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81. 小心恶魔！

次日老头按照约定又来送饭，他还把仅有的两块银币给了加兰德。有饭吃，加兰德对老头又有了点好感。这里吃的还行，只是工作环境太吓人了。毕竟没有实际的生命危险，多想想老头的好处，少年便坦然接受。

“老师，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你是修士吗，你也要念经跟敲钟吗？”

“哼，我没说过吗？我不是那种庸俗的修士，我是一名隐士、一个贤者。”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老头很生气，他吊着嗓子解释，“我不念那种被谎言修饰过的经书，也不跟他们来往。我隐居在花园里，避开世人独自修行。”

“这也可以？”

“当然，笨蛋！”

“可为什么要躲起来修行啊？”

“因为真理——”老头说起这个非常自豪，“厌恶庸众。人群中充满了谎言，与人们走得越近，离真理就越远。”

“噢……”少年觉得好像有道理，又不太理解。他想，无论如何，这疯疯癫癫的老头知道的一定不少，他认识字，又读过书，或许连恶魔是什么他都知道。于是又适时地追问，

“老师，你一定懂得很多知识！我有些困惑，从来也没遇上合适的人请教，不如就问问你吧！”

“好啊，你说！”老头得意的时候，撒耶坦正在他身后，偷偷把破袍子上的洞戳得更大。

“我认识一个人，说它是人，只因为它看起来比较像人，但它实际上不是人……”加兰德努力地描述着。

他最近突飞猛进，学会了许多北方话。一部分是城堡里学的，一部分是古温克教的，还有很大一部分，说来惭愧，是恶魔教的。

恶魔有种奇怪的心灵能力，只要它出现，就可以通过感觉，把无数话语直接送进加兰德心底。少年几乎是一口气学会的！直到说出来的这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了这么多。

“这个人，它时隐时现，来去自如，有时候出现在面前，有时候又消失不见了。”

“它并不是某个死去的人的鬼魂，我本来不认识它，以前也没见过。”

“它会讲话、会唱歌、跳舞，但它最喜欢亵渎亡者为乐。大多数时候它都不讲什么好话，要么是讽刺、要么是嘲笑，说的话难听又似乎很有道理，害我不知该如何反驳。”

“噢……？”老头听着，逐渐有了兴趣。

“它自称为‘恶魔’。这是个北方的词语，我以前没听过。但你一定知道吧！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恶魔？你说恶魔？！”老头听了大吃一惊，先是疑惑而后又振奋。他敲敲秃脑袋，露出嘴里的烂牙。

“孩子，你在哪里见到了‘恶魔’啊？”

“在家乡的荒原上。但我总能看见它，它现在也在，就在你身后。”

“有吗？”老头急忙回头。

“嗯，现在又在你另一边了……”

撒耶坦故意躲开老头的视线，绕着他转圈。老头视线昏花，活动起来也不那么灵巧，自然无论如何也没找着。

“老师，你找不到它的。它很狡猾，只在我一个人面前出现，只跟我一个人讲话。它喜欢戏弄我，好吧，我承认，它有时候也帮助我，用它独有的方式。”

“嗯……”老头沉思了片刻，面容明朗起来，“你真是个有想象力的孩子。你这个年纪喜欢撒谎、吹牛，胡说八道！”

“我没有撒谎，是真的！”

“哼！”老头站起身，背着手原地打转。

“我生平遇到过很多你这样的小孩，有的说自己能看见恶魔，有的说自己和天使对话了，一个个跟真的一样。”

“全都是假的！就是为了骗吃骗喝！”老头突然暴怒，掀翻餐盘。“我告诉你，小子。你说谎、信口开河，都是你心底的邪恶在作祟。”

“我没有说谎！”加兰德生气了，他瞥了撒耶坦一眼，不想聊这个话题了。这个时候，恶魔就会浅笑。

“恶魔讲了很多我并不知道的事情，我可以肯定它不是我的幻觉。”

“恶魔是纯粹的邪恶！来自地狱深处的召唤！它们徘徊在人间，引诱人类堕落，欺骗人沦为他的奴隶。”

老头突然面目狰狞，跳起来一把抓住加兰德的手腕，用嘶哑的声音说话。

“恶魔会窥探人类的心灵，知道你心底里最害怕的秘密！”

“它还会用难以抗拒的利益引诱你，带你走向堕落的深渊……它向你开了什么条件吗？”

“这……”加兰德被老头的态度吓到了。撒耶坦从未提出过任何条件，它更像是寂寞坏了需要找人交个朋友。加兰德如实相告，老头却根本不相信。

“你记住，绝对不可以与恶魔做任何交易！”老头的脸色非常恐怖。

“一旦和它交易，你的灵魂就将万劫不复——！”

加兰德倒吸一口冷气，看看老头，又看看撒耶坦。怎么说呢，相处了这么久，倒是觉得撒耶坦更亲和一点。恶魔的精神状态可比老头好太多了，讲话有逻辑，也坦诚得多。

“但听老师的描述……总觉得恶魔不是什么好东西。撒耶坦对我无故献殷勤，难道还有可怕的阴谋在后面？”少年心想着。

“这些尚且是老师的一面之词，不知道别人是否都这样说。如果关于恶魔有流传久远的评价，我就必须要提高警惕了。”

“老师，”加兰德还想问点什么，老头突然大笑起来，根本不搭理他，一股脑飞奔出去。他丢下盛食物的碗和篮子，门也忘记锁了。

“这……”加兰德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恶魔得逞了，少年还是离不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