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鸢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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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入宫

到了护城河前,我俩下了车。

眼神一交流,我便装模作样的跟在了他的后头,侍卫见我们完全没有停下之意,把我们拦下。

“什么人?”声音中仿佛带着十二分冷意,前头的那位“主子”便把玉佩取下,很是正经的说。

“我等,奉娘娘之命,进宫复命!”不知道的,当真以为这人要复命呢,那侍卫也只扫一眼那玉佩,下一秒当即跪了下来,幸亏我在后头,没有被震到失仪,只听那人说。

“见此玉佩,如见娘娘尊驾!放行!”随即挥手,让后头的侍卫放行,我们便如此,“进宫”复命了。

站守宫门的侍卫为我们打开宫门,秦肖向那侍卫点头,随即和我大步进门。

我还没来得及分清这门上的漆是棕红还是砖红,就被“主子”的一声咳给咳走了。身后的侍卫仿佛还在低语,“娘娘这时候怎么还有闲心思让人进宫?这不都……”

随着大门的合拢,那细语是半分都听不见了,只一引路的侍卫带我们走了一小段砖路,便指指点点告诉我们如何走,然后便颇为放心的回门那边站岗了。

这由灰砖铺成的路周道如砥,走着很是舒坦!我不由好奇地跺了跺脚,谁知这砖像铃一般,竟有股子闷闷的回音!我更为好奇了,多跺了跺。

“咳!!!”

嗯“主子”咳了,我抬平头,与他对视,“别显的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打起精神!你以为你在哪?这可是在皇宫!”

越说,眼睛里的冷光放的越大,打在我身上,我抖抖身子,恢复正常模样,欠了个身,“奴婢知错,请公子带路。”

“带路?那,要看你想去哪儿?”他是失心疯了吗?还问我想去哪?能去哪儿?

我真怀疑他是一时兴起,进而冒险入宫还临时拉伤了毫不知情的我,怎的如此鲁莽,大胆草率不怕死?!这完全不是他平时的作为啊!救……

大概是看我脸上的表情太过悲壮,他扯了扯嘴角,“逗你的,我又没疯又没傻,不至于蠢到干什么都没计划好,何况,这还是在宫里!”

撸了撸嘴,“这边儿!!”

“······”

接着便是在这偌大的皇城中七拐八拐的走着。

我真觉自己是乡巴佬进城!

虽说我自小就养在长都,什么样的好东西好玩意没见过,可进了宫才知,我是有多没见过世面:径直的小道望去,红墙绿瓦,远处层楼叠榭;路过一小花园,门栏倒普通,可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低灌木和一些叫不上来的花修建的样子光彩夺目,远处的亭子亭柱鳞次栉比,丹楹刻桷,当真是皇家气度的纷华靡丽!

不过,很是奇怪,这可是皇城!走了如此之久,所走之路上,竟空无一人。

为何……

这……无半分生气,空无一人?

理应有着宫婢嬷嬷公公们啊,可,这……

大概秦肖也瞧出不对劲了,直接扯着我的大袖子往前飞奔了。

“别说话,步子迈大点儿!”步子迈的再大也迈不过你啊!我心暗叫苦,完全处于被人托拽的情况,甩都甩不开,只跟着他加速走到了处不太张扬的侧屋。

“等着,别乱走。”说完,便松手往另一侧屋走了,只走了几步,却又回头看向我。

“别乱走!”眼神像在看一三岁孩童般,真……无语。

“我去探信,马上回,你在这安心等我回来。”

不过还是看在他关心我的份上,应了句,“知道了。”

还做作的扯了个嘴角,催他赶紧走赶紧回,他便真走了。

我便进屋关了门,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等他回来。

也不知道他是去哪打探消息,过了许许许久都不见回,我又是不耐烦又是着急,不知该如何好,刚站起来,推开门,就见一人影火急火急地往这边赶。

不紧张他了。

近了,他的脸色很是不好。

“如何?”

他抿紧住嘴,抓住我的腕,只说,“咱们去大殿,那里人多,许不会出乱子……”

说罢,又拉着我跑了。

“???????”

