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星火焚身
冰冷、粘稠、带着浓重血腥和铁锈味的空气，如同凝固的凝胶，死死堵塞着苏晚意的口鼻。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后背那撕裂天地般的剧痛，意识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沉浮的孤舟，随时会被彻底吞噬。视野被血色和黑暗交替侵蚀，只有那幽蓝的直播光幕，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亮着，上面烙印着星火送来的、通往第二道叹息之墙的密钥轨迹。
30秒倒计时，如同死神的脚步，在虚空中无声跳动。
动啊！身体！动起来啊！
苏晚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口腔里满是腥甜。她用尽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力气，驱动着那具几乎不属于自己的、濒临崩溃的残躯。沾满鲜血和粘液的手指，颤抖着、痉挛着，在身前冰冷的空气中，艰难地勾勒着那复杂而玄奥的密钥轨迹。
指尖每一次微弱的移动，都像在推动一座山岳，牵扯着后背那扩大了三倍的、失控的能量溃口！混乱狂暴的生命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向外逸散，带走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警告！生命能量场逸散速率：3%每秒！】
【生命体征：不可逆转恶化！预计完全衰竭：15秒！】
【密钥轨迹完成度：27%……】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最后的丧钟。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将她淹没。
不！
外公在等她！秦砚他们……还在为她战斗！
轰隆——！！！
一声沉闷却更加接近的剧烈爆炸声，混合着某种非人怪物的凄厉嘶鸣，猛地从血肉神殿的入口方向传来！强烈的震动甚至让她身下的“地面”都微微颤抖！
是秦砚！他们来了！他们快到了！
“呃啊——！！！”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不甘就此终结的滔天意志，如同垂死恒星最后的爆燃，轰然冲垮了剧痛的枷锁！苏晚意双目赤红，布满血丝！她猛地咬破舌尖！尖锐的刺痛混合着腥咸的血液，带来了一丝短暂的、近乎回光返照般的清明和力量！
她的手指骤然加速！不再颤抖！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在虚空中疯狂舞动！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密钥轨迹：47%……63%……79%……92%……100%！！！
嗡——！！！
就在她完成最后一笔的瞬间！指尖触碰的虚空，骤然亮起一个极其复杂的、由幽蓝光线构成的玄奥符文！符文一闪而逝！
紧接着！
前方那第二道更加厚重、能量波动更加恐怖的“叹息之墙”幽蓝网格，猛地剧烈波动起来！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网格上能量束的交汇点处，一个微小的、不稳定的漩涡凭空出现！漩涡中心，幽蓝的光芒变得极其紊乱、黯淡！
就是现在！
苏晚意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思维！她榨干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甚至不顾后背溃口那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剧痛和失控逸散，整个人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个刚刚形成的、仅有拳头大小的能量紊乱点，狠狠撞了过去！
嗤啦——！！！
没有第一次破墙时那种湮灭般的锐响，只有一种如同烧红的铁棍插入冰水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剧烈能量摩擦声！
苏晚意的身体狠狠撞在紊乱点上！狂暴的幽蓝网格能量如同亿万根高压电针，疯狂地刺入她的身体！瞬间将她体表残存的作战服彻底撕裂！后背那失控的能量溃口更是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混乱的生命能量与叹息之墙的毁灭性能量疯狂对冲、湮灭！
“呃——！！！”非人的惨嚎从苏晚意喉咙里迸发！身体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每一寸骨骼、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前彻底被刺眼的白光和毁灭的幽蓝充斥！意识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被撕裂了！灵魂和肉体都在被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狂暴的能量反复蹂躏、撕扯！
【警告！宿主遭受超极限能量对冲！】
【生命能量场逸散速率：10%每秒！】
【物理躯体损伤：重度！多处骨折！内脏破裂！】
【死亡概率：99.99%！】
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即将彻底归于虚无的瞬间！
嗡！！！
那幽蓝的直播光幕，如同受到致命刺激般，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吞噬一切的强光！
【侦测到超极限能量湮灭反应！】
【系统核心协议：终极守护指令激活！】
【强制能量虹吸！目标：所有在线观众生命能量链接池！】
【警告！该操作将导致观众强制掉线并陷入深度虚弱！是否确认？！】
光幕上，没有弹幕，没有打赏，只有一个刺眼的、疯狂闪烁的猩红确认框！以及一个代表所有在线观众生命能量链接池的、正在急速缩小的光球！
没有犹豫！无法犹豫！
苏晚意残存的本能意志，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在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瞬，狠狠“按”下了那个确认键！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磅礴到超越位面界限的、由无数生命意志强行汇聚而成的温暖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创世之光，瞬间冲垮了直播光幕的屏障！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能量的湮灭，精准无比地、粗暴地灌入苏晚意那濒临彻底崩溃的身体！
