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县令:我在朝堂杀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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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查治水案露锋芒

夜色如墨,县衙后院的书房内,灯火摇曳。

林昭端坐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沉静地落在面前的王铁柱和另外两名精干捕快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张。

“此事关系重大,牵连甚广,”林昭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治水乃国之大计,河道安危系万民生计。若其中真有蠹虫作祟,不仅是贪墨钱粮,更是置百姓生死于不顾,其罪当诛。”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鹰:“王捕头,你带弟兄们,即刻起,暗中查访所有与去年治水工程相关的人员。从负责采买的吏员,到工地的监工,再到提供物料的商贾,尤其是那些与本地几大乡绅望族往来密切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记住,行动务必隐秘,不可打草惊蛇。”

王铁柱黝黑的脸上满是肃然,抱拳沉声道:“大人放心,卑职明白!定不负大人所托!”

“去吧,万事小心。”林昭挥了挥手,看着三人躬身退下,融入外面的夜色,他的眉头却并未舒展。

他知道,这潭水,远比看上去要深得多。

果不其然,仅仅两天后,王铁柱就面色凝重地回来禀报。

他们刚开始接触一些外围人员,就明显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视,甚至试图旁敲侧击他们的目的。

一些原本答应提供些许情况的小吏,也突然变得讳莫如深,言辞闪烁。

“大人,恐怕我们已经被盯上了。”王铁柱低声道,“属下怀疑,是县丞那边的人。”

林昭对此并不意外。

那位在清河县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的李县丞,绝不会坐视自己对这桩旧案深究。

“知道了,”他点了点头,脸上波澜不惊,“意料之中。你们继续查,但要更加谨慎,必要时可虚晃一枪,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虚实。”

打发走王铁柱,林昭独自来到存放卷宗的库房。

库房内弥漫着陈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一排排高大的木架上堆满了案牍。

他亲自调取了去年治水工程的所有卷宗,厚厚的一摞,散发着霉味。

他摒退了旁人,关上库房门,就着窗棂透进来的微光,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起来。

从工程立项,到预算审批,再到款项支取、物料采购、用工记录,他看得极其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渐渐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卷宗记录看似详尽,却有多处逻辑不通之处。

比如,某段河堤加固工程,记录显示采购了远超实际需求量的石料,但后续的验收报告却语焉不详。

几笔大额工程款的支付凭证上,收款方的印鉴模糊不清,甚至有明显的涂改痕迹。

最让他心惊的是,关于核心堤段所用青壮劳力的数量和工期记录,前后矛盾,仿佛有人刻意抹去了某些关键信息。

“果然有问题。”林昭低声自语,指尖拂过一处被墨迹覆盖的数字,眼神冰冷。

这些精心掩饰的痕迹,反而欲盖弥彰,指向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与此同时,王铁柱等人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他们走访了几个靠近河堤的村落,试图从当年参与工程的民夫口中了解情况。

然而,提及治水工程,村民们大多脸色惶恐,连连摆手,要么说记不清了,要么干脆闭门不见。

“官爷,不是我们不想说,是真的不敢说啊……”一位老者偷偷将王铁柱拉到墙角,声音压得极低,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那工程……水深得很,牵扯到县里的贵人,还有那几家大户……我们这些泥腿子,说错一句话,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者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

去年工程期间,就曾有几个抱怨工钱被克扣、质疑材料质量的民夫,后来莫名其妙地“失足”落水,或是举家迁徙,不知所踪。

前车之鉴,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王铁柱将情况回报给林昭。

林昭听后,沉默了片刻。

他明白,指望捕快们用常规手段突破百姓的心防,恐怕很难。

这些百姓畏惧的,不仅仅是县丞,更是背后那些根深蒂固的门阀势力。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让他们开口,必须由自己这个新任县令,给予他们足够的信心和倚仗。

“看来,我得亲自走一趟了。”林昭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林昭便换上了一身半旧的青色布袍,只带了王铁柱和一名亲随,悄然离开了县衙,前往下游受灾最重、也是去年工程重点区域的几个村子。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走进田间地头,与正在劳作的农人攀谈。

起初,百姓们见他气度不凡,身边还跟着捕快,都有些拘谨和警惕。

但林昭态度温和,言语恳切,问的都是收成、家常,丝毫没有官架子。

他甚至会挽起袖子,帮着老农扶一把歪倒的篱笆,或是耐心听村妇抱怨几句生活的艰难。

中午时分,他就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和几个歇息的村民一起,啃着自带的干粮,喝着瓦罐里的粗茶。

他坦诚地告诉大家,自己是新来的县令,知道去年治水工程可能存在问题,也知道大家有所顾忌。

“我知道大家怕什么,”林昭环视着围拢过来的村民,目光真诚,“怕说了实话,会遭到报复。但请大家相信我,我林昭来清河县,就是要为百姓做主,就是要扫清这些乌烟瘴气!只要你们说的是实情,我以我头上的乌纱帽担保,定会护你们周全!那些为非作歹之徒,我绝不会放过!”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村民们互相看了看,开始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林昭的真诚和承诺,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圈圈涟漪。

