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股票的买入价值判断依据

本章1.2节所述的南瓜西餐厅的例子是为了向大家展示股票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到底是什么，那么到底如何判断一家公司的股票是否有价值呢？继续以上文提到的南瓜西餐厅为例。我们知道，南瓜西餐厅的骨干们把南瓜西餐厅卖给师弟们一股的价格为1万元，我们把问题变得极端一点，如果南瓜西餐厅的骨干把一股南瓜西餐厅卖给师弟们的价格不是1万元，而是10万元呢？大家觉得这笔投资李师弟还应不应该继续参与，又或者说，如果西餐厅一股的价格是1千块呢，5千块呢？

如果南瓜西餐厅的股票是我们日常遇到的一件商品，像一瓶矿泉水、一件衣服一样，那么如果商家和你说，这件衣服的价格并不确定，在今年内，价格可能在1千～10万元之间，你一定会觉得老板不可思议。但是在股票市场上，价格在极端情况下一年内上下浮动80%～90%都是有可能的事情，比如2019年的东方通信（600776）从2018年10月19日最低点3.70元到2019年3月8日，不到半年的时间股价到达最高点41.88元。也就是说，假设这家东方通信是南瓜西餐厅一家分店的话，在半年的时间里，这家西餐厅基本的客流、收入、利润、成本没有太大变化的情况下，如果李师弟要去买它的股票的话，因为购买的时间不同，他需要付出的价格成本需要在3.70～41.88元不等，价格相差超过10倍以上。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让东方通信的股票价格在10倍上下波动呢？是因为这家公司的经营情况在半年内突然改善，利润增加了10倍？还是因为市场里面所有的参与者突然犯傻了或者突然变聪明了，发现了这家公司的真实价值？

“华尔街教父”本杰明·格雷厄姆（《证券分析》一书作者）对股市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典论断：想象一下你与一位叫作“市场先生”的狂人共同拥有一家企业。市场先生的情绪一直不稳定，每天都会以特定的价格向你出售或购买股份。市场先生经常会让你自己做决定，你每天可以有三个选择：

（1）可以按市场先生的价格向他出售你的股票；

（2）可以以同样的价格向市场先生购买；

（3）可以既不买市场先生的股票也不卖自己手上的股票。

这个市场先生，其实就类似我们故事中向李师弟售卖南瓜西餐厅股票的南瓜骨干。假设这个南瓜骨干和市场先生一样情绪不定，情绪比较好的时候，他出的价格会比公司实际价值高很多。在这种情况下，李师弟最合理的做法应该是把手中的股票卖给南瓜骨干。但是有时候，南瓜骨干情绪低落，给出了极低的价格，这时候，李师弟就应该想办法到处去筹钱，疯狂地买入南瓜骨干手中的股票。当然，在大多数日子里，如果股票价格不高也不低，李师弟就应该选择持有股票。

实际上，南瓜西餐厅后来真的像市场先生一样情绪不稳定了，前两个西餐厅的项目成功后，几个南瓜西餐厅骨干开始准备把南瓜西餐厅继续扩张下去，走连锁化经营的道路，未来还计划要扩张、上市，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于是，几个南瓜骨干又开始在2015年年底筹划第三家南瓜西餐厅。四个南瓜西餐厅骨干认为前两个餐厅的成功，他们功不可没，并且未来新的分店成功盈利的概率很大，因此，在最新的一轮分店众筹的股权分配模式中，他们几个人调整了之前的出资和经营股份占比，减少了他们四人的出资比例。具体股权结构如表1-3所示。

由于上一次南瓜西餐厅投资的成功，李师弟很满意，实际上，南瓜西餐厅大学城分店经营得比其总店还要好，李师弟拿到的分红超过了我们之前预估的1 600元。这一次，李师弟又来找我请教，是否应该参与这个新的分店项目。李师弟其实自己也明白，虽然和上个项目一样，每个人都只需要出一万元股本，但是实际获得的股份比上次少了三分之二。四个南瓜西餐厅的骨干对此给出的解释是，因为四个骨干接下来要全职地投入南瓜西餐厅项目，要加大投入，准备5年内在广东省内扩张20家连锁店，并且考虑未来上市，立志成为未来中国麦当劳式的连锁品牌。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们觉得自己会付出更多，理应占有项目更多的股份。同时，由于餐厅原材料、租金等价格上升，因此他们需要向同学众筹更多的资金。

