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陆修远危机
三天后。
陆修远坐在他宽敞明亮、可以俯瞰半个S市璀璨江景的顶层办公室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正好，将昂贵的手工波斯地毯照得一片暖融。
他西装笔挺，头发一丝不乱，指间夹着一支刚点燃的古巴雪茄，袅袅烟雾升腾，模糊了他脸上志得意满、睥睨众生的神情。
昨天刚签下一个足以震动业界、让无数人眼红的大单，彻底奠定了他在家族和S市金融圈无可撼动的地位，连小叔陆聿珩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看人带着审视的家伙，最近看他的眼神都少了几分惯有的挑剔。
他正享受着这站在云端、俯瞰众生的快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
笃笃笃！
敲门声急促得近乎失礼，带着一种不祥的恐慌。
陆修远眉头不悦地蹙起，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耐：
“进！”
他的首席财务官王总监几乎是撞门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同金纸，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冷汗，手里紧紧捏着一份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文件，纸张的边缘被他攥得皱成一团，如同他此刻崩溃的心情。
“陆…陆总！出…出大事了！天…塌了！”
王总监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充满了末日降临般的恐惧。
“慌什么？”
陆修远吐出一口烟圈，姿态傲慢地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仿佛在听一个拙劣的笑话，“天塌了也有我顶着。”
“比…比塌了还可怕！是…是地陷了！”
王总监冲到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把手里的文件“啪”地一声，几乎是砸在了陆修远面前光滑的桌面上，
“刚…刚开盘十五分钟！我们的股价…崩了！断崖式暴跌！”
陆修远脸上的得意和从容瞬间冻结！
他猛地掐灭雪茄，一把抓起那份文件。
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满屏刺眼的、代表着毁灭的绿色，那断崖式垂直下跌的曲线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狠狠扎进他的瞳孔！
“这不可能！”
他低吼一声，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陡然变调，猛地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手指用力到指节凸起发白，
“立刻给我接证券部！还有，查！马上给我查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在背后搞鬼？！”
然而，坏消息如同被捅了窝的马蜂，一个接一个，劈头盖脸、争先恐后地蜇来，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内线电话还没接通，项目总监也一脸世界末日般冲了进来，声音嘶哑绝望：
“陆总！完了！‘南湾新城’那个百亿项目！我们…我们被踢出局了！合作方刚刚单方面宣布终止合同！理由是…是我们提交的核心数据模型涉嫌严重造假！他们掌握了‘证据’！”
紧接着，市场部经理也面无血色地冲入，带来更致命的打击：
“陆总！海外…海外刚谈妥、马上就要签最终协议的那三条关键原材料供应链！全断了！对方宁可支付天价违约金也要毁约！我们…我们所有的生产原料供应渠道都被卡死了！工厂面临全面停产！”
“陆总！银行！几家主要合作银行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发函，要求我们提前偿还三笔总额超过五十亿的短期贷款！催款函…催款函已经堆满法务部的桌子了！”
法务总监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站立不稳。
办公室的门几乎要被不断涌入的高管们挤破，每一个冲进来的人，脸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惊惶和绝望，每一个汇报的消息，都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陆修远刚刚筑起的、看似坚不可摧的帝国基石上。
方才还光芒万丈、不可一世的金融新贵，转瞬间就被拖入了泥潭深渊，而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下陷！
陆修远僵在原地，手里那份显示着股价崩盘的文件无力地滑落在地毯上。
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他挺拔的身躯第一次显出了摇摇欲坠的脆弱。
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地洒在他昂贵的阿玛尼西装上，却再也照不进他骤然变得阴鸷、冰冷、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狂暴怒火的眼底。
混乱中，一个名字如同带着冰碴的锥子，猝不及防地刺穿了他混乱的大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灭顶的寒意。
那个三天前，在“云巅”会所门外，穿着月白旗袍、被他用一个冰冷眼神警告后默默离开的砚宁！
她人呢？
从那天起，她的电话好像一直没再打来。
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蒸发了？
陆修远当时忙于安抚新女友和享受成功带来的巨大喜悦，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甚至还感到一丝解脱般的轻松——终于甩掉了这个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像苏晚晴的“影子”，一个时刻提醒着他痛苦过去的“累赘”。
她的存在，对他而言早已如同空气般习惯而忽视。
可现在……
一股巨大的、灭顶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巨手，猛地攫住了陆修远的心脏！
他几乎是粗暴地推开围在办公桌前、七嘴八舌汇报着更多噩耗的下属，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红了眼的困兽，跌跌撞撞地冲出办公室。
他无视了等待的电梯，直接从安全楼梯狂奔而下，皮鞋踩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台阶上，发出空洞而急促的回响，如同他疯狂擂动的心跳。
他发动他那辆昂贵的跑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一路风驰电掣，闯过数个红灯，刺耳的刹车声在砚宁租住的老旧小区楼下尖锐地响起，引来路人侧目。
他冲上昏暗、散发着陈旧气息的楼梯，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那扇熟悉的、漆皮有些剥落的房门。
“砚宁！开门！砚宁！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他的吼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入骨髓的恐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仿佛门后是一个被彻底遗弃的世界。
恐慌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陆修远后退一步，眼神发狠，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向那老旧的金属门锁！
“哐当——！”
一声巨响！
老旧的锁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被暴力踹开，撞在后面的墙上，又弹回来。
一股淡淡的、衣物焚烧后的焦糊味混合着久无人居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