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线索追踪
张教授一行人几乎是灰溜溜地离开了“川记诊所”,那份尴尬和震惊如同实质般萦绕在他们周围,与来时气势汹汹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诊所里则爆发出一阵压抑许久的欢呼,病人家属们对华佗和林小川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华佗的名字,连同他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和“赤鳞草”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名字,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清河镇,甚至开始向周边扩散。
但林小川和华佗并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病人症状虽然缓解,高烧退去,但红斑并未完全消失,身体依然虚弱,说明毒素并未根除。更关键的是,赤鳞草重现人间的源头在哪里?那个潜在的投毒者,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喷吐毒液!
“先生,毒素源头必须尽快找到!”林小川送走最后一位情况稳定、回家休养的病人后,神色凝重地对华佗说,“这次侥幸控制住了,但若再有新的中毒者,或者幕后之人加大剂量……”
华佗捻着胡须,眼神锐利如鹰隼:“不错。此毒凶险异常,灭绝千年而重现,必有蹊跷。源头不除,遗祸无穷。”他走到一位症状相对较轻、神志清醒的中年男病人面前,正是之前提到的建筑工人张强。
“这位壮士,”华佗声音温和,“发病之前数日,你可曾到过何地?接触过何物?尤其是有无见过形态奇异、色泽暗红或带有鳞片状纹路的草木?或者,有无去过一些废弃、人迹罕至之处?”
张强仔细回忆着:“华神医,林医生,我就在镇东头那个‘富华’楼盘工地上干活。发病前一天…好像也没啥特别的,就是中午休息的时候,觉得工地旁边那个废弃的老化肥厂里凉快,进去躲了会儿太阳,在里面抽了根烟…哦对了!”他猛地一拍大腿,“我在那破厂子一个墙角旮旯里,好像看到几株野草,长得挺怪,叶子是暗红色的,边缘有点卷曲,上面好像…还有点像鱼鳞似的纹路?我当时还觉得挺稀罕,想凑近看看,结果被工头叫走了,就没在意。”
“废弃化肥厂?暗红色?鳞片纹路?”林小川和华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精光!线索出现了!
“富华”楼盘工地旁边,确实有一个废弃了十几年的老化肥厂。厂房破败不堪,围墙倒塌了大半,里面杂草丛生,是镇上孩子们探险(大人们警告禁止)的地方。
两人立刻动身,林小川带上了必要的采样工具(手套、镊子、密封袋、相机)和一个强光手电,华佗则依旧拄着他那根青竹杖,步履沉稳。
废弃化肥厂内一片狼藉,巨大的锈蚀反应罐歪斜着,破碎的管道如同怪物的骨骼,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和鸟粪,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淡淡的、陈年的化学药品混合的怪味。
根据张强的描述,他们找到了那个相对背阴的墙角,这里潮湿阴暗,长满了各种耐阴的杂草和苔藓,两人蹲下身,仔细搜寻。
“先生,您看!”林小川的手电光束锁定了一处。在几块破碎的水泥板缝隙里,顽强地生长着几株形态奇特的植物!它们的茎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紫色,叶片狭长,边缘微微卷曲,最令人心惊的是,叶片背面和茎干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类似蛇鳞的暗红色凸起!与华佗描述的赤鳞草特征高度吻合!
“正是此物!”华佗眼神一凝,语气带着凝重,“虽因生长环境恶劣,形态略有萎蔫,但其特征未改。此乃赤鳞草无疑!观其长势,应是新近移栽或种子萌发不久。”他小心翼翼地用青竹杖拨开周围的杂草,仔细观察根部土壤。
林小川则立刻戴上三层手套,屏住呼吸,用镊子极其小心地采集了几株完整的植株,连带着根部的土壤,分别装入特制的密封袋和样本盒中。他深知这东西的恐怖毒性,不敢有丝毫大意。同时用相机从各个角度拍照取证。
“土壤有新近翻动和人工踩踏的痕迹,非自然生长。”华佗指着植株根部附近松软的泥土和几个清晰的脚印,“有人刻意将种子或幼苗种于此地!”
这个发现让两人心头一沉。果然是人为!
