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命照山河

横渡北冥海时，李青云的晶化右手不断向海中滴落金血。每滴血珠触及海面便化作剑形冰晶，在海浪中组成指引方向的箭头。冷月站在船头掐算星位，突然皱眉：“青霄派方位有变。“

苏清羽的状态越发不稳定。她时而用明烛的古语吟诵剑诀，时而以本声讲述派中秘辛。最诡异的是她的影子——每当双月重叠，那影子就会分裂成两个交颈鹤形。

“七十二峰其实是剑阵。“她抚摸着霜天剑上新出现的裂痕，“每座峰下都镇着一具...活剑俑。“

黎明时分，远方天际线浮现青霄派轮廓。本该笼罩在晨雾中的群山，此刻却被血色光罩倒扣。李青云右臂突然刺痛，皮肤下的星砂自动排列成警示图案——那是《青霄剑诀》最后一页记载的“诛魔阵“启动征兆。

“不对...“冷月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与李青云右手同源的金纹，“护山大阵怎么会...“

话未说完，海面炸开滔天巨浪。十二名身着青霄派服饰的修士踏浪而来，他们眉心皆浮现血色剑印，手中法剑缠绕着与天魔触须相同的黑气。为首者竟是本该在思过崖的王琰！

“奉大长老令！“王琰的瞳孔已变成浑浊的琥珀色，“诛杀叛门弟子李青云！“

李青云刚拔出玄冰剑，右臂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剑身蓝瞳怒睁，喷出的寒气将海浪冻成冰墙。王琰等人的黑气剑芒撞上冰墙，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冷月突然甩出七枚玉钉。那些钉子在空中组成北斗形状，钉入王琰等人眉心时爆出金芒。被击中的修士如断线木偶般坠落，却在触及海面瞬间化作黑烟消散。

“是剑傀！“明烛的声音从苏清羽口中迸出，“用活人炼制的...“

血色光罩突然扩张。一道光柱直射众人，李青云本能地横剑格挡。光柱接触玄冰剑的刹那，他右臂晶化部位突然蔓延出冰蓝色经络，在皮肤表面形成古老戒律文字。最醒目的是肘关节处浮现的“禁“字古篆。

“剑骨戒文？“冷月倒吸凉气，“你究竟...“

苏清羽突然按住太阳穴跪倒。她的双眼完全变成异色瞳，霜天剑自动飞向光罩，在血色屏障上划出十字裂痕。透过裂缝，众人看见七十二峰顶各升起一道血柱，在空中交织成巨型剑令。

“那是诛仙血令。“明烛的声音带着颤抖，“只有封印即将破碎时...“

李青云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高举。玄冰剑射出的蓝光与血令相撞，竟在天空撕开一道口子。裂缝中浮现的画面令所有人窒息——青霄派地下剑冢里，数百名弟子被锁链贯穿琵琶骨，他们的鲜血正沿着地脉流向主峰。

“活祭...“冷月剑尖颤抖，“大长老要用整个门派...“

一道黑影突然从海底窜出。南离剑派的女修踩着赤红剑丸破浪而来，她身后跟着三十六名结阵修士。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剑锋所指之处，天魔黑雾竟如宠物般温顺缠绕。

“青云师弟别来无恙。“女修轻笑揭下面纱，竟是本该在炼丹阁的执事师姐慕雨，“掌门命我带你去见他。“

李青云刚要开口，海面突然隆起巨大漩涡。漩涡中心升起寒冰玉棺，棺中沉睡的男子面容与北极冰雕一模一样！当棺盖在浪花中开启的瞬间，李青云右臂的戒文、冷月的金纹、苏清羽的异色瞳同时发光。

“阿月...“棺中人睁眼的刹那，慕雨突然捏碎手中血玉。

天地倒转。

等李青云回过神来，已站在青霄派剑阁之巅。脚下是沸腾的血海——那分明是数万弟子被炼化的血气！大长老悬浮在血海上空，手中托着的正是第五块镇界石，只是原本晶莹的石体已变成污浊的紫黑色。

“来得正好。“大长老撕下脸皮，露出与星轨仪影像中黑袍男子相似的面容，“用你的青霄血脉浇灌镇界石，就能...“

霜天剑与青冥剑突然合二为一。苏清羽和明烛的身影在剑光中交融，化作身披星纱的女子虚影。她指尖轻点，李青云右臂的戒文飞向空中，组成上古剑约：

“以吾剑骨，镇汝魔血；

三千年劫，同归同灭。“

大长老——或者说黑袍人的狂笑震碎周遭山石：“可惜现在的青霄剑骨，连自己都镇不住了！“他猛地将镇界石拍入胸口，“看看你的手臂吧！“

李青云低头，发现晶化已过肘部。更可怕的是冰甲表面浮现出细密血管，正贪婪地吸收着血气。玄冰剑在他手中剧烈震颤，剑柄蓝瞳流下血泪。

冷月突然割腕，金血洒在剑穗上：“北极剑阁听令！“她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与李青云右臂对应的戒文，“开天门！“

苍穹突然裂开缝隙。一柄巨剑虚影缓缓降下，剑格处镶嵌着第六块镇界石。大长老面色大变，正要催动血海阻拦，地底突然传出擂鼓般的心跳声。

那心跳频率与李青云完全同步。

剑阁地面轰然塌陷。众人坠入地下祭坛，看见七十二根青铜柱环绕的中央，躺着个被万千锁链贯穿的少年——那赫然是十五岁时的李青云！

“这是...三年前...“李青云右臂突然自行斩出剑气。玄冰剑劈开少年幻影的胸膛，里面滚出的不是心脏，而是一块跳动着的、半晶化的镇界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