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幻渊惊变
洛京的梅雨季来得格外早,连绵细雨如银丝般笼罩着整座城池。潮湿的空气里,腐烂的气息与执念的暗流悄然交织。沈彻站在新修缮的钟鼓楼顶层,望着被雨幕模糊的街巷,檐角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漩涡,仿佛一个个微型深渊。
“又有三起失踪案。“阿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她将浸透雨水的卷宗摊开在桌上,墨迹晕染的纸张上,失踪者最后的行踪都指向城北的“镜渊巷“——正是他们曾摧毁的镜渊阁旧址。谢无咎的竹杖轻轻点地,银丝在空气中震颤,捕捉到了异常的声波频率。
“镜渊巷地下...有规律的齿轮转动声。“盲眼画师的眉头紧锁,“比之前遇到的机械装置更加精密,而且...“他突然顿住,竹杖顶端的蓝光骤然暴涨,“有活人呼吸的声音!“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冒雨奔向镜渊巷。雨水冲刷着斑驳的墙壁,墙面上未干的水痕竟诡异地汇聚成观测者的图腾。当他们抵达巷口时,只见一座崭新的茶楼矗立眼前,朱漆门楣上悬着“万象阁“的匾额,檐角垂落的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声响,每一声都像是某种暗号。
“好高明的障眼法。“沈彻握紧佩刀,刀刃与空气摩擦发出细微的嗡鸣。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檀香扑面而来,却掩盖不住底下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茶楼内座无虚席,宾客们安静地饮茶,动作整齐划一,宛如提线木偶。阿蝉的匕首泛起火焰,却在靠近人群时突然熄灭——这些人周身缠绕着黑色雾气,正是观测者用来控制傀儡的标记。
二楼雅间传来清脆的茶盏碰撞声,一个温润的男声缓缓响起:“三位贵客,何必如此警惕?“沈彻抬头,只见雕花栏杆后站着一名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手持青瓷茶盏,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额间却有一道暗红色的疤痕,如同燃烧的火焰。
“你是谁?“沈彻的刀尖指向男子,玉佩在怀中微微发烫。男子轻笑一声,将茶盏放下,袖口滑落处露出与陆离相似的观测者图腾:“在下墨砚,不过是个想要'修补'洛京的匠人罢了。“他打了个响指,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下方巨大的齿轮装置。齿轮之间,数十名百姓被铁链束缚,胸口嵌入闪烁着紫光的晶体。
“他们的执念,就是驱动万相楼残片的燃料。“墨砚的声音带着病态的痴迷,“陆离那蠢货只知道破坏,却不明白,唯有将执念彻底掌控,才能让洛京获得真正的'新生'。“他抬手一挥,茶楼内的傀儡宾客纷纷起身,眼中泛起幽蓝光芒,朝着三人扑来。
谢无咎的竹杖率先发动攻击,声波化作无形利刃,将冲在最前的傀儡劈成两半。然而,这些傀儡的身体竟在倒地瞬间化作黑雾,重新凝聚成更强大的形态。阿蝉的火焰与沈彻的刀光交织,却发现攻击对黑雾毫无作用。关键时刻,沈彻想起素娘笛子残片的净化之力,将仅剩的玉笛碎片抛出。
玉笛在空中发出清越鸣响,素娘的虚影再度浮现。她的笛音如潺潺流水,驱散了部分黑雾。但墨砚突然取出一支骨笛,吹奏出刺耳的音调。素娘的虚影发出痛苦的呜咽,笛音开始扭曲,反而助长了黑雾的气焰。
“没用的。“墨砚狂笑,“这骨笛可是用你们那位'故人'的肋骨所制。“他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沈彻三人的动作皆是一顿。趁此机会,黑雾化作锁链,缠住他们的手脚。墨砚缓步走下楼梯,手中骨笛指向沈彻:“你以为玉佩和笛子残片就是全部?万相楼的秘密,远比你们想象的更深。“
千钧一发之际,茶楼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将黑雾尽数震散。沈彻惊讶地发现,玉佩正在与地底的齿轮装置产生共鸣,那些囚禁百姓的紫光晶体开始出现裂痕。墨砚脸色骤变,他终于收起戏谑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可能!万相楼中枢的封印明明...“
“你们漏算了一件事。“谢无咎的银丝突然缠住墨砚的手腕,“执念从来不是可以被随意操控的工具。“他的竹杖重重敲击地面,声波顺着齿轮缝隙钻入地底。整座茶楼开始剧烈摇晃,地底传来无数人的呐喊,那些被囚禁的百姓,竟在执念的支撑下,徒手扯断了铁链。
混乱中,沈彻冲向墨砚。两人在坍塌的梁柱间激战,墨砚的骨笛与沈彻的佩刀不断碰撞,溅起紫色火花。阿蝉则负责解救百姓,她的火焰点燃了束缚众人的铁链;谢无咎用声波构建屏障,抵挡着不断涌来的黑雾傀儡。
墨砚见势不妙,突然将骨笛插入心口。诡异的紫光从他身体里迸发,他的身形开始膨胀,化作一个巨大的怪物。怪物的身体由无数镜面和骨笛组成,每一块镜面都映出众人最恐惧的画面:沈彻看到自己变成观测者的傀儡,阿蝉目睹故国再次覆灭,谢无咎则听见母亲撕心裂肺的诅咒。
“陷入绝望吧!“怪物发出墨砚与陆离混合的声音,“这就是你们反抗'天道'的下场!“它挥动手臂,茶楼的砖瓦纷纷化作利刃,朝着三人射来。沈彻举起玉佩,金芒形成护盾;阿蝉的火焰组成火墙;谢无咎的声波震碎了部分砖瓦。
然而,怪物的攻击愈发猛烈。沈彻感觉玉佩的力量正在流失,阿蝉的火焰开始黯淡,谢无咎的银丝也出现了裂痕。就在他们即将支撑不住时,茶楼外突然传来千万人的呐喊。那些曾被解救的百姓,那些在执念中挣扎的洛京子民,手持火把、农具,组成了一道人墙。
“洛京是我们的家!“人群中响起震天的呼声。百姓们的信念化作实质的光芒,汇入沈彻手中的玉佩。玉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与素娘的笛音残韵共鸣。光芒所及之处,怪物的镜面开始破碎,骨笛发出悲鸣。
沈彻抓住机会,将玉佩刺入怪物的核心。随着一声巨响,怪物轰然倒塌,化作满地碎片。墨砚的身影从碎片中浮现,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与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能打破观测者的棋局...“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在光芒中消散。
当尘埃落定,镜渊巷恢复了平静。百姓们欢呼雀跃,庆祝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沈彻三人疲惫地坐在废墟上,看着天边逐渐亮起的曙光。玉佩和笛骨碎片再次失去光芒,却在沈彻掌心留下一道淡淡的纹路,宛如新生的希望。
“观测者不会善罢甘休。“谢无咎擦拭着竹杖,“但只要洛京的百姓还相信希望,我们就永远不会孤军奋战。“阿蝉望着欢呼的人群,嘴角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或许,这就是执念真正的力量——不是被操控的枷锁,而是守护的勇气。“
沈彻握紧掌心的纹路,站起身来:“走吧,洛京的故事还在继续。下一次,我们会让观测者知道,凡人的意志,足以逆天改命。“
三人的身影在朝阳中渐行渐远,而洛京的上空,那层笼罩已久的阴霾,似乎也在百姓们的信念中,悄然消散。但他们知道,真正的挑战尚未到来,观测者的阴谋仍在暗处酝酿。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是独自战斗,因为整座洛京,已经成为了他们最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