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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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涅槃重生

是夜,青莞为她梳理长发,卸掉发髻上的簪花,颜非迟沾上被子便早早进入美梦,天气渐转凉,青莞还特地为她添上上好的红萝碳,以便夜里风起不至于着凉,看守的侍卫晚上喝醉了酒,怕是大意了,待到秋风袭来,成片成片的煤渣掉落在地,谁也未曾吹熄。

一只白猫钻进了颜非迟的闺房,轻喝“喵喵”叫了几声,打翻了顶格的烛台,火势便像洒了烈酒般蔓延开来,颜非迟初醒时,热的不行,便听见来来往往的下人游走在池塘边与屋外,泼水声,救火声,乱成一片。

浓烟乌障,焚烧的房梁倒塌下来,呛得她喘不过气,热的她满头大汗,只想脱去所有的外衣,跳入冰冷刺骨的湖中,她踉踉跄跄的走着,泪水像掉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流下。

“你,想不想活命?”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波澜不惊,俗世不扰。

“谁?你在哪儿?”颜非迟惊恐地抹去眼角的泪水,抬头望了望被大火吞没的的房梁,正要铺面而来,躲在屏风后的半面黑衣客顺势而发,莲步轻划过地面,搂住颜非迟纤细的腰肢便腾空而起,没入万丈光芒。

颜非迟没来的及反应过来,直到安全到达后院的寂静的湖边,黑衣人撒开颜非迟,又把双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朝着火的方向回首望去,华美奢侈的阁楼在火中隐没,时间戛然而止,只有面具下男人垂下的青丝随风打散,颜非迟好奇的眼神,一只不受控制的咸猪手正打算揭开男人的庐山真面目——男人回过神来,颜非迟白皙如笋丝的手在空中停滞,顺带摘下了隐没在青丝间的半弧面具,男人人神共愤的面容呈现在颜非迟的面前。

颜非迟惊掉了下巴,脑海中浮现的第一感觉,竟像极了周衍生。

面若桃花,目荡秋波,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高挺的鼻梁如山中的白雪皑皑衬出幽光,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如迷离扑朔的星河璀璨,睫毛像两把小刷子,轻轻眨眼便遮住了眼底狠戾,薄厚匀称的唇好像要滴出血来,乌发用一根银线随意绑着,特地为了这次行动束好了冠,一身夜行的魅色锦绸,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

颜非迟眼中闪烁着一丝不可思议的光芒。

“衍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下意识避开她,把俊脸转向一旁。

“姑娘,你认错人了”。

颜非迟眼底依稀有多余的泪花,低垂下头,喉咙哽咽地说:“你……是上次那次黑衣人?”

黑衣客没有否认,嗯了声。

“你救了我,这次我出于好心顺带救你,恩怨相抵,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颜非迟分明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很多,他出于目的在纳兰府找东西?看这里着火了,结果顺带解救处于水深火热的少女,就这么简单?

这话鬼信!

颜非迟倒是想气一气他,于是指着快要染成灰烬的阁楼,挤出那点因烟熏火燎而憋回去的眼泪,只道:“有本事你别救我啊!让我死我就可以穿回去了”。

男人麻木地望着她,俊脸冷的像冬日里凛冽的寒风,没有一丝温度:“你胡说什么?你舍得回去送死,让你的家人伤心吗?”

“你喜欢我?”

“哼!自作多情”。

风中凝视着各自的脸,颜非迟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什么,青莞如百灵鸟的婉转叫唤缓缓从花园迎来,一帮人举着篝火,喊着“公子,你在哪?”

男人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对劲,也没跟颜非迟拜别几句,越过后院的高墙,流下一抹黑衣翩跹的颀长身影,含羞带窃的月色追云,很快便消失不见。

青莞朦胧的泪眼,小小的柔荑举起高高的火把,穿的极其可怜,她是第一个发现颜非迟的,其次是那些不愿出来吹西北风的仆人,他们各各都只对纳兰韫服从忠诚。

青莞高兴地抱住颜非迟,而颜非迟只是示意地拍了拍她的肩,然后向姗姗来迟的纳兰韫作揖,钱氏几人脸上依然留有讥讽,而宁氏跟在她的后面,安分守己,不敢过多开口,怕言行有失大家闺范。

纳兰韫裹着褐色的狐裘,步伐有条不紊,他最是焦急不已,其余的仆人跪在他身后朝他行李,他也只是微微点点头,向颜非迟跑去。

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啊!

又揩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卸下沉重的褐色狐裘给颜非迟披上,开始盘问她事情的由来,而不便透露太多的颜非迟绝不敢告诉纳兰韫家里来了刺客,只是自我安慰地朝他们笑笑,表示“我没事,只是有点困”。

钱氏倒是无事献殷勤,煞有介事地走到颜非迟跟前,冒似很关心地与她寒暄几句,颜非迟见招拆招,正以为要结束时,谁知钱氏使劲扯起颜非迟的衣襟,白皙细腻的玉臂一览无余,颜非迟猝不及防地中了她的招。

整条玉臂上连摔伤的疤痕都没有,该说是令人羡慕还是嫉妒呢,颜非迟自己也不清楚,她出身高贵,从小被圈在颜家城堡里,随身都是保镖,别说受伤,她连一次小感冒都需要颜家的私人医生特殊治疗,就别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伤疤了。

颜非迟自然不知道生在古代的纳兰浅发生过什么,她耳根一红,提心吊胆地缩回自己的手,而那些虎视眈眈的仆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钱夫人流利的动作,和颜非迟的笑话。钱氏只是默默把余光移到纳兰韫身上,纳兰老爷子却像明白了绝世秘籍一般,目光凌厉且深奥,这让颜非迟十分不解。

回去后,纳兰韫给她另赐了一座府邸,是座不错的宅子,就是有点偏,院子里长满了杂草,颜非迟命青莞烧好汤水,而自己则舒服地泡在水里,一边享受汤水带来的足浴,一边在思索人生。

深夜,书房的灯火通明,烛火投射在纸窗上泛出跳跃的火苗,一手拿着纳兰韫闲庭信步,徘徊于书桌与墙角盛放梅花的瓷白玉瓶间,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些书上,而是在想着今夜发生的种种事。

他躁动不安地踱着步子,再没有起初的平静,而是急不可耐地召见他的贴身侍卫。

“冉一,当初小公子是谁找回的?”

在西北风中站的有些僵硬的冉一回过神来,朝书房内的纳兰韫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请示道:“主上,找人不归我负责,您要是想找,我立马派人去找”。

纳兰韫摆摆手,说道:“不用了,你个人去寻吧!”

冉一扶额,却不敢违抗主上的旨意,飞快的身影游走在黑夜里,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樊漓和他的小跟班米粒顺利带到,冉一完成任何,又消失在寒夜里。

“进来吧!”纳兰韫正在专心致志地描摹墙角的一枝腊梅,只听见樊漓携带着他的小跟班碎步来到书房,顿时眉微微一蹙,手中的毛笔差点折断,整个人都不好了。

纳兰韫深呼一口气,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尽量按照自己平常的语气跟下人说话:“你们就是找到公子的人?”

樊漓还算平静,只是米粒畏畏缩缩不敢答话,只是应了声:“小公子被我们找到的时候是在乱葬岗,我们因为看到小公子身上还有主上给的埙,探公子的鼻息,才知道公子原来还活着”。

纳兰韫蓦然睁眼,从衣袍里掏出两袋银子,指着他们狡黠地笑道:“说出真相,这些银子都是你们的,否则你们兄弟俩不仅得滚出纳兰府,还要流落街头做一辈子乞丐,怎么样?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