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回眸，残碑断剑
深渊的死寂再次包裹了他，那道宣告存在的意志爆发后，意识陷入更深的疲惫与混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然而，就在这意识沉沦的黑暗边缘，一点猩红骤然炸开！
不是视觉，是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景象。
**轰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了意识的混沌！眼前不再是黑暗的深渊，而是破碎的宇宙！
星辰的碎片如同燃烧的陨石雨，在死寂冰冷的虚空中呼啸飞射。巨大的星系残骸缓缓旋转，边缘燃烧着法则崩溃的惨白火焰，勾勒出末日般的轮廓。空间本身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破布，布满狰狞的裂痕，漆黑的空间乱流从中喷涌而出，吞噬着一切物质与光芒。毁灭的气息浓郁得令人窒息，那是万道崩坏、乾坤倾覆的绝望景象！
**吼——！！！**
一声充满无尽暴戾、怨毒与惊怒的咆哮，仿佛来自九幽炼狱最深处，又似万古凶魔的嘶吼，穿透了破碎的星河，狠狠撞入他的识海！这咆哮蕴含着恐怖绝伦的至尊威压，仅仅是声音的余波，就足以让星辰熄灭，让亿万生灵瞬间化为齑粉！
伴随着这声咆哮，一片遮天蔽日的阴影骤然压下！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道纯粹由杀戮、腐朽、吞噬万灵本源的可怖法则凝聚成的巨爪！爪尖流淌着污秽的黑血，缠绕着无数哀嚎的怨魂虚影，撕裂了本就残破的空间，带着毁灭一切的恶意，朝着“他”的视角所在狠狠抓来！爪未至，那冻结神魂、侵蚀生机的死亡气息已先一步降临！
**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厚重、苍茫、仿佛自开天辟地之初就存在的嗡鸣，自“他”的身后响起！
一道难以形容其巨大的轮廓，在破碎星河的背景下冉冉升起！
那是一块碑！
一块染血的石碑！
碑体古朴，通体呈现一种混沌未分的玄黄之色，仿佛承载着宇宙的重量。它太大了，其底座仿佛扎根在无垠的虚空本源之中，碑顶则刺穿了星河的界限，没入未知的维度。碑身之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神火灼烧、法则轰击留下的无数古老痕迹，每一道痕迹都散发着惨烈搏杀的气息。而最触目惊心的，是那碑面上肆意流淌、如同岩浆般灼热、却又带着万古不灭帝道威严的——**帝血**！
暗金色的帝血在玄黄碑体上蜿蜒流淌，散发出磅礴到足以镇压诸天的血气，与那抓来的至尊巨爪散发出的污秽死亡气息激烈碰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空间都在两种极致力量的对抗中湮灭！
**寰宇…镇世碑！**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剧烈震荡的识海中炸响！不是想起，是这石碑本身在向他宣告它的名讳！一种血脉相连、灵魂相契的悸动瞬间传遍全身！
“他”动了！
视角猛地拔高、拉远，仿佛与那尊顶天立地的帝碑融为一体！
一股沛然莫御、有我无敌的意志冲天而起！这意志炽热如恒星核心，纯粹如开天锋芒，带着一种“帝者当镇世间一切敌”的绝对信念！
“镇！”
一个冰冷的、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字音，仿佛自万古时空长河的源头传来，又似直接在宇宙法则中轰鸣！不是语言，是意志的具现化！
随着这声“镇”字落下，那染血的玄黄巨碑动了！带着碾碎星河、镇压万道的无上伟力，无视了破碎的空间乱流，无视了至尊巨爪的污秽法则，朝着那咆哮的来源，朝着那片污秽法则凝聚的巨爪，轰然砸落！
视角在石碑砸落的瞬间剧烈晃动，模糊！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污秽巨爪在玄黄碑体下寸寸崩裂、黑血飞溅的刹那！是那发出咆哮的黑暗深处，一双或数双充满惊怒、恐惧乃至难以置信的猩红眼眸，在碑影下骤然亮起又瞬间被碾碎的瞬间！
**噗！**
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意识猛地被扯回深渊！
混沌气流包裹的躯壳剧烈震颤了一下，沉重如山的眼皮似乎想要睁开，却只牵动了一丝微不足道的肌肉抽搐。胸膛内，那颗沉寂了万古的心脏，在剧痛与那无敌意志的余韵冲击下，极其微弱、极其艰难地搏动了一下！
咚……
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战鼓，被敲响了第一声。
无边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来，将意识淹没。血色战场、破碎星河、染血帝碑、至尊咆哮……所有的景象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模糊，最终沉入识海深处，只留下大片大片的空白和更加浓重的迷雾。
我是谁？
那碑…是谁的？
那爪…是谁的？
那声“镇”字…是谁发出的？
那剧痛…来自哪里？
没有答案。只有一种源自灵魂本能的、如同烙印般无法磨灭的感觉残留下来：
**铁血！**那是金戈铁马踏破星河、血染苍穹百战不悔的惨烈与决绝！
**杀伐！**那是与不共戴天之敌不死不休、纵使帝血染碑亦要将其彻底镇杀的滔天战意！
**悲怆！**一种深沉的、仿佛背负着整个族群命运、孤身面对万古黑暗大劫的沉重与苍凉！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那碑，那意志，那战斗的本能…都让他感到一种源自血脉灵魂最深处的共鸣。
他静静地沉浮在混沌中，意识在虚弱与那残留的铁血杀伐之意间反复撕扯。身体依旧沉重如神铁，被仙道锁链死死禁锢。但这一次，在那片空白的识海深处，除了迷茫，多了一幅染血的画卷，一个顶天立地的碑影，以及一个沉重如山岳、却又让他灵魂为之悸动的疑问：
我…曾经历过什么？为何而战？为谁…镇世？
深渊重归死寂。只有那微弱到近乎不存的心脏搏动声，证明着那场跨越时空的血色回眸，并非虚幻。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