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城隍审判
凌问心在刺骨的寒意中苏醒,发现双手被钉在血玉雕成的刑架上。刑台四周漂浮着灰白色愿力结晶,每颗晶石里都囚禁着扭曲的人脸,正发出无声的哀嚎。阿满和张叔被铁链悬在两侧,铁链上刻满镇压咒文的青铜符咒正渗出黑血。
“时辰已到!”王有德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凌问心抬头望去,城隍石像悬浮在血色云层中,面容已完全变成徐瑾的模样,唯有眉心残留着原本的獠牙纹路。
刑台下跪满村民,他们脖颈间都缠着灰白锁链。当城隍石像的眼珠转动时,锁链就会收紧,迫使村民不断磕头。凌问心看见陈婶的额头已血肉模糊,她怀中枯萎的婴儿却仍在吮吸灰白色的“乳汁”。
“逆贼徐瑾!”城隍的声音带着金石摩擦的刺响,“五十多年前你私传咒术,今又蛊惑民众......”
凌问心突然剧烈挣扎,钉入掌心的青铜钉竟被咒火熔成液体。血雨从天而降,每一滴都凝聚着愿力结晶,砸在地面形成无数细小的婴灵虚影。
“我不是逆贼!”凌问心想对着台下嘶吼,却无法发声,台下民众也无人听到他的呐喊。
锁链突然收紧,村民们的哭喊声被强行扼在喉间。王有德脚踏灰云降下,手中捧着的城隍令牌已变成血玉质地:“逆贼已被擒,还请城隍大人审判。”
城隍石像突然抬手,刑台四周升起十二根青铜柱。每根柱子里都封存着残缺的断指念珠,念珠表面浮现出徐瑾传授咒法的画面——但这些画面被刻意扭曲,徐瑾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传授的咒文也成了食人秘术。
“这就是证据!”王有德挥动令牌,青铜柱中的画面开始流动。凌问心看见幻象中的“徐瑾“将婴孩投入熔炉,用生魂炼制血色丹药。
阿满突然剧烈挣扎,她脖颈间的铁链被咒火烧得通红:“他们在篡改记忆!那些丹药明明是城隍......”
“啪!”
城隍石像弹指间,阿满的嘴唇被灰白晶体封住。张叔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胸口的逆字纹身开始渗血,竟在刑台上勾勒出残缺的真相图腾——五十年前真正的献祭场景。
“找死!”城隍石像的眼珠射出红光。张叔的皮肤寸寸龟裂,但在彻底破碎前,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雾与图腾融合,在空中显露出城隍吞噬生魂的真实画面。
台下一片哗然。瘸腿铁匠突然扯断脖颈锁链,他胸前的烙印发出红光:“乡亲们看好了!当年我儿子就是被......”
灰白锁链突然暴长,将铁匠绞成血雾。城隍石像发出震耳欲聋的冷笑:“凡质疑神谕者,当受粉身之刑!”
台下突然响起压抑的抽泣。卖豆腐的陈婶盯着青铜柱中的幻象,怀中枯萎的婴儿突然发出微弱的啼哭。她脖颈间的灰白锁链突然崩断,露出下方三道新鲜的抓痕——那是五十年前她抱着儿子逃亡时被功德卫抓伤的印记。
“我的虎子......”陈婶突然踉跄着冲向刑台,“他明明被推进功德箱时......”
王有德挥手甩出灰白锁链,却被陈婶胸口突然亮起的咒火弹开。这位目不识丁的农妇竟开始吟诵《开悟十二劫》的片段,每念一句,她的皮肤就浮现出与徐瑾相同的咒文。
“住口!”城隍石像的獠牙突然伸长,“贱民也敢妄议神谕......”
话音未落,陈婶怀中的婴儿突然化作灰白色愿力结晶。结晶在空中炸开,显露出被篡改的记忆:当年王有德将啼哭的婴儿按进功德箱时,箱底刻着的正是城隍的生辰八字。
“大家看!”陈婶指着空中的影像尖叫,“他们在用我们的孩子......”
灰白锁链突然穿透她的喉咙。陈婶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右手却死死抓着功德箱残骸,指甲缝里嵌着半枚愿力结晶——那上面清晰地映出城隍吞噬婴灵的画面。
私塾先生突然狂笑不止,他怀中的《城隍赐福经》正在渗出黑血。当血雨落在经书上时,泛黄的纸页竟显出血肉纹理,每道褶皱里都藏着被抹去的真相。
“我教了三十年的经文......”先生颤抖着翻开某页,“原来每字每句都是......”