不是,你这……消息倒是……你要说出来让我晓得啊!又跑的飞快!莽汉一条!莽汉莽汉莽汉!!!不过很是快,一会儿便到了座极为高大的殿堂。

秦肖终于肯停下来了,我也得了大口喘气的空隙,微弯向前倾了倾,使劲吸了吸气,直起了身。

准备整理整理进行下一步动作时,只听得殿内似有人争吵。声音好像却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殿了解了解状况时,一道极小的杯碎声传入耳朵,清脆而刺耳。一时,稍较激烈的争吵声全部熄了音。

“提督,你在质疑本宫吗?”

外祖?质疑谁?又是谁……

(二)

吾像往常一样,每十日寅时起独身上朝,今儿却有了伴———隔隔壁的李兄今日进宫述职,此后上朝,吾倒是不再孤身了。也算是熬出来了,替他感到高兴。

如往常那般,排队等候入宫门列好觐见。

只是今日右相竟回都上朝了,还说什么夷国从灵贝边界来犯,惊得吾宫牌都没拿稳,差点殿前失仪。

灵贝?边界?近十年没有的事儿啊!自从外太岳父安心西归,吾岳父接权,十年!整整十年!无一夷人敢前来造次。

这……

正想着,右相又道,左相在回都的路上了。

岳丈回都了!那夫人和鸢儿……

吾不敢多想,也不用多想,灵贝临近着边夷,安防自然是最好的,巡安队更是大犀近四成的力量集结,又有岳丈的两万皇甫军,自然不会有差错,只是……吾心稍有不安。

接着便是群臣激烈的讨论着制夷之策,也不知怎的,当然肯定是有部分听到夷国来犯的消息气愤不过,大家个个群情鼎沸,探论的声音叠加之一起,震耳欲聋,穿云裂石。

说到了正午都不带片刻喘息,做臣子的不休息,但陛下还是要歇息的,只说众卿偏殿用饭,开个晚朝。

“……”

“……”

“……”

看样子不是匪朝伊夕之事,不过也确是要紧事,值得开这个近一年不曾开的晚朝。

听一旁的宗人府副理事说,好像还唤了五七九皇子来讨,只因皇子们各在封地只得明日赶到,看样子不是一会就能解决的。

只是吾在这里也并无什么要紧的密奏,左右也一时回不去拖人回去带个信儿吧,别叫妉儿她们好等,只和秦兄一同托了位洪嬷嬷回去报信。

晚朝众人满面红光的一句一句讨论着,吾在一旁记录,笔也一直没停过。

晚上众臣子直接在朝房的偏殿两三挤在一起,凑合过上一夜。

第二日寅时直接全部都已经在外面列好待陛下召入。

正各抒己见呢,这时外门的侍卫却慌慌张张的突然来报———五七九皇进宫……

进宫就进呗,这不是陛下也正等着在嘛,如此慌张成何体统?亏得还是殿前侍奉之人,不懂规矩!

又补了句,“可……”

半天憋不出个屁来,哎,急人吗这不是……

“五皇子薨了……”

什么?吾是没有休息好听错了不是?可一旁的李兄何兄至离那侍卫最近的齐兄都瞪圆了眼,这……这……这莫不是……

“你…你说什……什么?”从最高处传来的声音,满经沧桑。

吾其实犹豫停顿了,正欲破个规矩抬头一番,身旁的李兄直接扯住吾的胳膊袖子往下拉。

“……”

“……”

“陛下,五皇子,薨了。”那侍卫几番停顿,还是说出了口。说完便立马大跪连着磕头,“陛下,节哀!”

众臣皆为一愣,只犹豫片刻便齐刷刷的跪下一大片,“陛下节哀!”

大殿之上静得吓人,不知过了多久,沧桑的声音发了话,“福鱼何在?”

侍奉在身旁头戴乌纱高帽的一老奴急步迈进站过去,“老奴在。”

又大步迈向的高座,“陛下,老奴在!”

“吾儿?吾儿他……”一把抓住了那位福公公的手,必是相顾无言的一番场面。

“大理寺卿何在?”

秦兄站了出去,“臣在。”

“钦差正使何在?”

齐兄站了出去。

“臣在。”低头,“副使今日也来朝了。”

“正副使同来。”

任兄低头出列。

“明枭,明枭何在?”

“臣在。”

是那位殿前红人———御前侍卫。听说是上个月救下了落水的十六皇子和四公主的奇人,还不愿讲功劳,不认,最后还是十六皇子认出了他,指着他的鼻子对陛下说,“父皇!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救了我和韶儿!”

