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璇玑涅槃

石钟山的溶洞浸在血色夕照里，陆云卿握着白玉响屟钗踏入阴刻《禹贡》的青铜门。钗头明珠映出星图残影，指引他踩过二十八宿方位的人骨地砖。当第七步踏在危宿狼首时，洞顶钟乳石突然坠落，露出嵌满冰髓的星轨罗盘。

“清徽...“他抚过罗盘上的齿痕，与沈清徽腰间青莲纹如出一辙。冰髓遇体温融化，显出一行西夏文：“荧惑蚀月，当启河防。“

子夜梆子响时，陆云卿在锁江楼地宫找到《河防通议》残卷。第一百零七页被血浸透，遇烛火显出隐藏的汴梁地宫图——龙脉七寸处插着半截玉笔，笔管“文光射斗“的金漆正化作活体星轨。

地动山摇间，戴幂篱的老妪拄星槎龙骨杖现身。她掀开幂篱露出黥面《璇玑图》，左眼竟是颗刻着“显德“年号的琉璃珠：“陆大人可知，这玉笔原是沈姑娘的肋骨所铸？“

陆云卿猛然想起三年前黄河畔，沈清徽为他挡下毒箭时，左肋那道永不愈合的伤口。老妪的骨杖突然刺穿地宫壁画，露出后面冰封的星髓实验室——五十具与沈清徽容貌相同的冰尸，正被青铜锁链吊在浑天仪上取血。

“郭荣的星髓塑魂术，需三百童男女心头血。“老妪的琉璃珠映出靖康元年惨状，“而沈姑娘，是唯一成功的容器。“

五更惊雷劈开冰层。陆云卿挥笛斩断锁链，冰尸坠地碎裂，露出体内刻满《武经总要》的青铜骨。当玉笔插入主控浑天仪时，整座地宫突然翻转，将他抛入黄河古道下的青铜城。

湍流中，十二艘星槎蒙冲正在重组。陆云卿攀上主舰时，见沈清徽的虚影正在掌舵，腕间红绦化作血色星轨注入罗盘。王元宝的黄金弩机自暗处突袭，箭矢穿透虚影钉在《推背图》第四十二象——“美人自西来，龙战野玄黄“。

“原来你才是荧惑！“陆云卿劈断弩机，发现箭槽嵌着沈清徽的发簪。簪头白玉响屟钗突然自鸣，奏出《幽兰操》变调，声波震碎青铜城穹顶，露出倒悬的应龙遗骸。

龙角处站着白狐少女，她撕开人皮面具，露出与司天监老妪相同的黥面：“当年阿姐为改星轨，将半缕魂魄封入龙脉。而今...“她忽然将逆鳞插入心口，“该物归原主了。“

血雨倾盆。应龙遗骸在雷鸣中复苏，沈清徽的虚影自龙睛浮现。陆云卿跃上龙首，惊见龙角刻着显德七年的星陨记录——那些灼痕竟与沈清徽后背的北斗枷锁完全吻合。

“以心为祭，可逆天时。“沈清徽的虚影忽然凝实，引着陆云卿的手将玉笔刺入龙睛。应龙悲鸣声中，整条黄河突然倒流，露出河床下的青铜卦阵——每枚卦签都插着童男女的颅骨。

老妪的狂笑自卦阵中央传来。她正在用星槎龙骨重组浑天仪，仪器核心囚着沈清徽的肉身：“帝姬可知，当年你逃出显德血祭时...“龙骨突然缠住陆云卿脖颈，“已注定要成为靖康祭品！“

沈清徽的焦尾琴音破空而至。音波在青铜卦阵绘出《璇玑图》，八百回文诗化作金线缠住浑天仪。陆云卿趁机将冰髓蚕母按入老妪黥面，《河防通议》残页遇蚕毒自燃，火舌舔舐出隐藏的星陨解法：“取龙脉心头血，绘北斗于荧惑。“

惊雷劈中应龙逆鳞。陆云卿借电光看清龙心处的星髓核心——正是沈清徽失踪那日佩戴的白玉镯。当玉笔与手镯相击时，黄河水突然凝成冰阶，通向正在崩塌的显德祭坛。

“快走！“沈清徽的肉身突然睁眼，北斗枷锁崩断成七柄星剑。她舞剑斩碎浑天仪，绀青毒血溅在《推背图》上，竟将“荧惑守心“改写成“紫气东来“。

王元宝的毒箭贯穿沈清徽心口时，陆云卿的玉笛终于插入星髓核心。天地倒转间，他看见靖康元年的星轨正在重排，而沈清徽化作万千星砂，在他掌心凝成新的卦签：“甲子年，龙抬头。“

晨曦染红江面时，陆云卿在废墟中找到半幅《千里江山图》。画中庐山云雾间立着素衣女子，腕间红绦系着带齿痕的青铜钥匙——正是开启星槎船坞的最后信物。

鄱阳湖突然升起十二道水柱，每道水柱顶端浮着具冰棺。陆云卿划舟近前，见棺中女子皆与沈清徽容貌相同，而她们心口的星纹，正拼成完整的《河洛精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