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萌发
回到房间时，夜幕已经降临。即便油灯闪烁，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不过李维的眼睛早已适应了这微弱的光线。他的脸因酒意泛红，双眼却炯炯有神。
躺在床上，白天的兴奋仍未消退。酒精点燃了心中的激情，从微弱火苗发展成蓬勃火焰。那是野心的火焰，它潜藏在每个人心底，一旦遇到合适的环境，便会茁壮成长，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熊熊燃烧。
他感觉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潘托斯的总督、八爪蜘蛛，还有对岸的维斯特洛，无形的命运齿轮正在转动，如同香甜的鱼饵，诱惑着水下的鱼儿。而他就像上钩的鲤鱼，被鱼饵吸引，不顾一切地向前冲。
身份、地位、领土，还有无数的财宝，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如今就在眼前，并且他有能力去追寻、去获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自信。
到目前为止的顺利极大地激发了他的自信，潘托斯总督的暗中助推，更让他坚信自己不会失手，也正因如此，他才选择相信这看似虚无缥缈的机遇。他还太年轻，突然拥有财富和地位，这让他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去挥霍、去豪赌。更何况，前路看似一片坦途，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油灯渐渐熄灭，李维进入梦乡。梦中，他已经抵达北方的城市，财宝与成功唾手可得。广阔无垠的大海，在他眼中不过是冒险的注脚，跨越它就像跨过一条小溪般轻松；北地的严酷寒冷，也只是可以克服的困难，没有什么可怕的。然而，北地的寒冷，是身处潘托斯烈日下的他无法想象的，只有真正踏上那片土地，才能体会到其中的艰辛。
夜晚转瞬即逝，清晨很快到来，这是登船的时刻。
经过数日准备，前往北方的物资已全部就绪。即便在出发前的最后时刻，吉本仍在尽职尽责地清点物资。曾经的水手长，如今的大副，正在甲板上巡视。目前，他暂时承担了船长的大部分工作，管理船员、寻找商单、与官员和商会接洽，诸多繁杂事务都被他处理得井井有条。
大副锐利的目光很快发现了坐在桅杆上的李维。“嗨，兄弟，在看什么呢？”他热情地大喊，随后顺着梯子爬上桅杆。自从李维救下船长后，大副的态度亲近了许多，完全把他当作船上不可或缺的一员。
“出发前，我想再看看炎热的潘托斯，到了北方，很难再有穿短袖的日子了。”李维说道。
大副稳稳地坐在李维身旁，从怀中掏出两个橘子，自己剥开一个吃，另一个递给李维：“还有橘子，去了北方可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李维微笑着接过橘子：“你接手这么多繁忙的工作，还能不出纰漏，我想船长现在应该放心了吧。”
大副苦笑着摇头：“唉，别提了。今天天还没亮，船长就亲自跑到我门口说要监督我，谁都能看出他不满我们不让他继续工作。”
李维深知船长的倔强脾气，即便受了伤，他依然坚持亲自出海，一刻也不愿耽搁。“船长那脾气谁也没办法，只要你问心无愧，他总会看到你的努力。”
“我明白。”大副笑着摆摆手，将目光转向甲板，“很快就要出航了，我得再去检查一遍货舱。”
船上的水手们正忙碌地搬运货物，零星的客人也陆续登船。由于此次北方航线事出突然，很难赚到钱。大副起身，将橘子皮精准地扔进海里，转头对李维说：“最迟在正午开船，过了这个时间，船可不会等人，我们还急着去北方赚金币呢。”
李维看向天空，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吉本应该已经完成物资清点，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准备就绪，自己也该再去检查一遍各项准备工作。
船舱内，付不起更好住宿的客人和佣兵们住在一起。纸牌与骰子的声音，混杂着各种口音在船舱内回荡。客人与佣兵虽共处一室，但又隐约将船舱和游戏区域泾渭分明地区分开来。
文森特第一个发现了进入船舱的李维，他立刻站起身，同时提醒正在玩牌的同伴：“老大好！”“团长来了。”“老大好。”众人纷纷向他打招呼。
“别紧张，我就是来看看大家是否适应船上的生活。”李维说道。
佣兵们原本有些拘谨，看到李维若无其事地坐在牌桌旁，便带着些许局促继续游戏。李维在文森特旁边坐下，关心地问：“怎么样？还适应船上的生活吗？”这个年轻佣兵没有加入游戏，而是正襟危坐在原位。
“还好，以前搭过船。”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们会晕船。”
文森特腼腆地笑了笑，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后，低声说：“我们很多人都是本地人，经常出海。倒是前团长是内陆人，他把自己绑在上层的房间里，怕晕船。”
李维会心一笑：“哈哈，回头我去看看他，让吉本给他配点药。”
“吉本修士的医术很厉害，有他在，大家都很放心。”文森特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崇拜。医生加上侍奉七神的身份，让吉本很容易就赢得了佣兵们的尊敬与信任。
“那就好。最后问你一遍，今天就要出航了，你准备好了吗？”
文森特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让李维很是喜欢，他用力拍了拍文森特的肩膀，以示鼓励。
阳光透过悬窗洒进船舱，时间临近正午。李维询问了一圈，得到了和文森特一样肯定的答复，这才漫无目的地走出船舱。
他本打算去上层看看前团长，却在路上遇到了自己的侍从。侍从身着黑色礼服，看上去英气逼人，比之前多了几分锐利。
“您好，大人，很高兴见到您。”侍从行了一套标准的礼仪，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李维总觉得这样的礼仪让他们之间有隔阂，虽然多次提醒，侍从每次都点头答应，却始终没改。
“前团长还好吧？我听说他晕船了？”
“托七神的福，吉本修士检查过了，他没什么大碍，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既然吉本已经看过，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毕竟，吉本的医术在这个时代堪称优秀，这一点，李维最有发言权。
“那就好。本来我想找前团长问些出航前的事，既然遇到你，就不麻烦他了。”
“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李维转身走向甲板，侍从迈着整齐的步伐跟在身后，认真回答着他的每一个问题。随着时间逼近正午，他们一同朝着即将启航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