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的警示
滨江路17号，协调处地下核心区域。冰冷的光线均匀洒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电子设备低鸣混合的独特气味。巨大的环形监控墙上，老爷庙水域的诡雾消散后残留的异常能量图谱仍在缓慢刷新，锁江楼塔基的微震动频谱却悄然多出几道不祥的尖峰。疲惫如同沉重的铅衣，裹在刚刚经历生死鏖战的五人身上。陆文渊靠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上，右手食指的金色符文烙印传来阵阵灼痛，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透支的心神。陈默瘫在旁边的椅子上，左手手腕的纱布渗出暗红，那块布满焦痕、封印着雾妖核心力量的金星砚残料被他紧紧攥着，入手滚烫，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董小暖闭着眼，左手掌心青碧印记微微发烫，鄱阳湖底枯萎灵植的惨象和渔民们灰黑尸斑的触感仍在脑海中交织。云渺安静地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布囊里“雪云盏”冰凉的盏壁，几缕霜白的鬓角在冷光下刺眼。苏音额心的金红印记黯淡无光，喉咙里残留着破邪战吼后的血腥气，江心怨灵的呜咽似乎还在耳畔低回。压抑的沉默被沉重的脚步声打破。周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只是步履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他手中没有烟斗，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巴掌大小、边缘磨损严重的暗青色青铜令牌。令牌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铜绿和划痕，中心位置，一个极其诡异、令人望之生厌的浮雕标记清晰可见——那是一个由无数扭曲、痛苦、无声哀嚎的微小面孔紧密盘绕构成的环形！面孔扭曲变形，男女老少皆有，充满了极致的绝望与怨毒。环形的中心，并非空白，而是一只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深邃黑暗的竖立眼瞳！眼瞳周围，盘绕着一条首尾相衔、由同样扭曲面孔构成的衔尾蛇！整个标记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冰冷的贪婪与毁灭气息，仿佛要将注视者的灵魂都吸入那片黑暗的瞳孔之中！“这就是‘蚀渊会’的标记。”周老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如同砂纸摩擦着金属。他将令牌重重地放在中央控制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一个信奉‘万物归渊’、追求终极毁灭与混沌的古老邪教组织。沉寂了数百年，如今……死灰复燃了。”他的手指在控制台的光滑表面快速划过。嗡鸣声中，巨大的监控墙主屏瞬间切换成一幅极其复杂的、覆盖整个九江地区的立体能量流动态图！地图由无数流动的、代表不同性质能量的光带构成：代表长江水脉的蔚蓝洪流，代表庐山山脉地气的厚重土黄，代表城市文脉与人气的淡金，代表鄱阳湖生态生机的青碧……这些光带原本应如人体经络般和谐流转，共同维系着“浔阳灵枢”的平衡。然而此刻，这幅能量流地图上，却有五个点，如同被投入污水的墨块，正散发着极其刺目的污秽红光！其一，长江之滨，锁江楼塔！红光最为炽烈！塔基处，蔚蓝的水脉光带被无数道粘稠的暗红色能量触须死死缠绕、污染，光带变得黯淡、扭曲，甚至出现断裂的迹象！红光核心处，一个巨大的、不断搏动的暗黑漩涡正在缓缓扩张，仿佛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其二，鄱阳湖口，老爷庙水域！