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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局乱
洛天依面无表情的收剑,终是松懈了那根紧绷的神经,被身边石天顺势接住,直接昏了过去。
此时那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闪现在石天身后,石天下意识想要抬手攻向来人正面,却被人直接扣死双腕卸了力道,只听的一道一贯冷冽淡漠的声音在身前响起“是我,还有强者在暗处,打不了撤!”
脚下踩的那道传送门已经到了极限,再支撑不住终是合上了最后一道冷冷清清的光色,将石天一干人与外隔绝,直接送回了原先所设定的地方。
寂讶玲整理着身上破开的俩道衣角口子,收拢了刚才那股子叫人看着心寒的沉重与冷漠,又换上一副嘴角稍挑的痞子笑意,向秋生打了个响指,对石天挑眉示意道“幸亏等了我一等,不然这一耽搁可差些赶不上顺风车了。”
石天忍不住上下看了寂讶玲几眼,按住表面欲要表现的愕然神色,强行将话题拐了个弯“你是说,刚才不止我们几个人在?”
寂讶玲淡淡的点了点头,“那个人似乎一直都在,但是却没有出手的意思,分不出是敌是友,我还猜不出他的意图。”寂讶玲稍微顿了顿,她还想说:而且在我们走后,祁林似乎并没有死透。
她确实瞧见了祁林被削成人棍气血全失已经没了生命力,但是她刚才那回头一撇显然不可能是看错了,祁林死后那双眼还明晃晃的睁着,正在用怨毒的眼光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那一定不是错觉。
寂讶玲暗自捏了捏手间结疤的血痕,低垂的眼中漠然的划过一道森然之色: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寂讶玲等人一个不少的回来营地时,周边此时已经稀稀疏疏的站了好些个人,都以隐晦的目光查探这个似乎经历一劫的小队。
山脚空地上搭建了数座大小不一的白色帐篷,借着片刻的安宁给人给予抚慰。
夜色寂静,连风声都不敢叨扰,皎洁的月光诡异的透过树荫,投下斑驳的亮光。
倚靠在树荫后的寂讶玲闭着眼,脸色被月光映的生冷,本就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少了血色后更是有了几分渗人的寒气。
她此时生命气息放的极低,掩在窄袖下的手臂有些不住的发着颤,也不知是上次病情的缘故,留下了祸根,虽说能有控制这具身体的权利,但终究身子骨太弱,受不了她这般折腾。
她生来不详,生前不与亲共,死后怨鬼缠身,如今便是重生到这个世界,命运也没能放过她。
黑色的血水破开狰狞的伤痕,顺着青筋的脉淌下手掌,落在盈盈盎然的绿叶上,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使得寂讶玲又有了片刻的恍惚。
不知是不是对血液的敏感,像是有着独特的吸引,秋生静悄悄的蹲在了寂讶玲的身旁,一双空洞的眸子盯着淌血的手。
寂讶玲闭着眼,她感受到了身旁人的存在,只是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有些厌世般的不愿搭理。
秋生四肢僵硬的如同被驱动的傀儡,才衬的一双黝黑的过于深邃的眼睛生在一副洋娃娃般的面孔显的极其诡异。
秋生暗低低的垂下笨拙的脑袋,凑近了去闻她的气味,像是猫嗅蔷薇般分清她的气息。
寂讶玲有些不大自然的皱了眉头,她此时虽然对秋生有提防之心,但是心里却有股道不明的认知,秋生伤不了她。
此时树荫正浓,施虐的冷风带着浓重的潮湿席卷而来,秋生在寂讶玲身前一寸一寸的抬起手掌,盯着伤口的眸子越发明亮,在盈盈暗色中,竟然诡异的闪现出一道清幽色的瞳光。
时间在此刻仿若慢动作般,连呼吸都显的清晰可见,心跳寻常往复的频率也被放大般的缓慢搏动。
扑通....扑通...
