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5章 飞龙在天之决战疏勒
1
疏勒城外,秋风正劲,那荒原上的烽燧宛如沉默的巨人,静静矗立。忽地,三道黑烟腾空而起,似是恶魔的狞笑,带着不祥的气息,直冲云霄。
此刻,军司马班超正于营帐之中,仔细验看龟兹使臣弗兰克献上的金印。
那金印在烛火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鎏金印纽上的狼首,本应威风凛凛,却左耳缺角,恰似一道狰狞的伤疤。
班超心中一凛,这缺角,正是匈奴单于庭匠人的特殊标记,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那扇警惕的门。
“诈降之计,岂能躲过吾之法眼!正可将计就计,让北虏、叛贼胆寒!”
他目光如炬,直直盯着龟兹使臣弗兰克,那使臣的眼神却有些躲闪,似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班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他大手一挥,将龟兹使臣弗兰克献上的金印掷入火盆。刹那间,火光四溅,铜汁飞溅而出,在青砖上凝成一个个匈奴文字,似是魔鬼的咒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龟兹使臣弗兰克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那惊恐如涟漪般迅速扩散。
班超心中已然明了,这龟兹与匈奴暗中勾结,此印便是铁证。
他缓缓起身,身姿挺拔如松,声音低沉而威严:“尔等以为,与匈奴狼狈为奸,便能在这西域兴风作浪?我大汉天威,岂容尔等侵犯!”
那使臣弗兰克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头冷汗涔涔,似是筛糠一般颤抖。班超心中暗自思忖,此番龟兹勾结匈奴,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
他望着城外那依旧升腾的黑烟,心中涌起一股豪情,誓要要打破北虏与龟兹、姑墨叛军的勾结,守护大汉的西域疆土,哪怕前方荆棘满途,他也绝不退缩。
2
疏勒王国边境的赤谷城,狂风呼啸,扬起遮天沙尘,似是苍天在愤怒地咆哮。天地间一片昏黄,能见度极低,仿佛世界都被这沙尘所吞噬。
军司马班超却神色从容,命全军将士卸甲休整,喝水饮食,稍作歇息。
营帐中,假司马徐干正擦拭着新配的环首刀,刀身寒光闪烁,映出西方天际盘旋的秃鹫的身影,那身影如鬼魅般,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他满脸疑惑,转头问班超:
“司马大人,你不是不知晓疏勒骑兵的实力,难道真要带疏勒骑兵,去打头阵,攻打龟兹重骑?”
班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马鞭指向谷口的龟兹重骑兵将士。那些将士身着锁子甲,锁子甲下隐约可见皮袄,竟是匈奴军队的样式,而马镫却刻着汉军监造的印记,且看似残破不全,整个军伍显得萎靡不振。
班超不回答徐干疑问,却转身询问锐士田虑道:“田兄弟,你看他们这般模样,目的是什么呢?”
田虑盯着谷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司马大人,反贼明显是在掩饰着什么。”
班超满意地点点头:
“田兄弟所言极是!徐兄弟一向饱读兵书,怎么忘了兵不厌诈之语。
我们岂能够疏忽大意,中了盗贼的诱敌之计,让盗贼所乘呢?本司马声称用疏勒骑兵打头阵,不过是将计就计,诱惑盗贼罢了!”
徐干、田虑疑虑顿消,也哈哈大笑起来。徐干拱手道:“我们兄弟,跟随司马大人多年,还是望尘莫及,实在惭愧!”
班超笑着回应:
“诸君谦逊,仲升岂不知晓!诸君不过是逗仲升笑乐而已!岂可当真!”
