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流拍场，血魄争锋
黑岩城的夜，像一块浸透了污油的破布，沉沉地压下来。白日里喧嚣的尘土与汗臭，此刻被更浓烈的劣质酒气、脂粉香气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取代，在狭窄的街道间发酵、蒸腾。而在这片混乱的泥沼中心，四海商会后院那座灯火通明、守卫森严的三层拍卖楼，如同镶嵌在黑暗中的一颗巨大夜明珠，散发着令人心醉神迷又心生畏惧的光芒。
戌时将至。
拍卖楼门口，两排身着精铁铠甲、气息剽悍的商会护卫如同雕塑般矗立，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宾客。手持烫金请柬、衣着光鲜的各方人物络绎不绝，或矜持，或倨傲，或低调地验过请柬和随身携带的元灵石凭证（至少五百下品），在侍者恭敬的引领下步入那扇厚重华丽、镶嵌着防御符文的大门。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兴奋与贪婪。今夜的重头戏，那三枚压轴的“血魄晶石”，如同无形的钩子，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
就在这涌动的人流边缘，一处被高大马车阴影覆盖的墙角。
“咳…咳咳…”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阴影中断断续续响起，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叶劫佝偻着身体，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身上裹着一件从黑市地摊买来的、宽大破旧的灰色斗篷，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小半张被刻意抹上污泥和灰烬的脸。斗篷下，是苏月匆忙为他包扎、依旧不断渗出暗红血渍的绷带。强行突破、硬撼元府巅峰带来的恐怖反噬，如同跗骨之蛆，疯狂撕扯着他的经脉和脏腑。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烧红的刀子，眼前阵阵发黑。炼体五重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虚弱下去，体内新生的血煞元府摇摇欲坠，裂痕遍布，全靠一股焚尽一切的恨意和血帝残魂强行凝聚的一丝本源在死死支撑。
“小子…撑住！”血帝残魂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和凝重，但更多的是近乎癫狂的渴望，“那三块血魄晶石…是最后的希望！拿到它们！炼化它们！用它们的精纯煞气修补元府，稳固境界！否则…你我都将万劫不复！”
叶劫死死咬着牙，牙龈再次渗出血丝，混合着嘴角不断溢出的暗红血液。他透过兜帽的缝隙，死死盯着拍卖楼那灯火辉煌的入口，如同濒死的饿狼盯着最后的猎物。那眼神，冰冷、痛苦，却燃烧着令人心悸的凶戾与决绝。
“叶劫…”苏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担忧，她站在阴影深处，扶着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石昊。她清丽的小脸苍白如纸，眼睛红肿，身上那件淡绿色的布裙沾满了污泥和干涸的血迹。那枚母亲唯一的遗物——新月玉佩，此刻正静静躺在她贴身的口袋里，温润的玉质下，细微的裂痕如同蛛网，无声诉说着代价。
“钱…都在这里了。”苏月将一个沉甸甸、沾满血污的灰色钱袋塞进叶劫冰冷僵硬的手中。里面是他们倾尽所有——卖掉玉佩换来的三百多块下品元灵石，加上之前叶劫佣兵任务所得，勉强凑足了四百块出头。距离五百的入场门槛，还差近一百块！更遑论那血魄晶石动辄上千的天价！
这几乎是必败的赌局！用她母亲唯一的念想，赌一个渺茫到近乎绝望的可能！
叶劫的手指触碰到钱袋，冰冷僵硬。他没有看苏月，也没有看钱袋里的元灵石。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钉子，钉在拍卖楼门口一个被众人簇拥、正优雅步入的身影上。
柳清雪！
她换上了一身极其惹眼的嫣红长裙，面料轻薄如蝉翼，紧贴着她玲珑起伏的曲线。领口开得极低，露出一大片雪腻的肌肤和诱人的沟壑，在拍卖楼璀璨的灯光下白得晃眼。裙摆高开叉，两条裹着薄如烟雾般肉色丝袜的修长玉腿随着步伐若隐若现，每一步都摇曳生姿，风情万种。她妆容精致，眉目含情，正亲昵地依偎在凌云霄身边，饱满的胸脯紧紧贴着他的手臂，红唇微启，似乎在娇笑着说什么。
凌云霄依旧是那副银白流云劲装，面容冷峻，目不斜视。但柳清雪那刻意的、充满诱惑的依偎，显然让他很受用，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幅郎情妾意、光鲜亮丽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叶劫的瞳孔深处！寒渊崖边，玉碎情绝的冰冷眼神；碾碎玉佩时那高高在上的轻蔑；此刻依偎在仇敌怀中的媚态…一幕幕画面交织着极致的痛苦与恨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呃…”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般的闷哼，一口腥甜的逆血再次涌上，被他死死咽下！体内的血煞之力因为这滔天的恨意而剧烈翻腾，牵扯着破碎的元府，带来更剧烈的痛苦！