后破例直接让他升阶,成了护送十六皇子上下学的一等护卫,近些天升了御前侍卫,殿前侍奉。

十六皇子还闹呢,和陛下要人,陛下便又破例让侍卫每天去护送皇子上下学后,再到殿前侍奉。

吾正卦着呢,只听得那音又犹豫片刻,“今日可有什么史官记叙?”

嗯?吾这……

李兄把吾拽出列。

“臣在。”吾拱手。

“你们几人,前……前去探…探探……”那沧桑的主人终是开不了口。

“臣等领命。”

一众人跟着那侍卫出了大殿。

“秦兄,这……可这…”

吾趁着那侍卫离得有些距离,拉住了秦兄的长袖子。

“我也不知,只怕是……”秦兄看那侍卫是听不见了,“只怕是要变天啊沈兄!”

边说边捏了捏吾的胳膊,吾只觉得重的根本发不了力。

脑子飞速运转,这……变天?变天?变什么天?为何会变?这…秦兄可是知道些什么?这……

再望向秦兄,只觉他眼神里有抑制不住的一丝欣慰,顿时背后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这……莫不是,真要变天?

走了半刻,跟着那侍卫,一行人走到了坐偏殿,正欲进殿,“众位大人,此刻洪太医正在验……验尸,望众位大人还是稍作回避……”

“只洪太医一位太医么?”齐兄发了话。

“回大人,时太医和丰太医正在路上,约莫要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着位公公领着两位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挎着药箱的大人赶来。

两位大人正要往里赶呢,却被门口侍卫模样的人给拦了下来。

“???”

“???”

众人皆是一愣。

“这是,何意?”一位较年长的太医问了话。

“洪太医正在验尸,请众位大人稍作歇息。”

“你是新人不成?不认得老夫?”估计是时太医了,“快些让老夫进去和洪太医一同验,别误了时辰!”

说着便作势要进门,“洪太医正在验尸,请众位大人稍作歇息。”

“你是聋了还是疯了?老夫也正要去验啊!拦着老夫是何意?”

那拦人的侍卫只保持拦人姿势,没再作声。

时太医一脸黑,“你让是不让?”

“……”

“这位大人,”另一位估计就是丰太医了,眉目倒是清秀,“你可能不懂规矩,祖制规定,不管何时何况必有至少两位太医一同问诊开方,这……这次自也是按照规矩来,让路吧,误了时辰,你可当真是赔上脑袋也不够的。”

那侍卫依旧不为所动。

“最后问你一遍,你让是不让?”时太医的胡子要气扬了。

“我看谁敢拦?”

如此洪透健朗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听得吾浑身紧绷的每一处都瞬间平抚了下来。

“提督!”

“提督?”

“提督!”

吾也同拜,“提督!”

在外,自然要给最足的排面。

拜完直起身时,见岳丈的眉毛满意的挑了挑。挑完,一句话没有,只看向那侍卫,眼神盯着让人发毛。

那侍卫愣了愣,估摸着看到了岳丈腰牌,犹豫片刻,服了软。

“诸位大人请。”

“哼。”那太医白了那人一眼,挎着药箱飞快进了殿。

岳丈扫视了周围一圈,站在殿门前,似是在等吾,吾只大步走去,再以拜丈人之礼行拜,“岳丈怎的亲自赶回长都?夫人和鸢儿……”

肩上一沉,“放心放心,好得很她们,老夫的一半皇甫军都安置在皇甫府外,只要她们不出门,半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吾欲再拜,“别了别了,贤婿不必如此客气,如此倒嫌得我们生分了,快些入殿,边走边说与你听。”

接着便是亲切的豪迈口气和亲切的唾沫星子并着灵贝的近况,听得吾心潮澎湃,百感交集。

一条长廊的时间,岳丈便带着吾进了正殿。

望向人群,最打眼的,便是位身着青灰色暗云纹银丝袍的青年,玉冠束发,眉头紧锁,却盖不住身上的英气;隔边,是道紫色身影,坐在一侧的茶桌旁,把玩着块茶垫子,还在悠闲的喝着茶。

见了岳丈,道,“哟,提督也来了,今日怎的如此热闹?”