如莫比乌斯环在神经末梢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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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房安全灯忽明忽暗，显影盘里的药液正在变异。林夏将柠檬挂坠浸入其中，Citric Acid分子链在溶液里发出幽蓝荧光。相纸表面浮现的不再是图像，而是林振明的手写日记：

“2003.1.7 5:07AM

D-7号的脑脊液与受体产生量子纠缠，当柠檬酸浓度达到7.3mmol/L时，记忆脉冲会突破德西特时空边界...“

她的手背过敏红斑开始增殖，每个疱疹都渗出带编码的脓液：“031757→存活率0.7%“。手机突然播放起扭曲的《生日快乐歌》，十二岁那天的记忆闪回：父亲赠送的柠檬陶瓷杯底座，暗藏微型注射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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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实验室的恒温箱发出婴儿啼哭。当林夏撬开3号培养舱时，人造羊水里悬浮着半透明胚胎——那东西的脊柱裂口处伸出光纤神经，正与墙上的量子计算机进行皮秒级数据交换。

胚胎突然睁开琥珀色瞳孔，子宫收缩般的剧痛席卷林夏下腹。她蜷缩在防辐射地板上，看着自己腹部浮现妊娠纹，而皮肤下蠕动的不是胎儿，是缠绕着柠檬酸结晶的脑组织切片。

“这是你第19次尝试孕育自己。“胚胎的声带振动通过羊水传导，“父亲用你的卵子与D-7号神经元融合，但母爱模块始终无法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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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冷柜溢出黑色粘液。林夏将偷拍的尸斑分布图导入光谱仪，坏死细胞排列成自毁程序：

while (memory_leak){

kill(father);

transplant(brain_slice);

timeloop++;}

当她修改完最后一行代码时，所有照片倒影中的灰衣男人集体转身。他们撕开表皮露出林夏的脸，耳后黑痣迸发蓝光，在停尸间白墙上投射出庞大而悲伤的真相：

每个倒影都是她未被清除的人生版本，如同被删减的胶片帧，在量子泡沫里永恒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