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速之客
蛙先生死了？苏暮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刚好这么巧，就在这个关头？
“他是怎么死的？”他追问道。
“我……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帮派斗争吧大概……在黑街，无时无刻没有激烈的争斗，每天都有人不明不白的死去。”老板的声音有些嘶哑。
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但能清楚的知道是三天前死的？
看来老板不是很擅长撒谎，或者说他还在藏匿着什么消息。
苏暮云只是轻轻摇晃着酒杯，并不打算继续追问。每个人都会有不想开口的理由，要么把铁一样的证据，摆在他的面前，要么——
“砰！”
黑猫酒馆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被一股劲风推开，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呀”声。
走进来的不是一群人，而是一个男人。他身材瘦削，甚至有些佝偻，像是一条阴沟里的蛇。他穿着一件深褐色的皮衣，看上去很名贵，但跟他并不相称，宽大的皮衣罩在他瘦削的身形上，下摆甚至快要贴近地面。他的左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像是被某种毒蛇的毒牙划过，留下了永久的印记。他是“褐蛇”，黑街上一个以阴险狡诈、心狠手辣而臭名昭著的家伙。
褐蛇的身后，跟着几个喽啰，但他们都与褐蛇保持着一段距离，与其说不想抢走老大的风头，更像是害怕被他身上的恶意沾染。
“哟，老……板，生意不错嘛。”褐蛇的声音嘶哑而尖细，像是刀片刮擦骨头，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他环顾四周，目光在空荡荡的酒吧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苏暮云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今天还有客人？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老板的身体微微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灰白。他紧紧攥着手中的账本，纸张因为他的用力而变形。
酒馆并不是一向如此的。随着还款期的迫近，褐蛇天天带着人来骚扰，导致逐渐没有人来店里了。
“褐……褐蛇，”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语气却尽量保持平静，“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褐蛇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和嘲弄，“老东西，你欠我们的钱，该还了吧？”
“可是……可是这合同有问题……”老板的声音虽然微弱，但语气却坚定了几分，“这利息……还有这抵押物的估值……都不对……”
“不对？”褐蛇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老东西，你脑子进水了吧？契约精神你懂吗，签了你的名字，盖了你的章，你说不对？”
“但……但这是不公平的……”老板的声音虽然颤抖，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强。
“公平？”褐蛇的笑容突然消失，他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在这黑街，你跟我谈公平？”
他走到吧台前，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毒蛇的尾巴在敲打着地面。
“老东西，要么交钱，要么交店。”他缓缓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贪婪，“我听说，你这里藏着几瓶蛙先生都称赞的好酒，‘硫星’，是吧？”
老板的脸色顿时一变。
“已经卖完……”他试图否认。
“没有？”褐蛇冷笑一声，“老东西，你是不是当我眼瞎？”他指了指放在苏暮云身侧，那个工艺精美的瓶子。
“给我搜，把这老东西的库存都给我清空！”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的几个喽啰立刻冲了上来，不过，与其说是在找酒，不如说是在砸东西。一时间，酒馆里的瓶瓶罐罐碎成一地。
“住手！你们……你们不能这样……”老板试图阻止，但却被褐蛇一脚踢开。
“老东西，这是你自找的！”褐蛇狞笑着说道，“今天你要是不把店交出来，难道是也想过几天，在黑街的下水道里浮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苏暮云面前的那杯“硫星”上。
“咦？”他轻咦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竟然在喝‘硫星’？老东西，你还真舍得啊，竟然拿这么好的酒来招待客人。”
他走到苏暮云背后，仔细打量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和玩味。
“小子，你是什么人？跟这老东西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客人。”苏暮云淡淡地说道。
“客人？”褐蛇冷笑一声，“什么样的客人，能让这老东西拿出‘硫星’来招待？我看你，不是一般的客人吧？”
他突然注意到苏暮云放在吧台上的那把匕首。
匕首的样式很奇特，刀柄上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
褐蛇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击中。他死死地盯着那把匕首，眼神中有一丝震惊划过，随即又被阴翳的目光替代。
“这……这匕首……你是‘蛙先生’的人？”
苏暮云头都没回。
“别以为拿着‘月影’的破烂就能吓唬谁，现在黑街是狂爵老大的天下！”褐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蛙先生’都已经死了！”
“死了？”苏暮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你好像……很清楚嘛。”
“清楚？当然清楚！”褐蛇得意地说道，“整个黑街，谁不知道‘蛙先生’是被‘狂爵’的人干掉的？他的尸体，现在还在下水道里泡着呢！”
“不过，今天运气不错，东西我要了，酒我也要了。”褐蛇狞笑着说道，“听着，这小子是蛙先生的残党，把他的头割了拿去领悬赏！”
“给我拿下他！”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的几个喽啰立刻向苏暮云扑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暮云缓缓地侧过头来。
他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块黑色的面具碎片。碎片如同一块精心雕琢过的异形颅骨，紧贴在他的左半边脸颊上，边缘参差不齐，又如同某种金属铸件断裂后的毛边。面具表面坑洼不平，隐约可见一些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未知的符文。
面具只露出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冰冷、空洞，闪烁着猩红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