这股力量是如此温暖，如此浩瀚，带着无数陌生灵魂的祈愿和奉献！它强行“冻结”了苏晚意体内那失控的生命能量逸散！它如同最精密的宇宙熔炉，强行将那混乱狂暴的生命能量与叹息之墙毁灭能量的对冲点，短暂地“凝固”、“平衡”！
在这股超越维度的伟力支撑下，苏晚意那被卡在能量紊乱点、即将被彻底撕碎的身体，终于——
噗！
如同穿透了一层粘稠坚韧的薄膜！
她整个人，带着一身淋漓的鲜血和失控逸散的能量光屑，如同破麻袋般，重重摔落在第二道叹息之墙的另一侧！
噗通！
身体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滚了几圈，最终瘫软在距离中央祭坛核心更近的地方。
【终极守护指令结束！】
【所有观众链接强制中断！陷入深度虚弱！】
【系统能量储备：ERROR！核心模块严重过载！强制休眠！】
【直播功能：永久性离线！】
幽蓝的直播光幕，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在苏晚意模糊的视野中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苏晚意。
剧痛如同退潮般暂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灵魂都被抽空的极致虚弱和冰冷。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呼吸，只有意识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漂浮。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撞，耗尽了所有，包括生命本身。
结束了……吗？
就在这时！
嗡——！
一股精纯、温和、带着勃勃生机的能量波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穿透了那无边的虚弱和冰冷，清晰地传递到苏晚意残存的意识之中！
源头……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前方！
苏晚意那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被这股温暖的能量猛地拉回了一丝！她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志，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祭坛中心那幽蓝能量流汇聚之处。那个由半透明水晶材质构成的圆柱形容器，距离她摔倒的位置，仅有不到五米！
容器内，那团如同液态星光般、不断变幻着柔和光芒的金色物质——“息壤”，正静静地悬浮着！散发出温暖而强大的生命能量波动！仿佛在呼唤着她！
而就在容器下方，那条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能量“河流”源头，一片裸露的、闪烁着星辰般细碎光芒的银色矿石，如同最纯净的宇宙星辰碎片，静静地镶嵌在祭坛基座深处！正是高纯度的“星尘”主矿核心！
近在咫尺！
生的希望！救外公的希望！就在眼前！
苏晚意的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弱光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极致的虚弱！她伸出沾满鲜血、骨头可能已经断裂的手臂，颤抖着、一寸寸地……朝着那个水晶容器爬去！
指尖在冰冷粘稠的地面上拖出血痕。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耗尽了她残存的所有力气。五米的距离，此刻如同天堑！
时间，在寂静中无情流逝。倒计时：21小时31分！
终于！
她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水晶容器外壁！
一股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暖流，顺着指尖涌入她那千疮百孔的身体，带来一丝微不足道却无比珍贵的生机！
她成功了！她拿到了“息壤”！
然而，就在她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喜悦时——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一个冰冷、带着一丝戏谑和赞叹的熟悉声音，如同鬼魅般，在空旷的血肉神殿中响起！
沈聿深的幽蓝全息投影，再次无声无息地悬浮在祭坛上方。他俯视着下方如同血人般、挣扎着抓住水晶容器的苏晚意，眼神中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漠然和一种……如同欣赏杰作般的愉悦。
“强行突破两道叹息之墙，榨干自身，甚至引动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位面力量。”沈聿深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摩擦，“苏晚意，你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我的认知。你体内那个‘小东西’，还有你本身所展现出的‘韧性’，都是‘海神计划’最完美的催化剂和……终极样本。”
他的目光扫过苏晚意后背那彻底失控、如同黑洞般吞噬着周围微弱能量的溃口，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可惜，你拿到了‘息壤’，也看到了‘星尘’。但……你还有力气拿走它吗？或者说……”
沈聿深的投影缓缓抬手，指向祭坛基座下方那片裸露的“星尘”矿脉。
“你还有命……去用它修复你那即将彻底崩溃的身体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轰隆隆——！！！
整个血肉神殿猛地剧烈震动起来！祭坛中央那个缓慢搏动的巨大肉质核心，搏动的速度骤然加快！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无数粗壮的暗红色血管如同苏醒的巨蟒，从祭坛深处、从四周的墙壁上疯狂涌出！带着粘稠的荧紫色液体和令人作呕的腥风，如同天罗地网般，朝着瘫软在地、仅凭意志抓住水晶容器的苏晚意，铺天盖地地缠绕、绞杀而来！
死亡的阴影，带着沈聿深冰冷的嘲弄，瞬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