“桀桀…恨吧！愤怒吧！”血帝残魂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记住这恨！记住这痛！这都是你的力量！等你拿到血魄晶石…恢复力量…他们的血…他们的命…都将成为你复仇的祭品！”
“我知道…该怎么做…”叶劫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他不再看柳清雪和凌云霄消失的方向，也忽略了苏月眼中那深切的担忧和绝望。他紧紧攥住那装着四百多块元灵石的钱袋，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和沉重的分量。
不够！远远不够！
但，没有退路！
赌！必须赌！用命去赌！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撕心裂肺的剧痛，挺直了那几乎要被压垮的脊梁。宽大的灰色斗篷下，那佝偻的身躯里，一股孤注一掷的凶戾气息悄然弥漫。
他不再犹豫，拖着沉重而踉跄的脚步，如同走向刑场的死囚，一步一步，朝着那灯火辉煌的拍卖楼入口，蹒跚而去。
“站住！”一个身材魁梧、气息在炼体五重的商会护卫队长拦在了叶劫面前，冰冷的目光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嫌恶，扫视着这个裹在破旧斗篷里、浑身散发着血腥和污秽气息的“乞丐”。
“请柬？或者，验资！五百下品元灵石！没有就滚远点！别脏了商会的门槛！”护卫队长的声音如同铁块摩擦，带着居高临下的驱赶意味。周围的护卫也投来鄙夷和警惕的目光。
叶劫沉默着，缓缓抬起那只裹在斗篷下、沾满血污和污泥的手。那只手因为剧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着，但他依旧稳稳地、如同托着千斤重担般，将那个沉甸甸的灰色钱袋递了过去。
护卫队长眉头紧皱，嫌恶地用两根手指捏住钱袋一角，掂量了一下。分量很足，但…他打开袋口，目光扫过里面混杂着血污和泥土的下品元灵石，数量明显不足五百。
“哼！”护卫队长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随手将钱袋丢回叶劫怀里，力道不小，撞得叶劫本就重伤的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四百块？打发叫花子呢？不够！滚！”
钱袋里的元灵石滚落几块在尘土里。
叶劫低着头，兜帽的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他默默弯腰，用那只颤抖的手，一点一点地将散落的元灵石捡起，放回钱袋。动作缓慢，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周围的宾客投来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响起。
“哪来的穷鬼？也敢来拍卖会？”
“一身血腥气，怕不是刚杀了人抢来的吧？”
“护卫大哥，赶紧轰走！看着晦气！”
叶劫对这些议论置若罔闻。他捡起最后一枚元灵石，紧紧攥在手中，冰冷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缓缓直起身，再次看向那护卫队长，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微弱却执拗如鬼火的血芒一闪而逝。
“我…有东西…要寄拍。”叶劫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护卫队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和那瞬间泄露的凶戾气息弄得一愣，随即更加不耐烦：“寄拍？就你？能有什么值钱东西？破烂别拿出来丢人现眼！快滚！再啰嗦打断你的腿！”
“让他进来。”一个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突然从拍卖楼大门内传来。
只见一位身着青色锦袍、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缓步走出。他气息沉凝如山岳，赫然是一位元府境后期的强者！正是四海商会黑岩城分会的首席鉴定师兼拍卖主持——墨老！
墨老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叶劫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他刚才在门内，清晰地捕捉到了叶劫弯腰捡元灵石时，从斗篷缝隙中无意泄露出的那一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血煞之气！还有那瞬间爆发又收敛的凶戾意志！
这绝不是普通人！
护卫队长见到墨老，立刻躬身行礼，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墨老！这人…”
墨老摆了摆手，目光依旧锁定叶劫：“这位客人，你说有东西寄拍？按照商会规矩，寄拍物品需由老夫先行鉴定价值，若价值足够，可抵充入场费，甚至作为拍品。”
叶劫沉默地点了点头，不再看那护卫队长，跟着墨老走进了拍卖楼侧门一条通往鉴定室的小道。
鉴定室内，光线明亮，陈设古朴。墨老屏退了旁人，只留下自己和叶劫。
“请出示物品。”墨老神色平静。