将士闻言,紧张的心情,顿时轻松下来。
营帐中,笑声回荡,似是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必胜的信心。而那谷口的龟兹重骑,却不知自己已落入了班超的计谋之中。
3
深夜里,万籁俱寂,唯有夜风在营帐间穿梭,发出低低的呜咽。
锐士田虑身披夜行衣,带着一队疏勒骑兵,如鬼魅般潜入龟兹重骑的军营。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四周漆黑一片,只偶尔有巡夜骑兵手中火把的微光闪烁。
田虑眼神锐利,如鹰隼般扫视四周。突然,他目光一凝,手中长弓如满月,“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精准地射落一个巡夜骑兵的头盔。那骑兵惊恐地转身,发辫散落,露出上面缠着的龟兹王室特有的红丝绦。
田虑大步上前,蹲下身仔细查验龟兹重骑的战马。他轻轻抚摸着马蹄铁,眉头紧皱,心中疑惑顿生。这些号称擅长长途奔袭的龟兹重骑,马蹄铁竟崭新如初,毫无半分沙砾摩擦的痕迹,这分明不合常理。
刹那间,田虑恍然大悟,心中对司马班超的敬佩如潮水般涌起。他顾不上多想,急忙带领部属赶回大营,向司马班超禀报:
“司马大人明智,田某远远不及。蛮虏奸诈,他们故意示弱,竟想用盗贼诱敌之计引我军入瓮,差点中了他们的诡计。”
班超听后,仰天大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他缓缓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土,任其从指缝间流泻而下,缓缓说道:
“兄弟过奖了。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蛮虏示弱,必然包藏祸心。今夜子时,东南风该起了,就让他们自食恶果吧!”说罢,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仿佛已将敌人的阴谋尽收眼底。
4
三更时分,万籁俱寂,唯有夜风在营帐间低吟。从事甘英身着龟兹巫师那奇异繁复的服饰,脸上涂抹着诡谲的油彩,身形鬼魅般潜入敌营。
他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步都走得悄无声息。
趁着夜色掩护,甘英摸到龟兹军的粮车旁。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特制药粉,均匀地撒在粮车上。月光洒下,药粉泛着幽微的光,仿佛是暗夜中的精灵在舞蹈。随后,他寻了个隐蔽角落,静静等待晨露降临。
当第一缕曙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谷地,甘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晨露渐渐浸染了粮车上的药粉,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汉军斥候的标记赫然显现,那标记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与此同时,龟兹军营中,士兵们如往常一样开始忙碌。
可当他们看到存粮麻袋上渗出的“降”字血痕时,瞬间炸开了锅。有人惊恐地瞪大双眼,双腿发软;有人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龟兹将士们面面相觑,军心瞬间震恐。
“这……这是天神昭示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恐惧如瘟疫般在军营中蔓延开来。
甘英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得意。他深知,这小小的计谋,已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在龟兹军中激起千层浪,让敌军不战自乱。还未交战,龟兹军心已经动摇,士气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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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勒城盘橐城守府内,气氛凝重。青砖地上碎石杂乱,似在诉说着战事的紧迫。西域军司马班超,身姿挺拔如松,手持疏勒王阿依慕忠赠送的宝剑,剑身寒光闪烁。他目光深邃,用剑尖在地面划出龟兹军的阵地部署,每一道痕迹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谋略。
“诸君:
不战而胜,乃最高谋略。”班超的声音沉稳有力,似有千钧之力,“若在此处截断水源,则蛮虏必将渴死,不战而败!”假司马徐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急忙插上一面红旗,做好标记,动作干脆利落。
就在这时,亲兵班文匆匆跑来,手中呈上一张浸着葡萄酒渍的羊皮地图,道:
