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事做上门问亲

“不就见一个女子么，抖抖索索的，混账东西，这副模样怎跟我混？！”李逵骂咧一句，把钱二骂住了。

钱二服服帖帖跟着李逵走，心中压力无限大似的，没有了平时跟李逵一起的神采。

“去见你喜欢的姑娘，又不是去上坟，你脸咋这副鬼样？这模样张掌柜见了心中会愉悦么？他混账女儿见了会有好感么？”见二愣钱二没了精神，整个人像抽了魂似的，李逵没好气跟他说道。

“李大哥，你有所不知，”钱二说，眼神充满无奈，“她是大户人家的主，我是闲常人家的户，门不当，户不对，见了也白搭。没错，我是喜欢她，可她不认识我呀，跟你说的我临死前与她告白，无非是讲来闲耍……”

“门不当户又不对又咋滴？若说天下没了与他门户对当的人家，他忍心让他女儿一辈子独守闺房么？小子，要对自己有点底气，瞧你，肤白胜雪，目若朗星唇红齿白的，他娘活脱脱一个润州城美男子！虽然是穷了点，可自身条件良好呀~~为了让你更有底气，你手上的银子，都跟你姓了，你要置地买田都随你处置，但是，若让我看见你拿来胡吃海喝还嫖赌，我盘剥你小子！”

“李大哥厚恩，钱二没齿不忘，大哥之言，又如何不依？”钱二即当街跪下来，纳头便拜。

“行了行了，滚起来吧，先去把张掌柜女儿搞来再说。”李逵忙不迭说道。

走啊走啊走啊走，走过了多少街头……走街串巷七拐八拐，愣是还没到张掌柜家。

“我说钱二愣子，张掌柜家那么远，你不早说，去军营牵两匹大马来，却不是了便？”李逵左拐右拐的，走得焦躁起来。

“再穿三条巷子，拐几个道子，就到了，”钱二说道。

“张掌柜家处在好多弯道，却要拐人昏花才方到得！”李逵埋怨了一句，“找个茶肆先将息一阵再上路。”

恰好在道旁有个茶肆，李逵和钱二捡个地方坐下，叫上了茶。喝了几盅茶，口中淡出个鸟，便叫道：“掌柜的，有无好酒？烫几角酒上来过口，有什么肉，也将来几盘下箸。”

老掌柜便吩咐一年轻后生：“去，温酒切肉去！”

不几时，酒肉都上桌来。李逵跟掌柜的讨来大碗，筛酒吃。十来碗下肚，方才过瘾解了气。

“钱二子，那张掌柜是做什么过活的？”李逵吃着菜，问道。

“是做药材生意的，做得挺大的，好几个省份都有他的驻店，”钱二答道。

“哦……”李逵继续喝着酒，头有点沉重起来，“你认识张掌柜家女儿，缘何她不认识你？”李逵喝了酒，就会多话。

“李大哥，你不是近女色的人儿，自然不知，”钱二喝着小盅的酒，“只要是男的，都容易对容貌有姿色的女子注意。在昨年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我和值更的兄弟巡检，恰逢张掌柜与许多家丁并他女儿看杂技，赏花灯，恰好他们一行人与我擦旁经过，走前面的是张掌柜，与他近身第二走的，正是他女儿。”

“我一眼见她，惊鸿的一瞥，便被她勾去两魂六魄，剩下一魂一魄的我，由于值更不上心，让许多大户人家当街遭了贼，第二天给告发，当夜巡检的公人，都吃了二十大板！”

李逵哈哈抚掌大笑：“红颜祸水便是此也！”

“虽是吃了二十大板，却仍对那位姑娘念念不忘，一有时间就去探听，后来探听得她芳名，唤作：张惠芝。为因是大户人家，待长闺中不常出来，此后更无见半面机会。”

“都过了一年了，你连个鸟面都没见着，局不定她嫁人了也说不准。”李逵说，又笑道：“你小子端的一个痴情种子！”

“纵是痴情种子又若何，望眼穿云山断秋水，见不得伊面，也是枉然！”钱二说起这句，脸上添了云翳。

“大好男儿，何系死一棵树上！”李逵说，“生得模样俊俏的姑娘，世间多得是，不争死光了只略剩得她一个！”

钱二没说什么，低头泯一盅酒，若有思量。

“我在梁山泊时……”李逵话一出口，钱二从桌底用脚碰了他下，他才回过神来，他这会说的“梁山泊”是漏了嘴。自打梁山众位好汉被招安后，“梁山泊”就成了朝廷的禁词，但凡有说，不期给做公的听到，不由分说，便要给捉拿去牢里坐监，还要吃板子。

对钱二的谨慎，李逵毫不在意：“我在梁山泊时候，有一兄弟王英，那厮呀，天性**，任何有点姿色的女子，都想染指，得到之后，弃之若敝屣，再寻新欢。像他，就没吊死一棵树上，不也得了许多美貌的女子？——说到他，我是看不起的，这种鸟人，有异性，没人性，为了一个鸟娘们，也要和兄弟厮拼。”

“李大哥，你却不是懂男女之事的人，那王英，**成性，不会得善终的，”钱二说。

“是啊，他是没得到善终，在征讨方腊之时，死掉了，”李逵说，又自己喝了一碗酒，“你黑爷爷嗜杀成性，此生专好杀人，也注定不得善终……”