叶劫缓缓从怀中掏出一物。不是源核矿石（那东西气息太强，他不敢暴露），而是一颗鸽卵大小、通体呈深灰色、表面布满细密孔洞、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晶核——正是那头炼体五重鼠王的妖晶！
妖晶本身价值不菲，但更吸引墨老注意力的，是妖晶内部！在核心处，竟然包裹着一小片极其微小的、如同凝固血滴般的暗红色结晶！那结晶虽小，却散发着一种让墨老都感到心悸的精纯、古老的血煞本源气息！正是叶劫在吸收源核时，强行剥离、融入鼠王妖晶内的一丝源核碎屑！用以掩盖其真正的本源气息！
“这是…”墨老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妖晶，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的元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仔细感应着那片暗红结晶。
“嘶…”片刻后，墨老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精光爆射！“好精纯的血煞本源！虽只有一丝，但品质之高，远胜那三枚血魄晶石！蕴含着一丝…古老的生命源力？”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斗篷下的叶劫，“阁下…此物从何而来？”
“无可奉告。”叶劫的声音冰冷沙哑，“值多少？”
墨老深深地看了叶劫一眼，似乎想穿透那层斗篷看清他的真容。沉吟片刻，他缓缓道：“此物…虽小，但本源精纯古老，妙用无穷。可作压轴拍品前的开胃小菜。老夫作价…七百下品元灵石！其中五百抵充阁下入场费，剩余两百作为预付寄拍金，拍卖所得扣除佣金后结算，如何？”这个价格，已经远超寻常炼体五重妖晶数倍！纯粹是看在那一丝源核碎屑的份上。
七百！叶劫心中瞬间计算：入场费五百抵充，还剩两百预付金。加上自己原有的四百多，手头能动用的资金达到了六百多下品元灵石！虽然距离拍下血魄晶石依旧渺茫，但至少…有了入场和叫价的资格！
“成交。”叶劫言简意赅。
墨老点点头，取出一块刻着数字“七”的黑色玉牌递给叶劫：“此乃阁下号牌，拍卖结束凭此结算。请入座吧。”
叶劫接过冰冷的玉牌，攥在手心，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在侍者异样的目光下，走向拍卖大厅。
拍卖大厅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巨大的空间呈阶梯状向下延伸，中央是一座高台。台下是密密麻麻的座位，此刻已坐满了七八成。衣着各异的武者、商人、佣兵头目…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息和贪婪的目光。二楼的雅间则垂着珠帘，隐约可见人影晃动，那是真正有实力的大人物所在。
叶劫找了一个最偏僻、最角落、灯光最昏暗的座位，如同阴影般将自己蜷缩进去。宽大的斗篷隔绝了大部分窥探的目光，也掩盖了他不断颤抖的身体和嘴角溢出的血丝。他闭上眼，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默默运转着《焚天血煞诀》，一丝丝微弱的血煞之力艰难地流转，试图稳固那破碎的元府。
“桀桀…开始了…”血帝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病态的亢奋。
高台上，墨老的身影出现，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贵客，四海拍卖会，现在开始！”墨老的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一件件拍品被呈上：锋利的战刀、珍稀的药材、防御宝甲、残缺的古籍…竞价声此起彼伏，气氛逐渐升温。
叶劫如同石雕般坐着，对前面的拍品毫无兴趣。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体内那摇摇欲坠的力量上，集中在怀中那块冰冷的七号玉牌上，集中在即将到来的…生死之搏！
终于，当一件三品灵药被拍出高价后，墨老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郑重。
“接下来，是今晚倒数第二件拍品，由一位神秘客人临时寄拍。”他示意侍女端上一个覆盖着红绸的托盘。
红绸揭开。
一颗鸽卵大小、深灰色、布满孔洞的鼠王妖晶呈现在众人眼前。但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妖晶核心处那一点微小的、如同凝固血滴般的暗红结晶所吸引！一股精纯、古老、令人心悸的血煞本源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大厅内弥漫开来！
“炼体五重‘钻山铁线鼠’王妖晶一颗！”墨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叹，“但更珍贵的，是此妖晶在特殊环境下变异，核心孕育出了一丝‘血魄源精’！此物蕴含精纯古老的血煞本源，对修炼血煞类功法、淬炼体魄、甚至弥补生命本源亏空，皆有奇效！起拍价——五百下品元灵石！”
“血魄源精？！”大厅内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无数道炽热、贪婪的目光死死盯住了托盘中的妖晶！血魄晶石已是难得，这“血魄源精”听起来品质更高！虽然量极少，但其价值难以估量！
“五百五！”
“六百！”
“六百三！”
“七百！”
