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锈剑鸣魂
岩壁上的甬道不断震颤，碎石簌簌落下。洛修天拖着伤腿在狭窄的通道中攀爬，右手的伤口仍在渗血——那是被锈剑“斩道“划开的伤痕，血液中的金丝比坠渊前浓郁了数倍。
“叶无咎......“
他默念着剑灵告知的名字，脑海中仍回荡着那些记忆碎片。最令他在意的是父亲最后的画面——金色火焰中的洛天行，嘴唇开合间分明说着“天道“二字。
“轰！“
身后传来闷雷般的巨响，整个甬道剧烈摇晃。洛修天回头望去，只见来路已被塌方的岩石封死，但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仍透过石缝传来。那是第八圣帝苏醒的气息，光是余威就让他胸前的玉佩彻底碎裂。
“来不及了......“
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借着右眼的金芒观察四周。这条由剑光斩出的甬道并非天然形成，两侧石壁上布满人工开凿的痕迹。更诡异的是，每隔十丈就镶嵌着一盏青铜灯盏，灯芯竟还在幽幽燃烧。
当洛修天靠近第三盏灯时，异变突生。
灯焰突然暴涨，在空气中投射出一幅幅流动的画面：
第一个画面：九位身穿帝袍的身影在星空下结盟；
第二个画面：其中一人持剑斩断山脉，剑格上赫然刻着“斩道“二字；
第三个画面......
“这是......圣帝纪元的记忆？“
洛修天伸手触碰灯焰，指尖却穿过虚影。就在他疑惑之际，锈剑突然从背后飞来，剑尖精准刺入灯盏底座。
“咔嗒“一声机括响动，整面石壁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八角形的石室。室中央悬浮着一柄虚幻的剑影，样式与锈剑一模一样，只是通体透明如水晶。
“剑灵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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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内寒气逼人，洛修天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霜。他谨慎地向前迈步，发现地面刻着繁复的阵图——九道锁链的纹路交织成网，中心禁锢着剑影。
锈剑突然挣脱他的手掌，飞向室中央。当实体剑身与虚幻剑影重合的刹那，整个石室亮如白昼。
“砰！“
气浪将洛修天掀翻在地。等他再次抬头时，眼前的景象已然改变——
石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浩瀚星空。九道冠冕身影凌空而立，每人脚下踏着一颗星辰。其中执剑的白衣男子转过身来，面容竟与瞎子剑客有七分相似。
“第九个纪元将至。“白衣剑客的声音如同金石相击，“诸位可还记得约定？“
“以血为誓，永镇天道。“其余八人齐声应答，声音在星空间回荡。
画面突然扭曲，再次清晰时已变成血腥战场。白衣剑客的斩道剑刺穿了第八圣帝的胸膛，而他自己也被一条黑龙般的锁链贯穿腹部。
“你背叛盟约！“第八圣帝的怒吼震碎山河。
“不。“白衣剑客咳着血，“是天道早已污染了你们......“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洛修天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发现锈剑已回到手中，而剑格上的“斩道“二字变成了血红色。
“所以叶无咎是......初代圣帝的佩剑？“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的碎石如雨落下。更可怕的是，那些禁锢剑影的锁链纹路正在发光——与葬神渊底如出一辙的暗金锁链穿透石壁，如毒蛇般向他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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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修天本能地挥剑格挡。当锈剑与第一条锁链相撞时，剑身的血痂完全剥落，露出内里璀璨如星河的剑体。
“铮——！“
清越的剑鸣声中，锁链应声而断。但更多的锁链从四面八方涌来，其中一条缠住他的左脚踝，瞬间勒入皮肉。
“啊！“
剧痛让右眼的金芒暴涨。洛修天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血液滴在锁链上竟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那些暗金符文遇到血中金丝，如同积雪遇上沸油，迅速消融。
“帝血......克制封印？“
他毫不犹豫地划破手掌，将鲜血抹在剑身上。锈剑顿时光芒大盛，剑锋所过之处，锁链纷纷断裂。当最后一条锁链崩解时，悬浮的剑影化作流光没入剑体。
“轰！“
石室四壁同时崩塌，露出后面隐藏的巨大空间——这是一个半球形的洞窟，穹顶上镶嵌着九颗明珠，排列成勺状。地面刻着直径百丈的阵图，九具水晶棺椁呈环形排列，每具棺椁都延伸出一条锁链，共同连接着中央的石碑。
石碑上只有三个殷红如血的大字：
**葬圣渊**
“原来葬神渊是假名......“
洛修天走向最近的水晶棺，透过晶莹的棺壁能看到里面躺着的身影——暗金战甲，鳞片覆面，正是开始在渊底苏醒的第八圣帝。但此刻的棺椁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几片脱落的鳞甲证明其曾经的存在。
其余八具棺椁中，有三具同样空置，剩余五具仍封存着完好的躯体。最靠近石碑的那具棺椁格外不同，里面是个白衣胜雪的年轻男子，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掌心托着一枚残缺的玉印。
当洛修天靠近这具棺椁时，锈剑突然剧烈震颤。剑格上的“斩道“二字不断渗出血珠，在剑身上勾勒出细密的纹路。
“这是......认主？“
他伸手握住剑柄，顿时如遭雷击。无数信息洪流般涌入脑海：
初代圣帝叶无咎......
九帝盟约的真相......
天道意志的污染......
还有父亲洛天行持剑闯入此地的画面......
“原来父亲来过这里......“
洛修天踉跄着退后两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锁链摩擦声。他猛地转身，看到三条暗金锁链从石碑中射出，而目标赫然是——
那五具尚未开启的水晶棺！
“不好！“
他挥剑斩向锁链，却见其中一具棺椁的封印已经破碎。棺盖缓缓滑开，露出里面身穿青袍的老者。当老者睁开眼的瞬间，整个洞窟的温度骤降，岩壁上瞬间覆满白霜。
“第七个......“
老者缓缓坐起，浑浊的眼球转动着锁定洛修天。当他开口时，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
“洛无极的血脉......终于来了......“
洛修天握剑的手微微发抖。面对完全苏醒的圣帝威压，他全身骨骼都在咯咯作响。但更可怕的是体内帝血的异动——那些金丝在血管中沸腾，竟让他产生顶礼膜拜的冲动。
“跪下。“青袍老者抬起枯瘦的手指，“交出叶无咎的剑，本帝赐你全尸。“
锈剑突然发出刺目金光，强行驱散了圣帝威压。洛修天借机后跃，落在石碑旁。他注意到石碑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最上方赫然是：
**《弑帝九章》**
“原来如此......“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父亲当年的选择。毫不犹豫地，洛修天将染血的手掌按在碑文上。
“以吾之血，唤汝真名——“
碑文瞬间亮起猩红光芒，九条锁链从石碑中激射而出，却不是攻击洛修天，而是缠上了青袍老者的四肢！
“孽障！“老者暴怒，圣帝威压全面爆发。整个洞窟开始崩塌，穹顶的明珠接连坠落。
洛修天趁机冲向出口，却在路过那具白衣棺椁时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把抓向棺中人掌心的残缺玉印。
“砰！“
就在他触及玉印的刹那，棺中人的眼睛突然睁开。那是一双纯粹由星光构成的眼睛，里面倒映着浩瀚星河。
“时机未到......“
缥缈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洛修天只觉掌心一痛，玉印竟融入血肉消失不见，只在皮肤表面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记。
身后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青袍老者的怒吼震耳欲聋：
“你竟敢染指天道印！“
洛修天头也不回地冲向出口。在跃出洞窟的瞬间，他听到锈剑中传来叶无咎的叹息：
“大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