听说项目未来可能会上市，李师弟过来找我的时候说话也有点激动，因为年轻人总觉得自己碰到一个“马云十八罗汉”这样的团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作为一个理性投资者，我还是劝李师弟按之前的办法分析一下项目的投资收益率，至于说以后上市走上人生巅峰之类的梦想，我们稍后再来做估算。由于有了投资餐厅的经验，李师弟大致估算了中大分店的一些经营预测：

（1）由于新的南瓜西餐厅开在中大校区，而中大本部位于市中心，因此预计收入比其他两家都会高，大概年收入在300万元左右；

（2）和其他两家餐厅一样，餐厅客户群体均为学生，消费能力不强，因此扣除原材料后，毛利率在30%左右；

（3）由于物价上涨等原因，餐厅的装修、桌椅、餐具等固定支出共48万元左右，按三年折旧计算，每年的成本大概是16万元；

（4）餐厅位于市中心，本身租金价格比较高，并由于2015年房价和商业楼宇价格大涨，因此铺租也水涨船高，大概一年35万元；

（5）新餐厅服务员仍将大量由餐厅股东、学生兼职，但是由于物价上涨，一年成本约24万元；

（6）其他行政费用、一般性开支2万元；

（7）增值税税率大概是20%。

李师弟根据对餐厅经营模式的理解，以及对中大附近的各种成本和客流的了解情况，大概给出了2016年中大分店开张后的经营预测情况，如表1-4所示。

根据该表，李师弟如果投入1万元，获得这家餐厅0.33%的股份，那么他在2016年年底得到的分红应该是346.7元，相当于每股收益346.7元，那么李师弟的投资回报率为

乍一看，这个投资回报率起码还能比CPI（居民消费价格指数）高一些。但是，除非李师弟准备把自己的钱藏在垫子下面或者放在储存罐中，这样的话李师弟的货币将会无法增值，否则的话，李师弟还有很多其他投资选择，比如同期，余额宝的收益率为4%左右。我们先不考虑未来南瓜西餐厅是否会上市，股票是否会升值等问题，单单从预测的投资收益率来看，投资这家中大分店的收益率，还不如把钱存在余额宝中。

实际上，我们假设李师弟的测算得当，南瓜西餐厅大学城分店和中大分店的净收入均差别不大，投资回报减少的主要原因是两家店的股票价格相差比较大，大学城分店和中大分店虽然每股的价格同为1万元，但是由于中大分店股本是大学城分店的3倍，因此中大分店每股收益率自然比大学城分店要低。究其原因，是南瓜骨干这个市场对手“情绪不稳定”，当他们觉得自己很重要的时候，就把股价定得很高，让买的人付出更高的代价；当他们觉得自己还需要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就把股价定得很低，让买的人和自己承担相同的收益和风险。

格雷厄姆认为，当一家公司股票以极大的折价进行买卖的时候，投资该股票就有了安全空间，在你所估计的每股的实际价值和你实际购买每股的实际价格之间，就存在一个投资的安全空间。简而言之，南瓜西餐厅这个例子告诉我们，假设同样获得这家西餐厅1%的股份，当你花少于1万元的时候，就有了安全的空间，你最后赚钱的概率就会比较大；但是当你需要花费超过3万元买入西餐厅1%的股份的时候，你的投资收益率将很可能跑不赢余额宝。当然，如果你的花费超过10万元，那么恭喜你，你的投资有可能和把钱放在枕头底下差不多。

如果您已经搞明白了上面关于价格、价值、安全空间的问题，通过南瓜西餐厅中大新分店的例子，我们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讲清楚：我们怎么知道李师弟对新开的中大分店的盈利估算是正确的呢？假设李师弟估算不准确，比如中大分店实际收入并没有300万元那么多，最终可能因为经营不善只有200万元，那么新的分店就很可能亏损，那么南瓜西餐厅的所有股东，到年底不仅得不到分红，而且还会赔本。

如果预测一家餐厅的盈利都那么困难，可以想见预测上市公司未来的盈利更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我们那么多的分析师，每年拿着几百万元的年薪，就是在做预测收入利润等数据工作。那么我们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比这些人聪明，从而通过预测上市公司收入来买卖股票盈利呢？我们继续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