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桶金的希望
图书馆的闭馆音乐悠扬响起，将沉浸在书海中的学子们温柔唤醒。林晚晚收拾好摊开的教育学文献和写满笔记的本子，指尖还残留着江屿卫衣柔软的触感和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她拢了拢宽大的衣襟，暖意驱散了秋夜的微凉，也驱散了因论坛帖子而起的些微慌乱。
“走了？”夏梦探过头，促狭地眨眨眼，“不等等你的‘专属导师’？”
林晚晚脸一热，作势要打她：“瞎说什么！快收拾东西！”
楚瑶抿唇轻笑，安静地整理着自己的书本。李思思则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最后整理了一下头发，语气随意：“你们先回吧，我约了人吃宵夜。”她拎起精致的小包，踩着细高跟率先走了出去，背影摇曳生姿。
回到宿舍，洗漱完毕。林晚晚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她。她点开手机，置顶的联系人只有一个。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发了条信息过去：“任务…顺利吗？”她知道他接了个“活儿”，虽然江屿说得轻描淡写，但那个叫“ShadowWalker”的名字，总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清华紫荆公寓某间宿舍，灯光早已熄灭，只有江屿的桌前亮着一片冷冽的屏幕光。巨大的显示器被分割成数个窗口：左侧是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十六进制数据流和不断跳动的命令行日志；中央是目标实验室服务器内部架构的拓扑图，几个关键节点闪烁着红色的警告标记；右侧则是加密的通讯窗口，与“ShadowWalker”的连接保持着静默的绿色状态。
江屿靠在椅背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屏幕中央拓扑图上一个不起眼的边缘节点——那是他精心选择的突破口，一个被实验室管理员忽略的、用于设备监控的旧版SNMP服务。它像堡垒上一道微小的裂缝，连接着内部核心网络，却只配备了出厂默认的弱口令“public”。
他修长的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敲击，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一串精心构造的畸形SNMP查询指令被发送出去。指令本身是合法的，但其中嵌套的数据包却携带了利用旧版本SNMP服务栈溢出漏洞的恶意载荷。这载荷如同一条微小的、带有特殊标记的“探测鱼雷”。
指令发出，数据流窗口瞬间被汹涌的反馈信息淹没。江屿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目光快速扫过关键字段。一秒，两秒…当一行特定的错误代码在日志中闪现时，他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溢出点确认。堆栈指针偏移量：0x18c。”他低声自语，指尖的动作更快了。
紧接着，第二串更复杂、更精确的指令发出。这一次，不再是探测，而是真正的攻击。指令精准地利用了那个堆栈溢出漏洞，覆盖了关键的函数返回地址，将其指向了他预先植入在查询数据包末尾的一段小巧精悍的“引导代码”（Shellcode）。这段代码的唯一作用，就是在服务器的内存空间中开辟一条隐秘的“通道”。
“Shellcode执行成功。反向连接建立。”屏幕上跳出一行冰冷的提示。
江屿迅速切到另一个终端窗口。一个新的命令提示符闪烁着，光标前赫然显示着：[root@Lab-Secure-Gateway ~]#
他进入了。如同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所顶尖大学重点实验室的核心堡垒。
接下来的工作对他而言驾轻就熟。他没有触碰任何敏感数据，目标明确：测试WAF规则。他模拟着各种攻击行为：SQL注入、跨站脚本（XSS）、路径遍历、文件包含……每一次攻击尝试都被精心设计，触发不同级别的WAF规则，同时记录下WAF的响应时间、阻断策略和可能存在的误报漏报。
他的操作精准、高效、冷酷，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屏幕的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也浑然不觉。时间在数据的洪流中无声流逝。凌晨三点，当最后一项压力测试完成，一份详尽的、附带PoC代码的测试报告也自动生成完毕。
他断开连接，清除掉所有入侵痕迹，确保没有留下任何“指纹”。然后，将报告加密打包，通过预设的安全信道发送给ShadowWalker。整个入侵和测试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了一场无声的芭蕾，完美谢幕。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他拿起手机，看到了林晚晚几个小时前的信息，还有几个未接来电（静音状态）。冰冷的眸子里瞬间注入一丝暖意。他点开回复框，想了想，敲下：“刚结束。顺利。你呢？睡了吗？”发送。
几乎在信息发出的瞬间，手机屏幕亮起，林晚晚的回复跳了出来：“还没！在弄支教募捐的策划案，头大。顺利就好！”后面还跟了个小猫打哈欠的表情。