就在他们仔细勘察现场,试图寻找更多线索(比如包装物、指纹等)时,华佗锐利的目光扫过不远处一堆被丢弃在角落的工业垃圾——破麻袋、碎砖头、烂塑料布。他的青竹杖指向其中一块不起眼的、沾满油污的蓝色碎布片。
“小友,且看那物。”
林小川走过去,用镊子夹起那块碎布片,布片不大,像是从工作服上撕扯下来的,边缘毛糙。他仔细翻看,在布片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模糊的、用褪色油墨印上去的标识——清河中心医院后勤部!旁边还有一个更模糊的工号数字,只能勉强辨认出前两位:“07”。
医院!又是医院!林小川的心猛地一缩。张教授刚被“打脸”离开,这里就发现了医院的标识碎片?难道……他不敢想下去。
“这工号…07开头的…”林小川皱眉思索,“我记得医院后勤部负责清洁、搬运、设备维护的工人,工号是07开头的!这布片很可能是他们工作服的碎片!”
“医院之人…投毒?”华佗捻着胡须,眼中寒光一闪。动机是什么?报复社会?还是针对特定人群?
带着沉重的发现和满腹疑云,两人返回诊所。林小川立刻联系了陈默——他在警局工作的发小,也是昨晚接到可能有群体中毒事件后,第一时间赶来维持秩序并了解情况的警官。
陈默听完林小川的讲述,尤其是看到密封袋里那几株诡异的“赤鳞草”和那块带工号的碎布片照片,脸色变得极其严肃。
“人为投毒!性质极其恶劣!”陈默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川,华老先生,你们提供的线索至关重要!我马上向局里汇报立案!”
警方迅速介入,效率极高。
警方首先进行了医院工号排查,拿着那块碎布片的照片,直接找到清河中心医院后勤部。后勤主管面对警察,不敢怠慢,立刻调取所有工号以“07”开头的员工名单和档案。最终,通过布片上的残留油墨和模糊数字的对比,锁定了一个叫赵大奎的搬运工。此人性格孤僻暴躁,不久前因操作失误导致一批价值不菲的医疗设备在搬运中损坏,被医院严厉处分并扣罚了三个月奖金,还差点被开除,因此对医院怀恨在心。
警方通过监控与目击,调取了废弃化肥厂周边道路和“富华”工地入口的监控(虽然化肥厂内部没有)。在张强描述的发病前一天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一个穿着医院后勤蓝色工作服(但没戴工牌)、身形与赵大奎吻合的男人,在中午时分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废弃化肥厂区域,大约半小时后出来,手里似乎还拎着一个不大的黑色塑料袋(出来时袋子空了)。工地的一个门卫也模糊记得那天中午似乎看到个穿蓝衣服的人影在废厂那边晃悠。
通过行动轨迹与购买记录,警方秘密调查了赵大奎近期的行踪和消费记录。发现他在被处分后不久,曾多次在网吧通宵,浏览过一些关于“剧毒植物”、“报复社会”等关键词的阴暗论坛。更关键的是,通过技术手段,发现他曾在网上一个极其隐秘的、专门交易稀有(往往是非法)植物种子或标本的灰色平台,用匿名账号购买过标注为“赤焰草(观赏用,慎)”的种子!卖家信息虽隐蔽,但支付渠道被警方顺藤摸瓜锁定。
在掌握充分证据后,警方对赵大奎的住所进行了突击搜查。在他租住的城中村平房床下,搜出了一个用过的黑色塑料袋,里面残留着少量暗红色的泥土和几片枯萎的、带有鳞片状特征的植物碎片!经初步比对,与林小川在废弃化肥厂采集到的赤鳞草样本高度一致!同时,还查获了用于联系卖家的匿名手机卡和浏览记录的电脑。
一条清晰的证据链逐渐形成:赵大奎因工作受重罚心生怨恨→在网上非法购买剧毒植物“赤鳞草”种子→选择人迹罕至但靠近人群(工地工人、河边洗衣妇可能经过)的废弃化肥厂作为投毒点→身着医院工作服(可能是故意留下误导线索?或只是习惯?)前往种植→种子发芽生长(可能用了某些催长剂),其散发的气息或花粉(华佗推断赤鳞草成熟期可能散发诱导性毒素)导致进入该区域的人(张强、刘婶等)吸入或接触中毒。
动机明确了,并非针对特定个人,而是对整个社会(尤其是他认为包庇医院、让他受罚的社会体系)的恶意报复!
“这个疯子!”林小川得知全部情况后,又惊又怒,“就因为他自己犯错受罚,就要拉这么多无辜的人陪葬?刘婶差点就……”
华佗长叹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悲悯和对人性之恶的沉重:“怨毒攻心,甚于蛇蝎。医者治病,亦需治心。此等心魔,药石难医。”
警方的行动已近收网,目标锁定了赵大奎。而诊所里,病人们在华佗后续的针灸调理和专门配置的解毒排余汤药作用下,恢复得很快,红斑也日渐消退。笼罩在清河镇上空的“怪病”阴云,终于即将迎来真相大白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