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发烧的真心话
文化节筹备方案通过后的第十天，鹿晚晴的日程表已经密密麻麻到几乎没有呼吸的空间。凌晨五点起床预习，早读课后为游星辅导一小时，接着是全天课程，放学后文学社会议，晚上还要完成自己的学业和修改文化节策划案。
“晚晴，你脸色很差。“周五早晨的文学社例会上，苏沫担忧地递来一杯热茶，“要不要请个假？“
鹿晚晴摇摇头，翻开会议记录本：“下周就要布置场地了，还有物资清单没确定...“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从昨晚开始喉咙就隐隐作痛。
“游星呢？他不是应该一起负责吗？“苏沫不满地撇嘴，“又去训练了？“
“市级预选赛下周开始。“鹿晚晴低头写着什么，“他最近每天训练到很晚...“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游星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口，红色训练服湿透了贴在身上，手里还拿着个塑料袋。
“抱歉迟到了。“他气喘吁吁地说，“教练临时加练了防守战术。“他走到鹿晚晴身边，放下塑料袋，“给你带了早餐，听说你没去食堂。“
袋子里是食堂限量的肉松饭团和豆浆，还冒着热气。鹿晚晴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上次看你买了三次。“游星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身上散发着运动后的热气，“讨论到哪了？宣传海报？“
苏沫意味深长地看了鹿晚晴一眼，继续会议。鹿晚晴小口咬着饭团，发现游星虽然满头大汗，却认真记着每一个细节，偶尔提出的建议也相当实用——比如建议用篮球架当展板支架，既节省成本又新颖。
会议结束后，游星留下来帮她整理资料：“你声音哑了，感冒了？“
“只是有点累。“鹿晚晴咳嗽两声，“你刚才说的志愿者排班表，我觉得...“
“别管什么排班表了。“游星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温热干燥的掌心让她浑身一僵，“你在发烧。“
“我没事...“鹿晚晴想站起来证明自己很好，却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游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逞什么强？医务室还是宿舍？“
“宿舍...休息一下就好...“鹿晚晴感觉天旋地转，任由游星把她的包背在肩上，扶着她往外走。
春末的阳光异常刺眼。鹿晚晴眯着眼睛，感觉游星的肩膀格外坚实。他身上有阳光和汗水混合的气息，莫名让人安心。
“你室友在吗？“快到女生宿舍时，游星问。
“她去参加数学竞赛了，明天才...“鹿晚晴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等等，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
游星已经拨通了电话：“喂，李老师？我是游星。鹿晚晴发烧了，需要送医务室...对，很严重...好的，谢谢老师。“
“我没说要...“鹿晚晴的抗议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五分钟后，班主任李老师匆匆赶来，把鹿晚晴扶进了宿舍。游星站在宿舍楼下，看着她们消失在楼梯转角，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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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晚晴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她在无尽的图书馆走廊奔跑，寻找一本重要的书，却怎么也找不到。喉咙像着了火，双腿像灌了铅...
“水...“她艰难地睁开眼，宿舍里一片昏暗，只有台灯发出微弱的光。窗外已是深夜。
一杯温水递到唇边。鹿晚晴贪婪地喝了几口，这才注意到递水的人——游星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正在看一本《文学理论》。
“你...怎么在这里？“她声音嘶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李老师有晚自习，拜托我照看你两小时。“游星放下书，“结果你睡了六个小时。“
鹿晚晴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换了睡衣，额头贴着退烧贴：“我的衣服...“
“苏沫换的。“游星立刻说，耳朵尖可疑地红了，“药也是她帮忙喂的。我只是...看着点滴。“他指了指床边的输液架。
鹿晚晴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针头，和已经快滴完的药瓶。游星熟练地检查滴速，动作出奇地轻柔。
“你会这个？“
“我爸生病时学过一点。“游星轻描淡写地说，起身去拿桌上的药袋，“该吃退烧药了。“
鹿晚晴乖乖吞下药片，游星又递来一碗粥：“食堂关门了，这是用楼下阿姨的电饭煲煮的。“
粥煮得有点糊，但温暖的感觉从胃部扩散到全身。鹿晚晴小口喝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几点了？“
“凌晨一点二十。“游星看了看手机，“宿舍楼锁了，李老师说我可以睡隔壁空寝室。“
“你明天不是有训练...“
“请过假了。“游星收起粥碗，“你再睡会儿，我定了两点的闹钟换药。“
鹿晚晴躺回去，药效开始发挥作用，眼皮越来越沉。朦胧中，她感觉有人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换上一片新的退烧贴。
“游星...“她无意识地喃喃。
“嗯？“
“你其实...一点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他们怎么说我的？“游星的声音带着笑意。
鹿晚晴在半梦半醒间呢喃：“说你花心...不负责任...但我知道...你记得所有人的喜好...会包扎伤口...还会煮粥...“
游星的手指在她额头上停顿了一下。
“你还偷偷读文学理论...“鹿晚晴继续梦呓般说道，“我喜欢...这样的你...“