江屿看着那个表情包，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拨通了视频通话。
屏幕亮起，林晚晚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丽的脸庞出现，背景是她堆满书本和纸张的书桌。她看到江屿，眼睛立刻弯了起来：“这么晚还不休息？”
“嗯，刚忙完。”江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策划案怎么了？”
林晚晚立刻像找到了救星，把电脑屏幕转向摄像头，苦恼地说：“你看这个预算表，光是给孩子们买基础的学习用品和冬衣，预算就超了好多。募捐目标定高了怕达不到，定低了又怕不够用…还有活动形式，义卖？线上募捐？感觉都差点意思…”
江屿安静地听着，目光扫过她展示的预算明细。“目标可以分阶段设定。先确保最急迫的冬衣和学习用品。”他顿了顿，“活动形式，线上募捐效率高，但缺乏情感连接。可以结合线下，在你们学校搞个小型图片展，展示支教点的真实情况和孩子的心愿，配合现场认捐或义卖手工艺品。”
“图片展？对哦！”林晚晚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楚瑶画画那么好，可以请她帮忙画一些孩子们的肖像！夏梦点子多，可以策划现场活动！思思…思思拍照技术其实挺好的，她那些高级设备终于能派上用场了！”她越说越兴奋，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江屿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眼神柔和：“嗯。技术层面，我可以帮你做个简单的募捐页面，集成支付，保证安全和透明。”
“真的？太好了！”林晚晚欣喜道，随即又有些担忧，“会不会太麻烦你？你刚做完那个任务…”
“不麻烦。小事情。”江屿语气平淡，仿佛在说整理桌面。
两人又聊了会儿支教点的具体情况和林晚晚的担忧。时间悄然滑向凌晨四点。
“很晚了，快去睡。”江屿提醒她。
“嗯，你也快休息！”林晚晚依依不舍，“对了，ShadowWalker那边…钱…”
“收到了。预付三成。”江屿看了一眼加密钱包的余额变动通知，“够你第一阶段预算。”
林晚晚心头一热，不是因为钱，而是他始终记得她的需要。“谢谢…你也别太拼。”
“知道。晚安。”
“晚安。”
视频挂断，宿舍里恢复寂静。林晚晚抱着手机，心里被巨大的踏实感和暖意填满。江屿的卫衣搭在椅背上，像一道无声的守护。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书桌，打开募捐策划案文档，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起来，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
几天后，首师大校园主干道旁。
几张简易的展板支了起来，上面贴满了照片。并非专业大片，却有着直击人心的力量：斑驳的土墙教室，缺角的课桌，孩子们冻得通红却洋溢着求知渴望的小脸，皲裂的小手握着短短的铅笔……这些照片，大部分出自李思思那台昂贵的相机。她最初只是被夏梦硬拉来“贡献设备”，但在镜头对准那些纯真而艰苦的画面时，她高傲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触动和专注。
展板中央，是楚瑶精心绘制的几幅水彩肖像：一个眼神怯生生却亮晶晶的小女孩（小豆子），一个笑容憨厚、缺了门牙的男孩（铁蛋），还有那位头发花白、脊背佝偻却坚持在破旧讲台上的老校长。画作细腻传神，充满了温柔的力量。
夏梦穿着印有“知识改变命运”字样的文化衫，拿着扩音器，声音洪亮而富有感染力：“同学们！看看这些孩子！看看他们的教室！一套温暖的冬衣，一本崭新的字典，就能点亮他们整个冬天！扫描二维码，献出你的一份爱心！或者来我们的‘心愿墙’，认领一个孩子的小小心愿！五块钱的文具盒，十块钱的棉手套，聚沙成塔，汇爱成河！”
她身边，林晚晚和楚瑶忙着引导同学扫码、登记认捐信息。李思思则拿着相机，认真地捕捉着募捐现场温暖的瞬间，偶尔还主动上前向感兴趣的同学讲解照片背后的故事，语气不再漫不经心。
“这个画展…弄得还不错。”一个略带矜持的声音响起。林晚晚抬头，看到李思思站在一幅画前，正是那个叫“小豆子”的女孩肖像。
“思思，你的照片拍得真好，特别真实。”林晚晚真诚地说。
李思思微微一愣，别开脸，轻咳一声：“…还行吧。器材好而已。”但她的耳根微微泛红。
这时，一个穿着朴素、看起来家境并不宽裕的女生犹豫地走到“心愿墙”前，仔细看着上面贴着的彩色纸条：“‘铁蛋：想要一个能装很多书的结实书包’…这个书包，要多少钱？”
“同学，这个心愿还没被认领。”林晚晚连忙走过去，“我们预算过，大概需要五十块左右买一个质量好点的。”
女生咬了咬唇，从洗得发白的帆布钱包里拿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数出五十块，递给林晚晚：“给铁蛋买书包。麻烦…麻烦给他买个蓝色的，他画里画的天空就是蓝色的。”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
林晚晚心头一震，郑重地接过钱：“谢谢你！我一定告诉他！”
这一幕被李思思的镜头捕捉下来。她看着取景框里女生朴素的侧脸和递出钱时坚定的眼神，按下快门的手指停顿了许久。
募捐活动如火如荼。线上，江屿制作的简洁高效的募捐页面访问量和捐款数额稳步上升；线下，夏梦的热情感染着路人，楚瑶的画作和李思思的照片引发共鸣，林晚晚的细致安排确保着一切有序进行。