竞价瞬间火爆起来！价格节节攀升！角落里的叶劫，攥着玉牌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价格越高，他后续能动用的资金就越多！但同时，也意味着吸引了更多贪婪的目光！
最终，这块蕴含一丝源核碎屑的妖晶，被二楼一个雅间内传出的苍老声音以九百块下品元灵石的高价拍走！
叶劫的玉牌微微震动，代表他的账户里，此刻已拥有了扣除佣金后的一千一百多块下品元灵石！（寄拍所得扣除10%佣金，剩余810，加上预付200，共1010，但拍卖行结算需结束，他此刻能动用的是预付的200+原有400多=600多，但心理上已有一千多底气）
够了！叶劫眼中那微弱的血芒猛地一闪！虽然身体依旧剧痛虚弱，但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如同冰冷的火焰，在他胸腔中熊熊燃烧！
“终于…到压轴了。”墨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肃穆，整个大厅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贪婪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高台。
三个侍女小心翼翼地捧上三个覆盖着黑绸的水晶托盘。黑绸掀开！
嗡——！
三股浓郁、精纯、带着丝丝阴寒霸道气息的血煞之力瞬间爆发开来，充斥了整个拍卖大厅！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了几分！
三枚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暗沉、如同凝固血液般色泽的晶石，静静躺在水晶托盘中。它们表面光滑，内部仿佛有粘稠的血浆在缓缓流淌、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正是血魄晶石！
“压轴拍品！三枚血魄晶石！产自极阴血煞之地，蕴含精纯血煞之气！炼体至宝！亦可辅助修炼特殊功法，妙用无穷！三枚打包拍卖，底价——八百下品元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块！”墨老的声音如同洪钟，敲响了最后的战鼓！
“八百五！”墨老话音刚落，台下前排一个满脸横肉的佣兵团长就迫不及待地吼道！
“九百！”一个富商模样的胖子紧跟其后。
“一千！”二楼一个雅间传出清冷的女声。
“一千一！”另一个雅间响起粗犷的男声。
价格如同脱缰野马，瞬间突破了千块大关！并且还在飞速攀升！整个拍卖场的气氛被彻底点燃！无数人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叫价！
角落里，叶劫的身体因为剧痛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他几次想举起手中的号牌，但那飙升的价格和周围狂热的氛围，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他心头。他只有一千多一点的“预期”资金，而此刻价格已经冲到了一千三百块！并且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一千三百五！”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从二楼另一个雅间传出。这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全场的喧哗！一股冰冷、晦涩、如同毒蛇般令人心悸的气息随之弥漫开来！
正是那个斗篷人所在的雅间！
整个拍卖大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一些实力稍弱的竞拍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叫价声顿时一滞！
“桀桀…这老鬼果然来了！”血帝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忌惮。
“一千四！”就在这时，另一个清朗冷漠、带着高高在上意味的声音，从二楼位置最好的一个雅间响起！如同冰泉击石，瞬间打破了那阴冷气息的压制！
凌云霄！
珠帘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微微掀开一角，露出凌云霄那张冷峻的侧脸和柳清雪依偎在他身边、那抹刺眼的嫣红。柳清雪的目光带着一丝得意和挑衅，仿佛在俯视着下方的芸芸众生。
两大强者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冰山与毒沼，在拍卖场上空隐隐对峙！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一千四百五！”斗篷人的声音依旧阴冷，毫无波澜。
“一千五！”凌云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傲然。
价格在两大强者的角逐中，迅速逼近两千大关！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承受能力！拍卖场中只剩下倒吸冷气的声音和敬畏的目光。
角落里的叶劫，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一丝痛楚，也带来一丝清醒的绝望。一千五…这价格，将他那点可怜的“预期”彻底碾碎！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小子…放弃吧…”血帝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的颓然，“留得青山在…”