红光虽然被压制（代表五人刚刚的胜利），但依旧顽强闪烁！青碧的生机光带大片枯萎、断裂，被粘稠的暗红污秽覆盖，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紫色根须从红光核心探出，深深扎入湖底的地脉光带中，贪婪吮吸！其三，天花井巷深处！红光幽暗却极为粘稠！代表城市地脉与人气的淡金光带在此处被彻底染成污浊的暗红，形成一个不断散发着怨毒气息的、如同脓疮般的能量节点！无数细小的、代表怨灵残念的灰黑色光点如同苍蝇般围绕着节点飞舞！其四，庐山深处，五老峰云海！红光如同潜伏的毒蛇，在厚重的土黄山脉地气光带中若隐若现！红光周围，代表山林精怪生机的翠绿光点躁动不安，如同受惊的萤火虫！其五，白鹿洞书院！红光相对微弱，却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代表千年文脉的淡金色光带之上！红光如同蛀虫，正在缓慢地侵蚀、污染着那煌煌文气！“看到了吗？”周老的声音带着沉甸甸的压力，手指逐一划过地图上那五个刺眼的红点，“锁江楼塔、老爷庙水域、天花井巷、五老峰云海、白鹿洞书院！这不是巧合！这是蚀渊会精心策划、正在同步进行的系统性破坏！”他浑浊的目光扫过神情剧变的五人：“锁江楼塔，镇守长江水脉的枢纽节点！根基被蚀渊邪力侵蚀，塔下镇压的古老存在随时可能破封！一旦塔倾，长江水脉失控，九江首当其冲！”“老爷庙水域，鄱阳湖水灵与地脉交汇的核心节点！你们刚刚遭遇的，只是他们布置的一个外围‘养殖场’！真正的核心污染源深藏湖底，连接着更可怕的‘渊口’！”“天花井巷，九江古城地下水脉与地煞阴脉的交汇节点！被蚀渊会改造成了豢养怨灵、汲取阴煞之力的巢穴！如同扎在城市地脉上的一根毒刺！”“五老峰云海，庐山灵脉吞吐天地灵气的天枢节点！蚀渊邪力正在污染云雾精粹，意图切断庐山与天地的联系，使其灵脉枯竭！”“白鹿洞书院，九江千年文脉核心节点！文气被蚀渊邪念侵蚀，如同毒素污染知识的源头！文脉若断，守护浔阳灵枢的‘神’就散了！”周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沉重：“蚀渊会的目的，绝非仅仅制造几场灾难！他们是要彻底蛀空、污染、最终崩解整个浔阳灵枢！让长江倒灌，庐山崩塌，鄱阳湖化为人间鬼蜮，九江城沦为怨魂的乐园！让这片土地重归他们所信奉的‘万物归渊’的混沌！你们在鄱阳湖的经历，只是这场毁灭交响曲中一个刺耳的音符！”仿佛是为了印证周老的话，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嗡！嗡！嗡！嗡！嗡！五个人同时感到身体某处传来一阵清晰而同步的灼热刺痛！陆文渊右手食指的金色符文烙印！董小暖左手掌心的青碧印记！云渺眉心的月白印记！苏音额心的金红印记！陈默左手手背的玄黄印记！五枚代表着“文脉”、“医心”、“茶韵”、“戏魂”、“俗骨”的守护印记，如同被无形的烙铁同时灼烫！它们的光芒虽未外放，却在五人灵魂深处发出强烈的共鸣与警示！印记传递来的感觉，与地图上那五个被污秽红光标记的节点位置，完美重合！“你们身上的印记，与这五处维系浔阳灵枢的关键节点，早已命运相连！”周老看着五人痛苦而惊愕的表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印记灼烫，意味着节点正在遭受攻击！灵枢将倾，绝非虚言！蚀渊会的黑手，已经伸向了所有支撑这片土地的根基！你们在鄱阳湖阻止了一次危机，但蚀渊会的网，早已笼罩了整个九江！”他缓缓拿起控制台上那枚蚀渊令牌，手指摩挲着上面那扭曲的衔尾蛇与无瞳之眼。“风暴，才刚刚开始。下一次，或许就是白鹿洞的文脉断绝，五老峰的云雾枯竭，天花井的怨灵破封……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冰冷的地下空间里，只有设备低沉的嗡鸣。巨大的能量地图上，五个刺眼的污秽红点如同滴血的伤口，无声地宣告着迫在眉睫的灭顶之灾。五人印记处的灼痛尚未平息，如同无声的警钟，在灵魂深处疯狂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