活动结束，夜幕降临。417宿舍里，四个女孩累得东倒西歪，但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红光。
“统计出来了吗？多少？”夏梦迫不及待地问。
林晚晚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声音带着激动：“线上加线下…七万三千六百五十二块八毛！远超我们第一阶段五万的目标！”
“耶！”夏梦激动地跳起来，和楚瑶抱在一起。
李思思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低头翻看着相机里今天拍的照片，指尖停留在那个捐出五十块生活费女生的画面上。
“多亏了大家！”林晚晚眼眶微热，“思思的照片，楚瑶的画，夏梦的‘狮吼功’，还有…”她没说完，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个默默做了募捐页面的人。
“明天就联系供应商！冬衣、书包、文具，尽快给孩子们送过去！”林晚晚干劲十足。
“好！”三人异口同声。这一刻，417宿舍的四颗心，因为同一个温暖的目标，前所未有地紧密相连。
***
清华计算机系，某保密级别较高的实验室内。
气氛凝重。几位负责网络安全的老师和工程师围在服务器监控屏前，脸色都不好看。屏幕上一片飘红，显示着刚刚经历了一次成功的、模拟真实攻击环境的高强度渗透测试报告。
“这个‘SilentR’…太厉害了。我们引以为傲的多层WAF和入侵检测系统，在他面前像纸糊的一样。”负责安全的主管工程师苦笑着摇头，“他指出的这几个规则逻辑漏洞和绕过手法，简直匪夷所思。”
“报告很专业，一针见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扶了扶眼镜，眼中闪烁着赞赏和兴奋，“不仅指出了问题，连修复建议和优化策略都给了。这才是真正的高手风范。查到这个‘SilentR’是谁了吗？”
“查不到。”负责追踪的技术员无奈道，“对方使用了多重跳板和完美的痕迹清理技术，IP都是经过多层加密代理的肉鸡，最后指向…公海卫星？完全是幽灵。”
众人沉默。这时，一个穿着休闲西装、气质沉稳的年轻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周明轩。他似乎是实验室的常客，老师们对他态度都很客气。
“张老师，听说测试结果出来了？”周明轩看向老教授。
“明轩来了。”张教授点点头，把报告递给他，“看看吧，我们被上了一课。这个SilentR，是个人才，可惜神龙见首不见尾。”
周明轩快速浏览着报告，目光锐利。当他看到报告中某个利用特定SNMP服务漏洞进行初始突破的细节描述时，眼神几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他记得，前几天在宿舍，王睿曾无意间抱怨过江屿在折腾一些“老掉牙的SNMP协议”，还说什么“旧东西也有大用”。
一个模糊的念头划过周明轩的脑海。他没有声张，只是将报告合上，对张教授说：“报告很有价值。关于这个SilentR…或许，我知道一点线索。不过，需要点时间确认。”
同一时间，江屿正在校外一个安静的咖啡厅角落。他对面坐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是ShadowWalker。桌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U盘。
“尾款，都在里面了。干净。”ShadowWalker的声音低沉沙哑，“SilentR，名不虚传。报告很精彩，雇主非常满意。有没有兴趣接点更有挑战性的？报酬翻倍。”
江屿拿起U盘，指尖传来冰冷的金属触感。他看了一眼，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投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河。U盘里的数字，加上之前的预付，距离那个约定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但ShadowWalker背后的世界，显然比他预想的更幽深。
“暂时不了。”江屿收回目光，声音平静无波，“手头有别的事。”
ShadowWalker似乎并不意外，低笑一声：“理解。年轻有为，路子还长。保持联系，SilentR。”他留下这句话，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消失在咖啡馆的人流中。
江屿独自坐着，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U盘。窗外，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林晚晚发来的信息，一张照片：堆积如山的崭新冬衣和书包，还有孩子们咧着嘴笑的灿烂合影（显然是用李思思的相机拍的）。下面附着一行字：
“第一批物资出发啦！小豆子收到蓝色书包时，抱着不撒手！江屿，谢谢你！我们的‘金库’，又添砖加瓦了！【笑脸】”
他凝视着照片上孩子们纯真的笑容和林晚晚字里行间的喜悦，冰冷的U盘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温度。他回复：“很好。注意安全。”然后，将U盘小心地收进贴身的卡包。这条充斥着代码、漏洞、金钱与风险的路，因为有了需要守护的光，而有了更清晰的方向和沉甸甸的分量。第一桶金的轮廓，在帝都璀璨的灯火下，正逐渐变得清晰而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