他突然将经书塞进嘴中咀嚼,腐臭的黑血顺着胡须滴落。在咽下最后一口时,先生的瞳孔突然变成血红色,他对着城隍石像竖起中指:“去你妈的神权!”
功德卫冲过来时,先生已经化为灰烬。灰烬中升起无数细小的咒文,咒文中显现出“愿力即罪孽”的血字。
凌问心感觉左手咒印突然发烫,好像是徐瑾的残魂在血雨中苏醒。当城隍再次降下红光时,他本能地抬手阻挡,竟从刑架上扯下半截青铜柱。柱身断裂处涌出黑色黏液,落地化作无数咒文蚂蚁,开始啃噬刑台上的镇压符咒。
“时辰已到,行刑!”城隍石像突然解体,化作漫天血玉碎片。每块碎片都长出獠牙利齿,朝着三人飞射而来。
阿满突然挣断铁链,她怀中的《开悟十二劫》自动焚毁,书页灰烬在空中重组成血色咒阵。张叔趁机咬破手指,用血在凌问心额头画出残缺的“逆”字。
“这是徐瑾大人最后的......”张叔话音未落,血玉碎片已穿透他的胸膛。凌问心看见老猎户的血液没有落地,反而逆流而上,在空中勾勒出完整的业火图腾。
“不——!”王有德突然惨叫。他手中的城隍令牌开始融化,露出内部蜷缩的婴灵。那婴灵突然睁眼,瞳孔中跃动着与凌问心相同的咒火。
血雨在这一刻静止。凌问心感觉有无数声音涌入脑海,他看到五十年前的刑场上,徐瑾将咒力注入下面的村民体内。那些咒力如今正在村民血脉中苏醒,化作细小的火种。
凌问心下意识抓住飞射而来的碎片,用力一捏碎片突然爆裂,里面的愿力被咒火点燃,化作金色流星射向城隍石像。石像发出痛苦的嘶吼,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血雨在这一刻沸腾。凌问心看见台下民众的脖颈锁链开始断裂,他们的皮肤下浮现出细小的咒火纹路。卖猪肉的王屠户突然撕开上衣,露出心口处的“逆”字纹身——那是五十年前徐瑾亲自刻下的。
“当年徐大人说......”王屠户的声音带着哭腔,“说我们都是火种......”
他突然抓起地上的愿力结晶塞进嘴里,灰白色晶体在他腹中炸开,竟催生出血色莲花。莲花花瓣上布满咒文,每片都映出城隍的丑恶嘴脸。
“烧死这些狗娘养的!”王屠户怒吼着冲向城隍石像,却被灰白锁链洞穿心脏。他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血液却逆流而上,在空中凝聚成徐瑾的虚影。
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效仿。瘸腿老铁匠的女儿捡起父亲的断指念珠,念珠突然燃烧,显露出当年徐瑾传授咒法的完整画面。她将念珠刺入心口,整个人化作血色流星撞向城隍石像。
“徐瑾大人!”一位白发老妪突然跪倒在刑台前,“我们错怪您了......”
她掏出珍藏五十年的血手帕,上面绣着徐瑾的面容。当手帕接触血雨时,绣像突然活了过来,徐瑾的虚影从手帕中走出,将老妪的白发染成血红色。
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村民们纷纷扯断脖颈锁链,将愿力结晶砸向城隍石像。每颗结晶爆裂时,都催生出金色的自由纹路,这些纹路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逆”字图腾。
王有德惊恐地后退,却被觉醒的村民围住,虽说都是一群毫无抵抗能力的贱民,不过突然被这么多人围住,土地公心里竟然突然生出没来由的害怕,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去。
“放肆!”云层中传来真正的城隍怒吼。遮天蔽日的黑袍身影降临,抬手就要抓碎凌问心的天灵盖。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血色流星划破天际,直冲城隍伸出的手腕,城隍这才注意到是一柄血色的断剑,虽是断剑但城隍看到后满是惊讶,缩回了准备处死凌问心的手。
赵伯几个起落出现在刑台上,随手一招断剑飞入手中。
“老匹夫!”赵伯的独眼中倒映着血色咒火,“还认得我吗?”
城隍笑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故人到来,正好,趁着逆贼都在,索性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