“李大哥说耍呢，你在这边却活得不是快活？”钱二小声说。

“快活？你不晓得这有多憋屈我！”李逵又喝了一碗酒，“上风放火，下风杀人，打家劫舍，冲州撞府，才是我向往的快活！”

李逵的一番话，估计是店内的老掌柜也听着了，讷讷在柜台内不敢妄动，内心慌张：“这回碰见个杀人的魔头了！”暗暗祈祷他这回不要在酒店内发了性子。

李逵的话把钱二惊了一回，说不出话来，于是李逵又说道：“走吧，钱二愣子，你黑爷爷时间不多了……”

走到张掌柜的店铺，店铺门外早排起一道购药的长龙。

这年头，有病的人真多，李逵笑道。便从旁门径直踏入店铺内。店内一伙计见了，便道：“买药的，正门去排队！”

“你们掌柜呢？”李逵眯眼四下里只瞧见到伙计装扮的人，没见到掌柜模样的人。

“我们掌柜的不在，有什么事跟我说好了，”伙计说道。

李逵没来由一巴掌甩过去，那个伙计旋了半圈倒下地去，“大早上的，便道掌柜的不在，却莫不是诓骗我？”李逵喝得高了，“快着你们掌柜的出来厮见，不然，放一把鸟火，把这都烧作白地！”

倒下的伙计捂着流血的嘴角，从一厢小门钻将走了，在售卖药材的伙计以及买药的鸟人，都撇下自己的事，怔怔往李逵这边瞧看，李逵被看得鸟烦，吼道：“直娘贼们，看你黑爷爷作甚！？”

这一吼，把许多买药的家伙吓得走了，伙计颤巍巍的手不利索地绑着药材。

一扇门开着，另一个伙计出来，对李逵作揖道：“官人，我们老爷有请。”

在伙计的引领下，李逵和钱二走将入去。张掌柜端的是大户人家，自己修造了那么大一座大庄园。庄园内，石阁错出，朱楼层叠，异石奇花遍布庄园内，李逵走在张掌柜的园子内，暗自惊叹。

走了一段路程，伙计把他们引至一座大堂内，大堂却没一个人。李逵头晕乎乎的，四处观看，大堂四壁挂着几副山水画，题词龙飞凤舞的，李逵看不出啥稀奇来。山水画下边，设放着几把犀皮交椅，两把交椅中间一张小桌，上放着一个正冒小烟的古铜香炉，屋内的馨香正是从这些小炉子传出来。

没多久，在两个伙计的陪同下，一个大约五十年纪的家伙才走入大堂里来。

“啊，李大人光临寒舍，敝人不曾远迎，恕罪，恕罪……”张掌柜的一进门，就放一大堆客气话。

李逵作揖回礼：“冒昧叨扰府上，掌柜的万勿谅宥。”

张掌柜示意李逵和钱二就座，喊一声：“拜茶。”一个伙计立即就上来倒了茶水。

李逵呡了一口茶，便道：“张掌柜，你女儿还好吗？怎没见她出来厮见？”

钱二见说，想不到李逵说得如此直白，僵愣在那里，张掌柜大概也意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干愣着。

李逵是粗人，自来不懂说话的技巧，什么弯弯绕的话，更是不会说。这回，他不改昔日的直接，开口就问候了人家女儿。

张掌柜脸似有些不悦，但一会就消失了：“李大人，不知道你找小女有何事来？”

李逵笑着摆摆手，道：“却不是我找你女儿有事，是他找你女儿有事。”

张掌柜把目光转移到钱二身上：“他？……找我女儿所为何事？”

钱二呐怕了，像入秋的蝉，说不出话，于是李逵接茬道：“男大须婚，女长当嫁，这小伙瞧上你家女儿，今儿着他来与你说婚事。”

“小女尚小，兀嫁不得，”张掌柜说道。

“年方一十八，正好年纪，兀的算小？张掌柜的兀自推脱，”李逵见张掌柜不中意，心焦道，“别小瞧这小伙，他长着一个精明好脑瓜，日后却好承你大业，加之略会拳脚棍棒，如此一个能人，你不要着实可惜！”

张掌柜的听了，道：“他拳脚棍棒若何？”

“任你十个家丁，也近傍他不得。”李逵说完，身旁的钱二略略抬起了头。

“这位小兄弟，可否现在演示一场？”张掌柜不大信服李逵的话，大概想来个眼见为实。

“钱二，你还不赶紧给张掌柜的见识见识，”李逵对钱二说道。

张掌柜叫来十个家丁，在宽敞的大堂内，一番试探就要揭开。

“献丑了，”钱二打了一个抱拳的动作。

在张掌柜的一个点头之下，十个家丁饿虎一般扑向钱二。钱二机灵镇静地闪躲开那些没头脑猛扑过来的家丁，在闪躲的一瞬，脚不放空，按她们脚走的路数，横一脚，一回合下来，颠倒三四个。剩下的，抡开手脚都打将来，钱二应付得绰绰有余，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一会的功夫，十个伙计颠三倒四东倒西歪的，个个身上挂伤了。

张掌柜一挥手，那十个伙计相互搀扶着出去了。

钱二动了一番拳脚，在张掌柜面前好好展现了一番，行动以及神情，放开了不少，“在掌柜面前献丑，承让……”

“与我安排酒食款待二位客人，”张掌柜对侍立在门口的伙计道，伙计听了，就离开了。张掌柜的回过头来，对着我们，“若是想娶我女儿，只需帮我办妥一件事，事成之后，便可把女儿嫁与他。”

“何事？”李逵和钱二异口同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