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一路向北

龙钧大破叛军，收复月华城的消息传到帝都，百姓奔走相告，自发庆祝前线胜仗，家家户户放鞭炮，竟然比过节还热闹。

而龙然等一伙人，不仅不喜，反而大怒。他们分析后，一致认为，龙钧此功，竟有功高盖主之迹象，恐不利于龙然顺利上位。

龙然认为，可以令龙钧即刻回城复命，想办法安个莫须有的罪名，一举铲除。

唐世涯则认为不可行，主张先拉拢龙钧，削弱他的指挥权，加大寒锋和孙佑安的权力。然后，以帝都防务需要为由，令寒锋率精锐返回帝都，从而一方面使前线兵力不济，另一方面也促使龙钧与孙佑安互相伤害，充分利用孙佑安削弱龙钧。

同时，大张旗鼓宣扬与北辽决战之部署，尽一切可能激怒张山，挑起战事，消耗前线军力，从而让龙钧无暇顾及皇权交替。

唐世涯认为，只要龙钧的军力消耗殆尽，他就不足为惧了。待龙然顺利登基后，即可复派寒锋入月华城驻守。

于是，两日后，前线就接到了帝都之令，帝都防务空前紧张，急令寒锋将军携众两万，火速驰援帝都。前方战局复杂，令孙佑安为指挥使，替大元帅龙钧分担，共同御敌。

接到这一指令时，龙钧无奈地笑了，自言自语道：“帝都防务空前紧张？滑天下之大稽也！恐是皇帝上位前，心情空前紧张吧！”

孙佑安接到指令时，正在伙房忙碌，暗笑道：“老子一个二品大员，到前线来刚刚立了大功，却被安排到此当伙夫，也真是可笑至极！龙钧这一招掩人耳目，倒还真像那么回事，这不帝都不干了，马上给我封了个新的头衔。”

须臾，龙钧便来到了伙房，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恭喜孙大人转行为孙将军，由吏部调入禁军。”

“殿下须知，孙某这一副指挥使，虽然官职不大，然实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有孙某钳制，殿下休想顺利过关也！”孙佑安也装模作样道。

二人会心一笑，孙佑安低语道：“听闻唐世涯已在帝都之外五十里部署兵力十二万，实乃封锁殿下返回帝都之退路。”

“帝都或不欢迎钧。钧心意已决，以月华城为据点，招兵买马，稳住阵脚，一路向北，即便是全军覆没，也不会让叛军轻松过关！”龙钧十分坚定地说。

话说破城当日，华月城地牢里，龙昊等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猜测定然是天大的事，不然张山也不至于突然离去。

不过，张山即便是在指挥守城的过程中，也没忘了地牢里的四人，命人将四人先行带回北辽太丰城关押。

这四个人身份不一样，留着活口，既可以时不时羞辱折磨一番，以发泄心中的怒气，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作为筹码，并非毫无利用价值。

张山离开不过一刻钟，四个狱卒便带来一根长长的铁链子，将四人的枷锁串在一起，挥舞鞭子驱赶着，从地牢出来，坐上两辆囚车。其中，龙昊与龙发一车，唐宇跟龙基一车。

叛军二十人二十马，押解着龙昊四人，连夜朝北而去。

龙昊得以见到月华城的惨状，很多被屠杀的平民，尸首就在路边，被野狗所啃食，满街都是已经干枯的血泊，散发着浓重的腥味儿，偶尔有无家可归失去所有亲人的小孩，躲在废墟里绝望地哭泣。

龙昊不禁暗自落泪，破口大骂道：“北辽叛贼，皆禽兽也！”

“住口！”押解的士兵挥舞长鞭，狠狠抽打着龙昊，有如火烧一般疼痛。龙昊不断不住口，反而骂得更凶了，唯有痛骂，他才能稍微好受一些。

唐宇也开始破口大骂，自然也是被一顿鞭子伺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将张山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无数遍。

寅时，龙昊等人已到达燕城郊区，气温最低之时，寒风阵阵袭来，刮在身上犹如刀割，衣物和肌肤似乎完全失去了遮挡功能，寒气直袭内脏。

龙发又饿又冷，此前还受到张山的恐吓，此刻精神有些恍惚，意识有些迷离，说着胡话，但也听不清到底是些啥。

龙昊关切地问：“七弟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昊哥哥，我好饿！”龙发孱弱无比地回答着。

龙昊担心弟弟熬不过去，大声说：“停车！停车！”

“一个质子，死囚犯，还跟爷爷神气！这囚车，也是你说停就停的？”一个士兵不屑地讥笑道。其他士兵跟着起哄。

龙昊道：“你等也知道，我们乃质子也！若质子因饥饿和路途颠簸，出了什么意外，你等承担得起吗？”