秋生无声的凝望,与寂讶玲眼眸重叠,仿佛就在与寂讶玲述说着往事,甚至像是在低声的轻抚。
有液体从秋生抬起的手指间流动,那颜色不似正常人的深墨绿血滴子,缓慢的跌落,与焦黑如碳的伤口融合,溅入肤质,没入骨髓。
血液带着强大的生命气息,与柔和的活力滋润着所到之处,更迭内患,洗涤魔障。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眨眼之间便愈合,只剩下浅色的几道疤痕,如果寂讶玲有清晰的思绪,她一定会惊叹于这惊人的契机。
可惜,这一晚的记忆,寂讶玲没有丝毫印象,她醒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将伤口归结于自身修复能力强悍,身旁还睡着长时间打不起精神的小家伙。
。。。。
帐内的气氛过于僵硬,还是石天最先开口“洛兄弟,你也知道,这已经不是关乎个人恩怨的事了,如果你不将事情的原委说个明白,我们所有人,都可能会死在这。”
洛天依撑着半残的身子,肤色在此时显得尤其白净,活像个体弱多病的书生,低垂的眸子晦暗不明,似乎还在思量犹豫。
半响,才听的洛天依幽幽的吐出几个字
“禁忌之源。”
“当世间最美的花绽开,造物主将救赎他的子民。”
石天的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洛天依看到他面部隐晦的恐惧,扯开嘴颇为不屑的笑了笑“相信同为五境的独传嫡子,你不会不知道灵源之匙的存在。”
寂讶玲眉头挑了挑,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年的枯荣一役,死伤了无数仙门百家,无非就是那件足以令天下人疯狂的宝藏,被人公之于众。”
“嗜血蝶这种异变的妖物曾生活在那片禁忌之地,我也只不过是在族中的卷宗内看过一次,虽有破解之法,但是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解决。”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敢擅自行动。若如将那群嗜血魔物引来,我们将全军覆没。”
面对石天颇为不留情面的呵斥,洛天依又是一计冷笑,“石天,你就没有私心么,那可是令上一辈人奉之为神的东西,人心都是贪婪的。”
一时间,小空间内的气氛又僵到了谷底,寂讶玲示意先冷静一下,石天冷哼一声,“曾与魔族勾结的门派,谁知干过什么龌龊的事。”
“你住口!”洛天依被这一激,显然气急,奈何身子实在使不出力气,硬是咳出一口淤血来。
石天见此面部表情才有些松动,见自己目的已经达成,与寂讶玲点了头,掀开白帘出去了。
时间静了好一会儿,洛天依才缓过来,倚着简陋的木杆微微喘息着,见寂讶玲还在那站着,脸色莫名变幻了一会儿,而后才见他语气不算热烈的道
“你虽救了我一命,但有些事情,你还是别问的好。”洛天依面无表情,多少有些不愿搭话
我要问了也要你愿意说不是。寂讶玲心中过了一遍刚才的信息,问
“祁林与你是旧相识?”
“......是,先前他易了容,我还不曾认出来,他乃是我谷中弟子。奈何却坠入魔道,与我宗门结下血海深仇。”
“所以,现在是已经有魔宗的人混进来了?”
“我不确定。”洛天依怔了一下,正色道,“凤栖山下有禁制,魔族中人不可入内,这种可能性不大。”
“那如果没有禁制呢。”
“什么意思?”洛天依一时间没有理解其中意思。
寂讶玲撑着下巴,“假设我们传送的地方并不属于凤栖来兮的地界管辖之内,而是一个类似于古战场投影的荒岛屿之上,是不是只要通过某种传输方式,就能到达这里。”
“怎么可能这般荒谬!”
“别急,我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先前石天击败暴地蛆的时候我就曾问过他这个问题,如果要做出并且维持这般规模的傀儡,我们这个境界的人怕是还没接触到那个地步叭,但是投影不一样,你知道海市蜃楼么。”
寂讶玲说的一本正经,但见洛天依面露疑惑,似乎根本不懂在说什么,寂讶玲探了口气,觉得自己的组织能力不大行,只能继续说“也就是反面镜像,某片真实存在的区域在指定范围内进行了投射,就造成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假象镜面。”
“不对,”洛天依试着理解并进行辩解“嗜血蝶是真实存在的,这不符合你的推断。”
“我忘了告诉你,如果需要造成镜面投像,那么必须要本物体在一定距离内才能形成,也就是说,真实的南荒之境,可能就在我们现在所还未触及的区域。”
“你可以再大胆的想想,噬血蝶只在曾经的禁忌之源出现过,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能就在禁忌之源的反面镜像之中!”
!!!
“为什么。”洛天依被这番言论震惊的说不出话,他实在是平生少见这般大胆狂徒。究竟是何方高人调教出来的弟子,心智竟与常人不同。洛天依有些无力的挫败感,“你明明计谋手段都要高我等一筹,为什么却要装作先前那般的傻子,把我们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寂讶玲顿了一下,心想哦豁,一时装逼,把自己给霍霍没了,他有些尴尬的摸摸发凉的鼻梁,装作推脱,“这,当然不是我想到的,石天早就意识到了,只是被我先说出来了而已。”
“寂兄弟,摸良心说,我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大胆荒谬的想法。”石天掀帘而入,一脸无辜的反驳。
呃,打脸这么快嘛。
寂讶玲脸不红心不跳,脸皮颇厚,装出无奈的模样一摊手掌“没办法啊,之前惹上了个大麻烦,我这人太惜命,又不知道你们的底细,万一是细作暗地里捅我刀子怎么办。”
“可以你的身法手段,我们这一行人中恐怕也没有几个是你的对手吧。”
“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底牌....”寂讶玲一不小心把诽腹之语说了出来,倒将原先僵硬的气氛蹦然瓦解。两人都颇为不厚道的小声笑了出来。
的确,像这般险恶之地,要是说没什么保命的技能,谁信啊,能进入南荒之境的人,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如果我们这片区域真如我假设一样,那么就要思量两件事了,一.这件事到现在究竟有几个人意识到了,二,我们进入这片区域,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屠杀百家,炼制傀儡,还是,想要让我们当马前卒,给他们开路?”