话一出口，她突然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浑身僵硬。天啊，她刚才是不是...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鹿晚晴不敢睁眼，感觉脸颊烧得更厉害了——这次绝对不是发烧的缘故。
“咳...“游星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异样，“那个...点滴快打完了，我得叫值班护士。“
他起身时椅子发出轻微的声响。鹿晚晴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游星的背影——他的耳根通红，手在门把上停顿了两秒才拧开。
门关上后，鹿晚晴把脸埋进枕头，无声地尖叫。完了，她刚才居然...游星会怎么想她？明天要怎么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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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鹿晚晴的烧退了大半。苏沫端着午餐进来，一脸八卦：“感觉好些了吗？你家篮球队长早上来问了三遍你的情况。“
鹿晚晴差点被水呛到：“他不是我家的...“
“得了吧。“苏沫坐下，压低声音，“他昨晚守了你一整夜，凌晨四点才去隔壁睡了一会儿。护士说他还特意学了怎么换药。“
鹿晚晴的心跳突然加速：“他...人呢？“
“训练去了。“苏沫眨眨眼，“不过留了这个给你。“
她从背后拿出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一盒退烧贴，几包冲剂，还有...一个星空投影灯。
“他说你晚上睡不着可以看星星。“苏沫的表情变得柔和，“说真的，晚晴，他跟你以前描述的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体育生好像不太一样。“
鹿晚晴摩挲着投影灯，想起那天在篮球馆，她随口提过自己喜欢看星星，因为“星空让人感觉梦想没那么遥远“。
下午，她坚持去了教室。虽然校医建议再休息一天，但文化节筹备不能耽误。放学铃声响起时，她发现自己的课桌上多了一张便签：
【天台见。别担心，我不会提昨晚的事。——星】
字迹潦草却有力，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篮球。鹿晚晴的心跳又乱了节奏。
天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夕阳将一切染成金色。鹿晚晴正疑惑，突然发现角落的储物间门把手上系着一个气球。推开门，她惊讶地捂住嘴——
狭小的储物间被改造成了迷你星空屋。游星用那个投影灯在天花板和四壁投出银河，地上铺着软垫和靠枕，旁边放着保温桶和她的《文学理论》课本。
“喜欢吗？“游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抱着几本书站在那里，头发还湿漉漉的，像是刚冲过澡。
“你...什么时候弄的？“鹿晚晴走进这个小小的星空世界，抬头看着闪烁的“星辰“。
“午休时间。“游星关上门，空间顿时变得私密而温馨，“我想你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他打开保温桶，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食堂阿姨特制的病号餐。“
鹿晚晴小口喝着粥，游星则翻看着她桌上的文化节预算表。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昨晚的事，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关于数学组的展位...“鹿晚晴刚开口，突然打了个喷嚏。
游星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病没好就别逞强。“
“我没事...“她又打了个喷嚏。
游星叹了口气，突然伸手将她拉近。下一秒，鹿晚晴感到额头贴上了什么温暖的东西——是游星的额头。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全身僵住，呼吸几乎停滞。
“还有点低烧。“游星退后一点，眉头微皱，“今晚不许再工作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鹿晚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阳光的味道。游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变得深邃...
“游星！你在上面吗？“周毅的大嗓门从楼下传来，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
游星迅速退开，揉了揉后颈：“我...得去训练了。你早点回宿舍休息。“
他匆忙收拾东西离开，在门口停顿了一下：“那个...昨晚的话，我...“
鹿晚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很高兴。“游星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关上了门。
鹿晚晴独自坐在星空下，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游星的外套口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她掏出来一看，是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写着：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太怂没敢当面说——我也喜欢这样的你。】
字迹有些颤抖，像是紧张时写的。鹿晚晴把纸条贴在胸口，感觉心跳声大得整个楼道都能听见。
就在这时，门突然又被推开。鹿晚晴慌忙把纸条塞进口袋，抬头却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穿着别校校服的女生站在门口，妆容精致，眼神冰冷。
“你就是鹿晚晴？“女生上下打量着她，“我是林雅琪。看来我不在的时候，有人趁虚而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