他的话，提醒了押送的士兵，继续行进了三四里，路边正好有北辽军队驻扎的营帐，士兵吆喝着停了下来。

在燕城外补给了些水和食物，原地稍事休息，这样一来，龙发又恢复了一些元气。天亮后继续出发。

昔日大陆第三大城池燕城，如今已成为一座鬼城，除了镇守的北辽叛军，再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气息。

当日，叛军不费吹灰之力攻破燕城，屠城三日，燕城未来得及撤离的臣民惨遭屠杀，燕城血流成河。

不过，此刻城内已打扫干净，见不到任何尸首和血迹。城池之上灯火通明，全副武装的叛军士兵来回巡逻，防备森严。

押解士兵出示了腰牌，对通关暗号验明了身份，才得以开门入城。

显然，北辽张山十分重视燕城，派重兵把守，沿街都是全副武装的叛军士兵。

燕翼兄弟二人，一个驻守燕城，一个驻守月华城，俱是不战而逃。若此二城当初能稍微发挥一下御敌之作用，帝都也不至于告危！想到此处，龙昊气得咬牙切齿。

也不知此，这兄弟二人此刻在何地苟且偷生。

龙昊正在这么想着，已来到郊区，竟然看到数以万计的难民，正聚集在一起，全副武装的叛军士兵在现场维持着秩序。

一个中年男子在人群中振臂高呼道：“燕城各位子民，顺石月帝国为顺，顺北辽帝国亦为顺！今南国灾荒不断，北辽却大获丰收，我燕郡若归顺北辽，所获之援助，非石月帝都可同日而语也！”

“我们要重回家园，我们要食物！”人群中有人大吼道。

北辽叛军十几辆马车，满载白花花的热馒头，穿过人群，难民竟相接受施舍，狼吞虎咽。别说是战败了，就算昔日和平年岁，遭遇灾荒的平民，也未曾吃过如此白花花的馒头啊，众人脸上都是幸福的微笑，哪里看得到亡国奴的感觉。

龙昊的心里颇不是滋味。燕郡溃败，有其深层次的原因，自己这个昔日的帝君，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燕郡，自古以来就处于摇摆状态，石月帝国八百年历史上，燕郡曾反过八次，平均每百年要反一次，而北辽郡一共也才反过三次。

这次北辽挥师南下，燕郡首当其冲，历来就与朝廷不睦，自然不会拼死抵抗。

也许，当初最应该做的事，乃派禁军驻守燕城，以稳定军心民心，争取最大支持，已固帝都之防线。

回想到这段时间的经历，龙昊突然感觉到，唐世涯可真是阴险至极，以他的智慧，如何不知当稳固燕郡？但他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过此事！以至于龙飞初战告捷后，不思驻兵燕城及月华城，而是一路向北，直接深入边境茂林。

此刻，再想这些都为时已晚。这一切，也许原本就是唐世涯的一个大圈套，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囚车继续向北，一路所见略同，北辽叛军已将战场打扫干净，沿路都有士兵满载食物，接济难民，以笼络人心。

次日傍晚，龙昊一行被押解到边境重镇茂林。舟车劳顿，押解士兵决定就地修整，补给粮草后再北行。

茂林城的难民，已陆陆续续回来很多，在北辽守军的组织下，完全恢复了秩序，战争的创伤，更多地是镌刻在了人们的心间。

城内贴了很多告示，主要是鼓吹茂林自古就是北辽郡的地盘，如今收归北辽所有，是情理之中。号召广大民众积极重建家园，共同抵御不义之石月帝国。

同时，任命了新的茂林城主，乃当地的大家族族长，类似于北辽在茂林的傀儡。

路旁的小店，经营者还是原来的老板，是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上还有伤痕，北辽军让他恢复经营，这让他重新拾起了生的希望。

但是，连日来，客人主要是北辽军人，都是吃霸王餐的，老板不仅要免费好菜好酒招待，还动辄遭受打骂。

龙昊等一行到来，押解的士兵以命令的语气道：“切十斤牛肉，做十份，上好的温烧酒来五斤！给四个囚犯随便弄点儿剩饭。”

“不知军爷要来，小人店里没有预备这么多啊！”老板陪着笑脸解释道。

士兵大怒，拔刀相向，威胁道：“他妈的，是不是找死！？”

“军爷饶命，小人店里真没有预备这么多！”老板已经跪地，疯狂叩首，“前面刚刚来了一拨军爷，要了十五斤牛肉，小人店里熟牛肉生牛肉一共也只剩下三斤！要不。。。。。。”

话还没说完，士兵手起刀落，老板已身首异处，“他娘的！换一家店！”

龙发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龙昊和唐宇气得浑身颤抖，被拉着继续朝前走，寻找下一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