不！
叶劫猛地抬起头！兜帽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被疯狂的血色彻底充斥！一股焚尽一切的暴虐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如同火山般在他体内爆发！
放弃？看着仇敌在眼前耀武扬威？看着最后的希望被仇敌夺走？然后像条死狗一样烂在这阴暗的角落？
绝不！
就算死！也要撕下他们一块肉！
就在凌云霄喊出“一千五”，斗篷人沉默酝酿下一次加价的短暂间隙——
一个沙哑、冰冷、如同从九幽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般的声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和令人心悸的凶戾，骤然在拍卖大厅最阴暗的角落炸响：
“两千——！！！”
死寂！
如同时间被冻结！
所有的目光，带着极致的惊愕、难以置信、如同看疯子般的眼神，齐刷刷地聚焦向那个角落！聚焦向那个裹在破旧灰色斗篷里、如同阴影般蜷缩的身影！
两千块下品元灵石！
这几乎是黑岩城一个中型家族一年的总收入！这个气息微弱、一身破烂、连入场费都差点凑不齐的家伙…他疯了？！
二楼雅间，凌云霄掀着珠帘的手指猛地一顿！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错愕和…被蝼蚁挑衅的愠怒！他身边的柳清雪更是惊得捂住了红唇，剪水秋瞳中充满了荒谬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那声音…那凶戾的气息…为什么让她灵魂深处都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和恐惧？！
另一个雅间内，斗篷人隐藏在阴影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叶劫！那股熟悉的、让他追杀的凶戾血煞气息…虽然微弱混乱，但绝不会错！
高台上，墨老也愣住了，目光复杂地看向角落。他认出了那个声音，正是寄拍妖晶的神秘人。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哗然！
“两千？！他妈的谁啊？！”
“哪来的疯子？！他有那么多钱吗？！”
“商会！验资！这绝对是捣乱！”
护卫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朝着叶劫的角落围拢过去。
叶劫对周围的哗然和护卫的逼近置若罔闻。他依旧蜷缩在阴影里，只有攥着号牌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青筋暴起。体内的剧痛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更加汹涌，嘴角的鲜血不断溢出，滴落在肮脏的斗篷上。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将那块代表着“一千一百多块元灵石”的七号黑色玉牌，高高举起！如同举起自己最后的生命和尊严！
“七号…出价…两千…”叶劫的声音更加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染血的喉咙里挤出，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和决绝，“…用…寄拍所得…抵充…”
墨老看着那块被高高举起的七号玉牌，瞬间明白了。这疯子…是要用他寄拍所得的全部身家，加上他原本可能还有的一点钱，去孤注一掷！这相当于把他自己所有的钱，都压在了这一次叫价上！无论能否拍下，他都只剩这一搏！失败，就是倾家荡产，甚至可能因扰乱拍卖而被商会处置！
墨老沉默了几秒，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七号客人，出价两千下品元灵石，以寄拍所得抵充…有效！”
哗——！
大厅再次炸开了锅！疯子！这绝对是个疯子！
凌云霄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两千块，即使对他而言也不是小数目。他冷冷地放下珠帘，目光如同寒冰般扫过叶劫所在的角落。柳清雪依偎在他身边，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娇躯微微颤抖，看向角落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斗篷人所在的雅间，一片死寂。但那弥漫出的阴冷气息，却更加浓郁刺骨。
“两千…第一次！”墨老的声音打破了喧哗。
无人应声。
“两千…第二次！”
依旧无人加价。两千块，已经超出了血魄晶石本身的价值太多！即使是凌云霄和那斗篷人，也要权衡是否值得。
角落里的叶劫，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成了？真的要成了？！
“两千…第…”
“两千零五十。”
一个沙哑、阴冷、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斗篷人的雅间内缓缓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