“报!斥候送来龟兹、姑墨军的部署地图。”众人围拢过来,却见那羊皮上污渍斑斑,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班超忽然嗅了嗅羊皮,嘴角微微上扬,对徐干、田虑说道:“焉耆产的桦树胶,遇热就会显影,诸君请看羊皮变化。”
说罢,将羊皮置于烛火之上。烛火摇曳,很快,羊皮上显露出了暗藏的龟兹、姑墨军队的行军路线。众人定睛一看,羊皮地图上的朱砂标记,与班超制作的沙盘居然极为相似。
班超大喜,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真是天助我也,蛮贼的诡计也不过如此。我们正好将计就计,让龟兹与姑墨恶贼,互相猜忌,先自相残杀一番,我们再行攻击。”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露喜色,仿佛已看到胜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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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谷两侧的峭壁,在朦胧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血色,似是远古战场遗留的暗红血痕,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班超立于谷中,目光如炬,他命人给五百头骆驼披上浸透火油的毛毡,牛角绑着淬毒短刃,每一头骆驼都如即将出鞘的利刃,蓄势待发。
从事甘英手持草木灰,轻轻抛洒,观测气流走向。突然,他眼神一凛,发现悬崖顶上有反光,竟是龟兹哨兵的头盔。班超见状,心中一紧,暗道百密一疏,大吃一惊,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他急令锐士田虑、田坎兄弟,立即行动。
田虑领命,率三十死士,如灵猴般攀岩而上。他们身手矫健,动作敏捷,用浸药麻绳悄无声息地勒毙了龟兹哨兵。此时,班超正在谷口,专注地调整铜镜角度,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饱含着对战局的精准把控。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射入赤谷,数百面铜镜聚焦的光斑,如炽热的火焰,很快点燃了骆驼身上的易燃物。刹那间,火光冲天,受惊的骆驼群如汹涌的潮水般冲垮了龟兹军的鹿砦,将龟兹重骑逼入预设的绊马索阵之中。
龟兹重骑措手不及,还未看见汉军影子,便已陷入一片混乱。假司马徐干大喜,急忙带领蛮汉联军铁骑,如猛虎下山般从侧翼包抄龟兹重骑。蛮汉联军将士手中的浸毒羽箭如雨点般铺天盖地射向惊慌失措的龟兹重骑。
龟兹重骑迅速崩溃,溃兵铠甲接缝处,渗出一股股黑血。毒液浸过龟兹将士的皮甲,无情地毒杀着受伤的将士。
军司马班超登上崖顶,看着战场形势,见龟兹军崩溃,紧急吹响号角,声浪震落松动的岩块。
蛮汉联军铁骑迅速行动,几路出击,将龟兹王的金帐彻底掩埋,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诉说着这场惨烈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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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南宫的晨钟,撞碎了弥漫的薄雾,似要将这沉睡的京城唤醒。校书郎班固,立于朝堂一侧,本应专注记录会议议程,却盯着龟兹降表上那织金纹路出了神,眼神中满是思索,差点误了正事。
奉车都尉窦固,身姿挺拔,当着朝中文武大臣,神色庄重地撕开帛书夹层。暗绣的《论语》回句,在朝阳映照下熠熠生辉,他声如洪钟,大声诵读:
“‘近者悦,远者来,但愿龟兹,能够沐浴大汉天子的光辉,让大汉天声传遍龟兹的穷乡僻野,成为龟兹的指路明灯!’
龟兹人倒是很会揣摩圣意,善于歌功颂德。依我看,恐怕龟兹君臣,背靠北虏支持,不过暂时屈服,并非诚心诚意,归顺汉庭。”
言罢,目光坚定地扫视众人。
太常丞周泽刚要反驳,却见羽林郎抬进十口青铜鼎。鼎中不是祥瑞之物,而是淬毒的箭镞、蛀蚀的弓弦、掺假的印泥,令人触目惊心。
班固挥毫,一一记录着这些战利品,目光专注地查看着纪功碑上新增的八百六十七个大汉勇士的名字和事迹,心中感慨万千。
一滴鲜红的墨汁,滴在简牍上,宛如给西域建立煌煌战功的弟弟班超和部属勇士,添了一枚宝贵的印鉴。
班固心中忧虑,深知小弟班超身处西域绝域天山之南疏勒盘橐城,四周强敌环伺,危机四伏,时时刻刻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而此时,天山之北,直面北匈奴汗国军队的戊己校尉耿恭,正立于城墙上,望着远处如狼似虎的敌军,眼神中透着坚毅。
一场场严峻的考验,正等待着他和他的将士们,而洛阳朝堂上的风云变幻,也与这西域的战火遥相呼应,一场关乎大汉命运的较量,正在天山南北,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