“........”三种设想都不是他们现如今能够解决的,如今灵力被压制,敌人在暗,根本无法判断其下一步究竟要干什么,众人在这种极具压迫性下,显的颇为恼火。
“那我们现在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就作羔羊任他们宰割么,在这么等下去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
“有.....”
寂讶玲低低的应了一声,脸上突然露出了一道诡异的笑容。
阴影不定的光色落在寂讶玲晦暗不明的脸上,犹如阵阵冷风吹过,让的一干人后背突然莫名的一凉。
“办法就是......身后有人!”
话音未落,寂讶玲咻的挒开手臂,一枚肉眼不可细见的银针,在暗色的保护下一掠而过,冷不提防的破风过帐,落入瞧不见的无尽漆黑之中的某个蛰伏物。
风声稍止,一道黑影贴账而逃,众人才反应过来,刚要追出去,寂讶玲一敛眸子,漫不经心的道“不用追了,他人已经逃了。”
石天回过神来,不由急道
“万一是魔宗的人,岂不是糟了。”
“那个人实力在你我之上,追出去也没用,而且,现在以我们这样的实力,人家或许根本不屑放在心上。”
石天听后还是皱着一张死鱼脸,表情苦涩,最后倒是没忍住爆出一句粗口“这帮混账东西。”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寂讶玲撑着下巴,稍做思考,淡淡的抬眼对二人下了结论。
“等。”
雾灰蒙蒙的,将人心都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下,曜日与月悬挂两天边,也着实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慕野带着临时拼凑的四人队伍,好不容易与谢子虚打了个照面,千恩万谢,这才留了下来,不然以他先前半路截胡坑杀队友的名声,早便没人敢与他组队了。
如今这局面,想好怎么抱住谢子虚大腿才是正事,进来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他能活下来,全靠背后捅阴刀子,以死生活路,这个谢子虚这么厉害,跟着他说不定还真能出去。
这般想着,受了不少白眼耻笑的慕野冷哼一声,忒了口唾沫在手心,打算强撑点精神巡逻四周,定睛一瞧,果然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树荫后头。
寂讶玲等人稍作休息,便听到账外喧闹声正响,扰出了不小的动静,互相对视一眼,便欲一同探个究竟。
正在那人群熙攘,果真出了事,竟有一只异变的丧尸躲入了群居,惹出了祸端,慕野护住被抓伤的两道血痕的手臂,怒目圆睁,对众人正道“此异物竟藏匿于人群中,刚才与他争斗还将我误伤了,你们好多人可都看见了那日在谷中嗜血蝶的厉害,这人正是被那嗜血蝶附身的怪物!”
不少人听到嗜血蝶都下意识的退开半步,生怕会沾染到免得伤及性命,审判处决已在人群中呼之欲出。
“杀不干净,干脆一把火将这怪物给烧了!”
“对,烧了!”
慕野心中本就有气,借着这股人怨,恶从胆边生,一脚踹向那怪物腹部,教人直接横飞了出去。
那怪物趴在地上差些起不来,淌血的嘴哆哆嗦嗦,呜咽声和着喉咙里的血要命的咳出来。偏是这般的狼狈,那双漆黑的眼眸却生的越发明亮渗人,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人,仿若要将他活活吃掉一般。
慕野见状,心不由得一慌,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抽出一道符文,化作一纸烟红,贴入那怪物身上,不过片刻,猩红的火星便如燎原燃成熊熊烈火,似毒蛇般蹿至全身。
怪物在烈火枯草间翻滚,疼的痛不欲生,见者冷眼旁观,还不忘拍案叫好,要得是一副正义凌然。
慕野心中正盘算,如何在谢子虚面前邀功,此时却突生异变,燃在怪物身上的熊熊烈火不知何时竟沾染了清幽的绿芒,不过片刻,青色火焰如同有灵魂般吞噬了原先的焰火,连同那双瞳孔也沾染上极为诡异的重重墨影,仿若一只正欲张牙舞爪的饥饿野狼,在绝境中迸发的求生欲望,将一干人等视作逮捕的猎物。
慕野吓的一个踉跄,此时就像被一只苏醒的食肉者死死咬住,见符火居然对他无效,第一个念头便是拔腿便跑,这种想法愈发强烈,还未付诸行动,脚下竟已出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