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千金斗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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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探祖母

“雪见,”苏若芩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我躺久了,想在府里走走。”

雪见虽担心小姐身体,可又拗不过,只好为小姐穿上外衣又披上披风,搀扶着小姐出了房门。

园子里落着细雪,苏若芩看着眼前侍女小厮来来往往,飞檐翘角积着雪,假山石缝探出数点蜡梅,远处不见高楼林立,只有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她伸手接住飘落的雪,冰晶在掌心融成水珠。

现代的科技、建筑、人际关系在这里全然不见,周围的一切都古朴又陌生。

假山后忽而后传来两个粗使婆子的低声交谈。

“老夫人这咳疾愈发重了,昨儿个连参汤都喂不进。”

“是啊,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苏若芩脚步一顿,拉住身旁的雪见,“她们说的老夫人是谁?”

雪见惊慌抬头,“正是小姐祖母啊,小姐连这也忘了吗?她旧疾缠身,这几日愈发不好了……”

“祖母……”陌生的称呼滑出唇齿,苏若芩惊觉眼眶发热,这是深埋在这具身体里的情感。

她心中一震,纷乱的记忆碎片也在此刻归位。

七岁那场雪下得格外凶,老人枯瘦的手却暖得像三月春阳,包着她冻僵的小手在《女诫》上勾画贞静二字。

及笄那日铜镜里,犀角梳顺着发丝滑落,祖母笑着对她说:“我们囡囡合该配世上最好的男儿。”

在这冰冷的定国公府中,祖母是她唯一的温暖。

“小姐当心石阶。”雪见将手炉塞进她掌心,炉身的纹理硌着指腹。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然有了计较,祖母生命垂危。

而她出身医药世家,自幼研习医术。

当务之急,是祖母的病!

夜,静谧得有些压抑。

苏若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中满是忧虑。

她没办法等到晨起请安再去为祖母把脉。

她起身披上一件外衣,凭记忆悄悄朝松鹤堂走去。

祖母的房间弥漫着一股药香,苏若芩蹑手蹑脚走到床边。

床榻上老人咳得浑身发颤,月光在凹陷的眼窝投下阴影。

“囡囡?”

祖母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满是心疼,“这么晚了,可是……”

话未说完又闷声咳嗽起来。

这些时日她病势愈发严重,阖府上下皆暗自心焦,只道老夫人时日无多,偏巧苏若芩此时落水昏迷,苏镇远铁青着脸严令封口,她也就始终蒙在鼓里。

苏若芩握住祖母的手,感受着那双手上岁月的痕迹。“祖母,我……我醒来心里害怕,就想来看看您。”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一边说着,一边却悄悄为祖母把脉。

祖母微微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头,“傻孩子,祖母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些时日。”

苏若芩强忍泪水,咽下喉间酸涩,紧咬下唇,挤出一丝笑容,“祖母,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她感受着祖母的脉象,末了,她拍拍祖母的手,“祖母,您安心睡吧,我在这儿陪着您。”

祖母微笑着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

苏若芩静静坐在床边,直到祖母的呼吸变得均匀而平稳,她才小心翼翼起身,离开房间。

翌日清晨,苏若芩早早起身,梳洗罢便以要为自己调理身体为由,向管家支了些银钱,径直朝府外走去。

天刚蒙蒙亮,集市上早已人头攒动,街边青石板上挤满货摊,上头摆满琳琅满目的货物。

喧闹声不绝于耳。

马车拐过三条巷道,在一家悬着鎏金匾额的药铺前停了下来,那檐角垂下的八宝琉璃灯在晨风中摇曳,将济世堂三个烫金大字映得忽明忽暗。

苏若芩下车迈入店中,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她款步走到柜台前,“劳烦掌柜的,给我取天山雪蚕蛹三钱、金线重楼五钱、雾凇茯苓七片、鹤喙蝉蜕一枚……”

柜台后的老掌柜原本正专注地拨弄着算盘,听闻此言,手中笔尖一顿,一滴墨汁在账册上洇开,晕染出一片痕迹。

老掌柜缓缓抬头,目光满是探究,迟疑着说道:“姑娘,不瞒你说,我在这药行守了大半辈子,对各类药方也算烂熟于心,可你这方子……老朽记得似乎只在失传多年的《九墟药鉴》中记载过,你小小年纪,是从何处得知这药方的?”

苏若芩心中一惊,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回道:“掌柜的好见识,实不相瞒,家中长辈曾有幸读过那《九墟药鉴》,闲暇时跟我提及过一些,我对医理又极为痴迷,就记在心里,现在祖母生病,想到那方子或许有用,就来抓药了。”

老掌柜微微颔首,眼中怀疑之色稍稍褪去,转而生出一抹欣赏,“姑娘年纪轻轻,竟对医道有这般钻研精神,着实难得。只是这雪蚕蛹极为名贵,且有诸多禁忌,姑娘使用时还需谨慎。”

苏若芩连忙致谢:“多谢掌柜提醒,我会小心的。”

老掌柜转身,在身后那一排排高大的药柜间忙碌起来。

待包好药材递给苏若芩时,又忍不住叮嘱道:“姑娘若日后还有医道上的困惑,不妨再来,老朽虽不才,但也算阅药无数,或许能帮上一二。”

苏若芩接过药材,再次谢过老掌柜,转身走出药铺。

她将药材护在怀中,刚准备上马车,迎面碰上继母方氏的贴身侍女翠竹正路过此地。

翠竹注意到苏若芩手中的药包,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伏了伏身便匆匆离去。

苏若芩心中暗叫不好,知道方氏怕是会借此再生事端,但此刻她已顾不得许多,当务之急是尽快回去煎药,救治祖母。

马车朝着定国公府的方向驶去,苏若芩默默盘算着如何应对方氏即将到来的刁难。

寒风卷着细雪,不停拍打着窗户,发出细微响动。

屋内烛光摇曳,苏若芩将冻得发红的手贴近手炉,铜镜映出少女单薄的身影。

“小姐,酉时二刻了。”雪见提着炭盆进来,屋内瞬间多了几分暖意。

炭火的噼啪声中,苏若芩正依古法精心炮制草。

窗外一闪而过的浅碧色裙角被她敏锐捕捉到,她眸光微动,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