终于,一个看起来颇有威望的老村正叹了口气,站了出来:“林大人,既然您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我们也不能昧着良心。去年的工程,确实……唉,偷工减料得厉害!说是用的青石筑堤,结果好多地方里面填的都是沙土和碎石,外面糊弄一层就算完事。还有那支下来的抚恤款,说是给受灾户的,可真正到我们手里的,十不存一啊!负责监工的张主簿,还有县里来的几位爷,跟那几家大户的人天天混在一起喝酒……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敢说……”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七嘴八舌地补充起来。

有人说看到半夜偷偷运走本该用于工程的木材,有人说亲眼见到账房先生和商贾勾结,虚报物料价格……一条条线索,一个个名字,逐渐汇聚到林昭这里,勾勒出了一张官商勾结、侵吞工程款项的贪腐大网。

林昭认真地听着,时而点头,时而追问细节,将关键信息一一记在心里。

他知道,突破口已经打开了。

县衙内,李县丞坐立不安。

他安插在王铁柱身边的眼线,早已将林昭亲自下乡走访,并与刁民“相谈甚欢”的消息传了回来。

这让他如坐针毡,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林昭这个看似年轻的书生,手段竟如此老辣,直接釜底抽薪,从最底层获取信息。

“不能再等了!”李县丞他立刻叫来心腹师爷,低声吩咐:“快,把库房里那几本有问题的账簿处理掉,做得干净点!另外,想办法弄点东西,栽到林昭头上,就说他急功近利,查案不实,听信刁民谗言,意图诬告良善!”

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一边销毁关键证据,一边准备反咬林昭一口。

他甚至故意放出风声,说林昭查到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小吏贪污,以此迷惑视听,让林昭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大鱼”。

然而,李县丞的这些小动作,又怎能瞒过早已有所防备的林昭?

王铁柱那边及时传回了县丞异常举动的消息。

林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想销毁证据?想栽赃陷害?倒是提醒了我。”

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将计就计,故意做出一些被误导的姿态。

他让王铁柱等人“不小心”泄露一些正在追查“假线索”的动向,甚至在公开场合,对李县丞旁敲侧击的“善意提醒”表示“感激”,露出一副似乎真的被带偏方向、急于结案的样子。

这让李县丞暂时松了一口气,以为林昭果然年轻,中了圈套。

他加紧了销毁证据和布置栽赃陷害的行动,却不知道,林昭正利用他放松警惕的这段时间,暗中指挥王铁柱等人,悄无声息地锁定了那些被他急于隐藏的、更核心的证据,并秘密接触了几个可能成为污点证人的关键人物。

夜深人静,林昭的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他将连日来收集到的所有线索、证词、以及从卷宗中发现的疑点,一一梳理,整理成册。

物证虽然部分被毁,但人证和其他旁证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足够指向幕后的关键人物。

他看着桌案上那份初步整理好的卷宗,眼神深邃。

李县丞以为自己掌控着局面,殊不知,一张更大的网,已经悄然收紧。

风暴,即将来临。

林昭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清河县的天,是该亮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中自有丘壑。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明日升堂,将这所有的阴谋与罪恶,彻底摊开在青天白日之下。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当那些看似天衣无缝的谎言被一一戳破时,某些人脸上即将出现的精彩表情。

证据已经握在手中,接下来,就是好戏开场的时候了。

县衙大堂内,一时鸦雀无闻,落针可闻。

方才还带着几分看热闹、几分不信任的衙役、书吏们,此刻望着地上摊开的卷宗、证物,以及站在中央侃侃而谈的林昭,脸上只剩下震惊和难以置信。

那些看似零散的线索,竟被这位年轻的县令抽丝剥茧,串联成一条清晰的脉络,直指案件的核心。

一些老资格的捕头,原本自恃经验丰富,此刻也不禁面露惭色,额头微微冒汗。

“大人……大人英明!”终于,一个年长的班头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朝着林昭深深一揖,语气中充满了敬畏,“我等先前有眼无珠,险些耽误了大事!此案复杂,若非大人明察秋毫,我等恐怕还在原地打转。”

他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一片涟漪。

其余人等纷纷回过神来,争先恐后地附和:

“是啊,大人!我等愿听大人差遣!”

“大人思路清晰,我等望尘莫及!”

“请大人示下,接下来该如何追查?”

一时间,堂下气氛全然转变,先前的轻慢与质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悦诚服的敬佩和期待。

林昭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并未在这些恭维上过多停留,只是微微颔首,沉声道:“诸位言重了,查明真相乃我等职责所在。如今线索初显,正是需要勠力同心之时。”

他随即根据方才的分析,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任务,声音清晰而有力:“张捕头,你带人……”“李书吏,你负责核对……”每一项指令都明确具体,直指要害。

众人轰然应诺,精神大振,方才因案情胶着而产生的沉闷一扫而空,眼中重新燃起了破案的希望之火,迅速领命而去,行动间透着前所未有的效率与信服。

看着众人忙碌的背影,林昭缓缓踱步回到桌案后,目光再次落在那几份关键的证物上。

方才的分析虽然折服了众人,但他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指向的,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凶案或是盗窃,其背后隐隐显露出的组织性和涉及范围,让他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隐隐觉得,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将要触碰到的,恐怕是远超一个小小县衙所能轻易撼动的存在。

这潭水,似乎比他最初预想的,要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