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我谷畸亭,乱杀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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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任务一完成

谷畸亭甩了甩手上的血,走向高艮。

他的影子投在对方沾满面汤的脸庞上,指尖还滴着牧术的血。

却在高艮眼前晃了晃,突然蹲下身,掌心朝上伸过去。

高艮盯着那只手。

喉结滚动,耳中回荡着竹筷扎进头骨的闷响。

这个全性妖人,当着他的面杀了两名曾一起喝过酒的同道。

可他竟对眼前这人,生不起半分杀意。

“发什么呆?”

谷畸亭的手掌晃了晃,血珠滴在高艮裂开的袖口。

他瞳孔猛地缩成针尖。

这双手半小时前还被绳子捆在房梁上,此刻却沾满鲜血。

映在谷畸亭眼底的自己。

衣衫领口渗着血,额角的伤混着面汤往下淌,像极了被踩进泥里的落花。

高艮的指甲掐进掌心,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的残莲布袋。

师长们的“正邪不两立”在耳边回荡,地上两具扭曲的尸体却让那些话碎成齑粉。

妈的!我高艮什么时候活成了这副模样!

“操!”高艮突然爆喝,惊得谷畸亭一颤。

他扯掉被血黏住的袖口,将那象征师门的残莲布袋狠狠甩了出去。

“高哥……你这是……”谷畸亭望着他发红的眼眶,心里暗喜。

这死脑筋,终究是看清了。

有些路,踏出去便没了回头箭。

此刻高艮的神情坚毅如铁,像是将所有顾忌都扔了出去。

他缓缓抬起右手,紧紧握住谷畸亭的手,任由对方将自己拽起。

两人肩膀相撞时,谷畸亭忍不住轻笑。

这一握,是接纳,是决裂,更是心甘情愿的沉沦。

他太清楚,高艮的固执从来不是傻气,是脊梁骨里的钢,是明知前方是悬崖,也要化身桥板的疯劲儿。

江湖笑这种人是傻子,是倒霉蛋儿。

却不知,正是这股疯劲,让烂泥里能长出刀砍不断、火烧不弯的苇子。

木门吱呀一声,裂开道缝,阳光漏进来,照亮两人交叠的影子。

谷畸亭扶着高艮的手腕,二人缓缓走出面铺。

高艮望着蓝天白云,胸口的憋闷竟轻了些。

或许从他决定替谷畸亭出头的那一刻起,就该明白:这世道的规矩,从来不是纸上的字、正邪的说教,而是活人心里头,那口烧不熄的心气儿。

街道上的血脚印拖出两丈长,街角卖糖葫芦的老汉见他俩走来,扁担猛地一歪,几串糖葫芦摔在地上,糖壳迸裂的声响格外刺耳。

“小谷..”

高艮突然停步,眼神灼灼地盯着他。

“你们全性收门人,总得有个章程吧?”

谷畸亭挠了挠后脑勺,故意装出迷糊样。

“章程?您当是进全真教喝符水呢?全性就跟这街面上的野狗似的,谁乐意凑过来蹭两口剩饭,冲大伙呲牙咧嘴喊一嗓子'老子是全性',就算入伙了。”

他突然凑近高艮耳边,压低声音,“不过丑话说前头,进了全性可没人护着您。昨天还称兄道弟的,说不定今晚就摸进您被窝割脖子。全性没别的规矩,就一条:活下来的人说话才算数。”

高艮眉峰狠狠一跳,猛地推开谷畸亭,踉跄着走到街道中央。

日头正毒,石板路腾起阵阵热浪,街边茶馆的竹帘被风掀得哗哗作响,无数双眼睛从门缝里偷偷窥探。

高艮深吸口气,突然扯开嗓子:

“我!高!艮!”

声如滚雷炸响。

“从!今!日!起!”

第一声惊飞了房檐上的麻雀,第二声震得茶馆二楼的纸窗糊纸裂开,第三声落下时,连镇口的老槐树都簌簌掉了几片叶子。

“加入全性!”

最后一个字尾音拖得极长,高艮弯腰大口喘气,汗珠子顺着下颌砸在石板上。

他抬头望向谷畸亭,后者正靠在街角拴马桩上,捡起地上的糖葫芦啃得香甜,面上虽装得平静,心里却乐开了花。

心里升起一股极大的成就感。

原来让这等方正君子“从良”的成就感,还真跟嫖客劝小姐从良有几分相似,怪不得世间总有人爱干这拆牌坊的勾当。

谷畸亭把糖葫芦往拴马桩上一磕,糖壳碎了满地。

“高哥可知道,您这嗓子比龙虎山的法钟还响?明日起,江湖上怕是要传遍'一气流高功叛入全性'的消息了。”

高艮抹了把嘴,喉咙火辣辣的。

“少废话。老子入全性,可不是学你们当混蛋!”

他盯着谷畸亭手里的红果突然冷笑,猛地揪住对方衣领,鼻尖几乎相抵,“老子要看看,这世道到底是正派的规矩大,还是人心的鬼蜮深。不入全性,怎么撕了那些伪君子的画皮?不混进狼窝,怎么抓那些披着羊皮的恶狼?”

谷畸亭眼里闪过精光。

“高哥这话,倒像是我们掌门的做派。”

他指尖点了点自己心口,“全性没那么多讲究,不管你从前是谁,只问你现在想做啥,想杀人没人拦,想救人也没人夸。这儿亮堂,在哪儿都是行得正;这儿腌臢了,就算披着正一道天师他老人家的道袍,也是个烂了心肝的货。”

高艮盯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虽然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还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好个全性道理。”他拍了拍谷畸亭肩膀,语气沉下来。

“带我去见无根生。我倒要看看,能让你们这群疯子服帖的人,到底是哪路神仙。”

话音刚落,谷畸亭耳后泛起细密红光,仿佛无数红色蛛丝在皮肤下游走。

只有他能听见的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响:

【任务一:高艮加入全性完成,世界线偏差值恢复至 60%。】

【时间回溯中...】

他猛地转头,只见高艮的身影在阳光下逐渐透明,指尖的糖葫芦化作光点四散,连带整条街道的叫卖声、马粪味、空中飞尘,都被吸入无底漩涡。

再睁开眼时,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谷畸亭站在灰白交织的空间里,千万条发光丝线在头顶交织成网,每一根都闪烁着不同时空的碎片。

“又回到命枢丝络界了。”他轻声说道。

望着远处某根突然泛红的丝线,唇角勾起一抹笑。

那丝线末端,高艮的身影正大声吆喝自己加入全性,而某个穿着血衣的自己,正在他背后放肆大笑。

因果循环,不过是命运线上的一次折返。

而他,还得继续在这蛛网般的世界里,编织下一个“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